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宣德帝有心替小姑娘隐瞒再一次被她挠了的事实,然而在用早膳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青莲看见了。
顿时,青莲的脸色一沉,眼神不善地盯着当没有看见自己的小姑娘。
被青莲这么盯着,朝烟的小心肝一抖,埋头喝粥不敢吭声,心虚得要死。
目光飘过面色一切如常的宣德帝,她心中恨恨然,这根本就不能怪她啊,明明就是齐桪耍流氓,她迫不得已才动手挠他的……
在青莲的低气压之下,朝烟好容易才用完了早膳,也顾不上宣德帝了,哭丧着脸找青莲承认错误去了。
宣德帝塞了个大迎枕垫在身后,饶有兴致地看书,耳朵却时不时地听着那对主仆的话。
“青莲,我错了,保证没有下次。”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黑着脸了,真的是很吓人啊有木有?
青莲弯腰收拾着床上的被子,闻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娘娘说笑了,娘娘怎么会错了呢?错的是奴婢才对!”
朝烟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青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青莲皮笑肉不笑地睨了她眼:“娘娘说得不对,我怎么会生气呢?我没有生气!!”
朝烟:“……”你在说这话时还是先松开被你抓破的被子比较有说服力。
她快要哭了:“青莲……”
青莲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被子,“娘娘,奴婢不是跟您说过吗,绝对不能再动手动脚的,尤其是对陛下。而且,陛下的脸……这也太明显了吧,就算您想要动手,也不能再一次的往陛下的脸上招呼啊,这不是给旁人留下证据吗?”
脸上被挠开花的宣德帝:“……”所以,如果不是他的脸伤了容易被人看见,你反而还赞同她的做法了?
被青莲的话气得不知如何反驳的宣德帝默默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又惹得小姑娘炸毛了。
朝烟连忙保证:“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动手了。”
深知她本性的青莲只是看了她一眼,最后只得无奈地去小厨房了。
青莲走了,朝烟干脆让所有人都出去了,然后一把扑进宣德帝的怀里,掐着他的脸咬牙道:“你是故意的吧?”
答应了她不会让青莲看见他脸上的伤,结果这人又突发奇想要留下来和她一起用膳,结果自然是让青莲知道了她再一次挠了他。
宣德帝笑着拉下她的手,另一只手丢下书,将她的手合在手中,看着她道:“朕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是你自己太大意了。”
朝烟:“……”呵呵,她相信了才怪哩!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努努嘴:“你不用看折子吗?”
“你有事?”
“我昨儿让人请了长公主进宫陪我说说话,过会儿她也该到了。”话音刚落,阿四就在门口禀报说长公主殿下来了。
朝烟从他身上下去,整了整发髻和衣服,扭头看去,他还是歪在榻上没有动弹。
宣德帝倚着手,笑道:“你去便是,朕一会儿还要去一趟昭阳殿。”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扬声唤阿四,搭着她的手出去了。
见她走了,宣德帝起身,眸子扫过窗外的景色,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也不唤人进来,顶着一脸的伤痕离开了。
缓缓地往正殿而去,朝烟看过这一路的风景,想起自己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心里竟有一丝的不舍。
拐过转弯处,长公主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垂眸,敛去了眼里的不舍,在抬眸看去的时候,她眼中的情绪已经与往常无二。
“你来了。”长公主欣喜地道,摆手让身边的宫女下去,自己携着朝烟继续向里面走去。
朝烟莞尔一笑:“怎的不进去?”
长公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朝那边看去:“喏,殊哥儿在那儿玩呢。他知道我要进宫看你,非要跟着我进宫,不得已,我只能把他带来了。当然了,也顺便等等你。”
两人在正殿里坐下,待绿腰给两人泡了茶后,朝烟才好奇地问她:“废后一事怎样了?”
长公主耸耸肩:“还能怎样,也就是那样了。陛下亲自下的旨,谁还能敢违抗不成?”
朝烟低头喝了一口花茶,仔细的思考着。
抿了一口茶,长公主细细地打量了朝烟片刻,随后挑挑眉,笑得意味深长:“朝烟,你……侍寝了?”
朝烟被呛住,一口水喷她脸上,小脸上飞快地升起了红晕,“你、你你……你连这个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晓不晓得她的宝贝弟弟被自己挠了满脸血的事儿。
朝烟略有些心虚的想着。
长公主被喷了一脸水,接过绿腰递过来的帕子,泰然自若地擦脸,很是淡定地道:“这个自然。”说着,她指了指某人的脖颈,眼里充满了促狭,“你还不知道你脖子上有什么吧?”
朝烟沉默了。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布满了红色的印记,只好用衣领遮住,不曾想还是被长公主看见了。
捂紧了衣领,她脸色爆红:“你能不能不这么直接?”
长公主从善如流地放下手,狡黠地一笑:“我没有看见,行了吧?”突然,她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微微收敛,“朝烟,你怎么突然……”又愿意了呢?
长公主是绝对了解朝烟的。
之前的她还放不下宣德帝认不出她的事,而这件事也一直梗在她的心头,无法想通,因此,她对宣德帝的感情就很复杂——想要原谅他,却又无法原谅。
所以,她对宣德帝一直是若即若离的,时常和他作对,呛他几句。
可现在,朝烟明显是重新接受宣德帝了,她愿意侍寝,愿意把女子最珍贵的东西交给宣德帝,这就代表,她已经不再抵触那件事了。
但是,又发生了什么才会使得朝烟愿意放下心结重新给宣德帝一个机会呢?
长公主不敢去深想这其中的原因,她只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那到时候,夹在好友和弟弟中间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是应该将所有事情都诚实地告诉她的弟弟还是不顾一切挽留朝烟呢?长公主不知道。
“嗯?”朝烟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我突然什么?”
长公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朝烟笑笑:“你既无事,我便去陪殊哥儿了。”
长公主含笑点头。
昭阳殿。
当宣德帝再次顶着一脸的抓痕出现在昭阳殿时,在场的人皆是脸皮一抽。
不知情的南衍看着他那满脸桃花开的模样,惊讶了一瞬,“陛下,您的脸……”是被谁挠了?
知情的安瑜的目光漂移了一下,没有说话。
萧凛也保持沉默。
李总管默默地低头。
呵呵——不用猜也知道陛下这脸是谁的杰作。
林修烨抬头望了望虚空。
他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事了,只能说……顶着这样的脸还敢出来瞎晃悠,他们的皇帝陛下也是蛮拼的。
宣德帝警告地瞄了一眼安瑜等人,这才若无其事地道:“没事,不小心碰的。”
南衍闻言,俊脸微微扭曲。
皇帝陛下是当他书读的少才这样敷衍他吧?以为他看不出来这是被女人给抓的吗?
不想再搭理他,宣德帝清了清嗓子,问起了正事:“晤风,近几日乔家可有什么异动?”
萧凛抬了抬眼皮,难得的有些语塞。
“怎么了?难道还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见状,不止是宣德帝好奇了,就连其他人也有些好奇。
轻飘飘地斜了安瑜一眼,萧凛禀报:“回陛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许少夫人……咳,又把乔宣给打了。”
众人:“……”
“微臣进宫之前才得到的消息,乔宣的伤势才见好,出门就和许少夫人碰见了,然后,许少夫人卸了他一只胳膊。”
众人:=O=!!这女人这么凶残的吗?!
萧凛继续给他浇冷水:“若是乔大人行动快,说不定一刻钟后就到宫门了。”
宣德帝木着脸:“还有什么?”
“没了。”
宣德帝凉凉地盯着安瑜:“让许清立刻进宫。”扭头,心里宽面条泪,心说这叶瑶不愧是安颜的表嫂,就连凶残程度都一模一样!!
安瑜风轻云淡:“微臣已经通知了舅舅和许清,陛下放心便是。”
宣德帝继续面无表情,心中吐槽说我信你才见鬼了呢,安颜就是因为有你在她背后给她撑腰她才敢这么无法无天的,连朕都敢捋毛!!
果然,一刻钟后,李总管传话说乔大人和许大人各自带着府上的公子求见。
宣德帝头疼的说了一声“宣”。
几个人进来后,众人这才看见,乔宣的右手臂吊着,脸上还纵横交错了几道鞭痕。
众人再次诡异的把视线落到宣德帝身上。
嗯……这样看起来还是乔宣惨多了!
宣德帝嘴角一抽,忍着咆哮的冲动让跪下行礼的四人平身。
乔大人没有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有多么苦,又说自己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出了事他晚年该怎么办等等的话。
众人都安静的让他把话说完,愣是没有人出声。
似是察觉到周围安静的太过诡异,不由得闭了嘴,小心地抬头朝宣德帝看去。这一看可把他吓得不轻:“陛下,您……这是谁伤了您?”
安瑜努力忍住上翘的嘴角,眼里充满了笑意。
宣德帝这会儿最烦的就是别人问他脸的事,乔大人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宣德帝瞥见安瑜的表情,心里一堵。
都是些幸灾乐祸的家伙,语气沉了下来,他指着乔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乔大人都快哭出来了:“陛下您不知道,这许大人的儿媳妇儿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对我儿下如此毒手……”
他实在是不耐烦了,直接看着许清:“许清,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许清很公正地说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乔宣上次被叶瑶打了一顿后,修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可以下床了,就迫不及待的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相约出门。
正巧,才出门就遇见了将军府的洛泠。
几人见洛泠容貌出色,便起了色心,恰巧叶瑶和朋友路过,撞上了这事儿,二话不说,抡起鞭子就朝他脸上抽了几鞭子,然后又卸了他的胳膊,然后带着洛泠扬长而去,只留下哭天喊地的乔宣抱着胳膊在那里打滚。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宣德帝冷冷地看住乔宣:“许清说的可有假。”
宣德帝的目光太过威严,吓得乔宣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摇头:“没、没有,一切属实。都是草民的错,还望陛下恕罪。”
“既如此,乔宣三年内不得踏入朝堂,十年之内不能参加科举,乔大人觉得朕的决断如何?”
乔大人怎能不知道宣德帝是动怒了,即使再不满也只有应下来的份。
可怜乔宣上次挨了一顿打,旧伤刚好,又添新伤,这次不躺几个月是下不得床了。
乔大人心有不甘:“陛下,那许叶氏将我儿打成这个样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宣德帝轻咳了一声,说实在的,对于叶瑶的行为他是很满意的,但是这可不能说出来,只得问许清:“你媳妇儿呢?就算是教训人,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许清一脸无辜:“臣的媳妇儿天生一颗热心肠,最见不得女子受欺负,乔公子当天华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臣的媳妇儿实在是气不过,再加上之前乔公子差点惊得她滑胎,这才下手没了轻重。”
对哦,这叶瑶还是个孕妇呢!
众人又把目光落到看起来凄惨不已的乔宣身上,皆是无语了。
一个大男人,两次都被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给抽得狼狈不已,也是挺无用的。
这种事,宣德帝只能和稀泥,对许清道:“但是你媳妇儿下手重了些,而乔宣的右手却废了,他日后的前程都要受影响,你去乔府赔礼道歉,一应诊金调养所需开销都由你出。”
乔大人听了很是不甘,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他闹也闹了,可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摆明了要和稀泥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许清却不答应:“微臣的媳妇儿没错,为何要道歉?”
皇上眼角一跳:“你年岁也不小了,难道还要朕告诉你何为息事宁人么?!”
“……”许清跪倒在地,不吭声。
“许大人。”宣德帝转眼看着许大人。
“瑶儿是许清的媳妇儿,微臣只是她的公公,该怎么做自然是由她丈夫决定,臣没有置喙的余地。”许大人很是正直地道。
宣德帝:“……”
“你要是不去乔家赔罪,便日日在昭阳殿外跪着。”
“是。”许清叩头,“微臣谢主隆恩!”
安瑜忍着笑。
萧凛眼里也有浅浅的笑意。
“你——”宣德帝双手紧紧地扒住桌沿,忍住想要掀桌直接压死这家伙的冲动。
乔大人欲哭无泪。
“陛下,这件事微臣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总有一日,陛下会为今日的偏袒而后悔的。”乔大人也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了,阴鸷地看过在场的人,领着乔宣走了。
宣德帝冷哼一声,偏袒又如何?至少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
侧首,就见安瑜看着微晃的门帘,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没有觉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宣德帝颇有点儿幸灾乐祸地问道,“想什么呢?”
安瑜侧目看他一眼:“临走若是不说那番话,微臣还真以为乔大人被逼的有点脑子了,偏偏说了一通幼稚的话——还是打得轻了。”
在场的人:“……”
没记错的话,安瑜比乔大人还小二十几岁吧,可是这话说的……好像他已活了一把年纪似的。
还想好好的和安瑜说一通大道理的话就没处可说了,宣德帝只好说正事:“那你有什么打算?乔大人这应该是要和我们撕破脸了。”
安瑜将许清从地上拉起来,头也不抬地道:“乔府还起不了风浪,盯住他们即可,切勿打草惊蛇。当然……”他眼里的寒意一闪而逝,“如果乔大人想暗地里搞鬼,那么我们也不用留情了,斩草除根。”
宣德帝点头:“朕明白了。”看向许大人,他略含歉意,“真是烦劳许大人了。”
许大人连说不敢:“说起来,还是臣的儿媳妇儿处事不周所置,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见谅。”
闻言,宣德帝摆了摆手:“没什么。若是朕在场,也必定会和令儿媳一般,许大人不必感到歉疚。”
这话说的真的太不含蓄了,听得安瑜也想抡鞭子抽他一通。
这是身为皇帝该说的话么?
许大人走了,许清不再压抑自己的心情,愉悦地道:“这次,乔宣那小子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了,真是解气。”
南衍不予以评价。
媳妇儿太凶残了倒霉的是做丈夫的,看他们的皇帝陛下就知道了。
宣德帝好心提醒他:“你还是少给你爹找麻烦的为好。”不然,恐怕下一个被抽的就是你了。
萧凛头痛地按了按眉头,这些人还知不知道今天进宫是来干什么的。
“陛下,”萧凛忍不住打断他们,“成王那边微臣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只剩下静王和荣王。”
宣德帝沉吟片刻,快速地做出了决断:“静王不用管,看住荣王,以防他和成王勾结在一起。”
静王待在封地没有在京城,暂时不用理会。
萧凛抱拳应是。
宣德帝敛目,很快,他就可以替朝烟报仇了。
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一个也跑不了。喜欢往生阁请大家收藏:(663d.com)往生阁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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