周晓雪是他女儿,他却去问方义成自己的女好不好,巴结之意显而易见。方义成说:“好着哩,学习没有什么压力,现在和义舟一起读书一起放学,有义舟护着呢,叔你就放心吧,没人敢欺负她。”
“那就好那就好。”周万才摸了摸口袋假装摸烟,方义成立即那出烟来给周万才递了一支,然后又给他点上。周万才吸了一口,说:“红南京啊,好烟!将来我女儿办喜事,你得用这好烟!别的可不成!我和你阿姨一大把年纪了无所谓,义成你是厂长了,总得要点面子吧?”
在一旁的唐翠萍一改往日刁蛮的性子,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方义成尴尬的笑了笑,说:“叔,上几批蚕结茧都很不错,唐叔叔说,你家的质量也很不错的,去仓库看看,万一有个安全隐患,我让周三叔弄点材料来补一补,不要到时候出大问题了,晓雪又怪我。”
周万才有点为难,说:“蚕房好着哩,不用去看,现在天不早了……晓雪妈,回家做点饭,杀只鸡,我和义成喝几杯,听说你小子酒量不错啊,今晚看看能不能把叔叔喝醉了!”
方义成知道周万才是顾左右而言他,依然坚持要到仓库看看,唐翠萍不知道方义成的真实目的,见周万才不愿意去,她来到仓库门口说:“义成,阿姨带你去看看,对了,晓雪的学费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吗?回头我让晓雪把钱给你,现在还没到花你家钱的时候呢!”
唐翠萍算计着女儿的伙食费学杂费等等加起来也要三四百,另外还要买校服以及生活用品,总共得有五百之多,这些钱他方义成是承诺过要出的,她可没打算把钱还给方义成,就算让晓雪把钱还给方义成,方义成也不会要!
想到这,唐翠萍就为自己的“聪明”而感到自豪。但是周万才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仓库里的蚕茧有一半是他从蚕业制造厂的共用库房里偷来的,足足花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这要是让方义成察觉了,他老脸往哪搁?不过他转念一想,以晓雪和方义成的关系,如果方义成真的察觉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吧?
周万才想到这,跟着打开仓库的门,唐翠萍笑着说:“义成你看,咱们家的蚕可是宝贝,结茧率可高着哩,蚕茧又白又大,你看看……”
方义成一进仓库的门,看到和周万才家养蚕数量不符合的蚕茧时,就知道唐满仓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周万才的确是在偷蚕茧,而且偷得数量还很多!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哟,那么多蚕茧,阿姨,你家养了那么多蚕了吗?那么大的结茧率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好事呀,叔你得在厂总结会议上发言,介绍介绍你的经验!”
唐翠萍完全不知道自家的蚕茧可是丈夫偷来的,以为还真有那么大的结茧率,满脸堆笑:“那有什么好介绍的?他又不会说话,回头让我上台去说!”
周万才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感觉方义成的话像是一个个巴掌一样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由红变青,最后开始发烫。“这个……有什么好介绍的,也就是传统方法而已!”周万才本打算拉着方义成走出仓库,方义成却说:“叔,这段时间新蚕也吐丝结茧了,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下班之后回家好好休息,我爸前段时间把酒都摆好了却不见你人影,还念叨着你晚上不在家干什么去了呢!晓雪不在家,叔你晚上还要出去干活,可要注意身体啊,万一出个什么事,晓雪可要怪我哩!”
周万才浑身一怔,看来方义成是察觉出来了。不,他不是察觉出来,而是有备而来,他已经知道周万才偷蚕茧了!听方义成明里暗里的提醒自己,周万才老脸红得到了脖子根,说道:“好好好,今晚都到我家,我一定好好的给方二哥和你赔不是!”
周万青在翁增寿手下干活那会儿,手脚就不干净。作为当时蚕农厂的销售员,他的身份是蚕农厂对外供货员,蚕农厂生产出来的所有蚕茧及蚕蛹全都由翁增寿的手发出,最终由他把这些货物送到其他厂家手中。这是一个很容易贪钱的差事,他不会抗拒得住诱惑而放弃那么多捞钱的机会。
事实上,翁增寿早就知道周万青的手脚不干净,奉行中庸之道,一直未曾对其进行批评教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最终结果是助长了周万青的贪婪气焰。周万青跟随方义成的时候,依然没能改掉贪钱的恶习。
关于对周万青的处罚,方义成还没有想好,他不可能在一段时间内连续惩罚周家两个兄弟,他要考虑到周晓雪的感受,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周万青自己说出来,可这一点很难,老鼠洞内倒拔蛇,事情并没有方义成想象的那么简单。最后,方义成想请翁增寿给周万青传个话,毕竟他是周万青的老领导。
永兴村上空的太阳终于躲藏了起来,一大片乌云自东南方向飘过来,停留在了永兴村的上空,经过一下午的发发酵,这片乌云终于降下了大量的雨水。雨水把永兴村的大河小沟都塞满了,村子里的人立即感到河堤上,确定河水不会漫过河堤之后才放下心来。连续几天的雨水让稻苗沐浴在雨水之中,免掉了灌溉的费用,负责灌溉工作的人看着老天长叹,但也没有影响到永兴村人在下雨天打扑克牌的热情。
一到下雨的时候周万青的工作就闲了下来,没有接到方义成的通知,他就在牌场上坐着,炸着金花,吆五喝六,涨得满脸通红。牌场设立在翁家堂家,他们家是永兴村出了名的牌场,唐翠萍闲来无事时候也会到这里来。这里耍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任君自选。
周万青有钱,一个月方义成给他六十元的工资,另外还有十元的出差补贴和五元的餐饮补贴。其实这些钱对他来说只够他抽烟喝酒的,并不能满足他的日常消费。和朋友只一起吃一顿饭,就能花掉他两百多元。所以,从油费里面抽丝剥茧得来的钱,才是他真正的收入,满打满算下来,一个月能赚到八百到一千,比唐满谷的工资还要高几十元。
在连续十几把都没有拿到好牌之后,周万青十分沮丧,摸摸口袋里剩下的两百元,他发誓再来最后三次,不管牌好还是牌坏,今天都应该结束,不然的话他会输得一干二净。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下什么时候该收,今天的局面显然对他不利。
可是,连续三把之后,周万青把牌一扔:“不玩了!今天手摸过粪缸!”
周万青离开,立即有其他人补上,替代了周万青的位置。心情不太好的周万青离开了牌场,准备回家睡个好觉,晚上也许就能改运了。路过翁增寿家的时候,翁增寿叫住了他。
“什么事?”
“雨下大了,进来避避雨。”
周万青看看天,雨的确下得大了。他很奇怪,耍钱的时候明明下得没那么大的,怎么转眼之间由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了?他接过翁增寿递过来的小凳子,坐下来之后又接过翁增寿给的香烟。他觉得很奇怪,翁增寿以前对他可没那么好。自从从厂长的位置上退休,翁增寿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与世无争,开始变得更加深沉,甚至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他应该有事要说,不然的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他叫到他家去坐坐?现在的周家和翁家关系还没有好到能并肩长谈的地步,唐铁虎尸骨未寒,翁增福到现在还鼻孔朝天见谁都不爱搭理哩!
周万青抽了几口烟,觉得就这样坐下去有点不太适应,找了个理由要走。翁增寿唔了一声,说:“不急,你回去也没什么事,今晚就在家里吃,耍钱没赢啊?”
提到耍钱,周万青心口便有一股闷气要出,今天下午的手气确实不如意,接二连三的被庄家吃,轮到自己做庄的时候,又被人砸了庄。他越想越不对味,把烟掐了说:“我再回去耍几吧,赢了钱今晚我请老领导喝酒!”
翁增寿把烟头的烟灰弹了弹,说:“今天手气不好,就别回去了,万一气上头,方厂长要用车的时候,不安全。我有个事要问问你,你给我提提意见。”
周万青又坐了下来,心道他果然是有事。
翁增寿看着门外的雨水打在了泥地上,喃喃的说道:“村子北面那条路现在铺成了石子路,从孟新庄中学到村里现在不用走泥路了,我寻思着现在也没什么事,想买个‘马自达’三轮车跑跑客运,村里现在有二十来个学生娃娃在乡里上学,每逢星期天回家的时候都是走回来的,十几里路让孩子走回来,我看着也心疼。我寻思着带一个孩子赚五角钱,一个月有四个星期天,来回八趟,一个月也能赚个百八十元。”
周万青在脑海里计算了一下翁增寿说的数字,还挺准确。他在脑海里数了数人头,村子里的确有二十多位孩子在乡中学里读书,一人收五角,来一趟去一趟,一个月四个星期天,那就是八十多元了,这帐没错。喜欢红色辉煌请大家收藏:(663d.com)红色辉煌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