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

    “什么,你明日就要出发?”李星简直傻眼,林宇无奈摊手道,“是,说不得最近时间,两国之间就要开战,殿下让我带着亲笔信,同肯皇子再细细地商讨……”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李星有些难过,耷拉着眼睛问道。
    “我会尽快回来,你别担心,就在京中好好地护着陛下的身体就行。”
    李星其实很想说,管他劳什子的什么皇帝,他只想同林宇一同找个地方,每日栽花种树,偶尔去市集上吃些新奇食物,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但是他也慢慢理解到,如果鞑靼人攻进来了,那他所肖想的日子,也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随时都可能破灭。
    “那我,帮你收拾行李好了。”李星转身进房里,眼眶却是红了,林宇紧接着跟进去,靠着门,静静地看他收拾。
    李星当真是什么都想给他带上,跟个老妈子似的,一边念叨一边放,“说不得你路上还要风餐露宿的,还得去市集上给你买些……”
    “你就别操心了,啊,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林宇简直好笑,二人抱在一起,一时间,整室温暖气氛。
    “宇哥,你记着,你要是不赶紧回来,这里我就不管了,直接去找你。”
    “你可放心,我忙完了一定快马加鞭回来。我发誓。”林宇伸出三个指头,言之凿凿,见怀中人紧抱着自己却是不松开,温柔地推开李星,慢慢低下头,在他嘴角处落下个吻。
    林宇此行,将由京都出发,途径南行西道,沿着西南古道直接前往流沙国,以求以最快速度到达,并同肯皇子交换彼此的信息,达成盟约。
    “林宇贤弟此行不必担心,秦某将会派旗下能干的护送你前去,虽然西南古道路途崎岖,山地高原众多,但是秦某相信林兄弟必定会完成使命。”秦诚立于城门前,身后站着亲弟,眼看着李星拉着林宇的手就是不肯放,当下有些不忍直视,暗道真是造孽。
    “星儿!昨晚不是讲好了吗?”林宇不忍道,靠近李星道:“你再这样,我真的不走了!”
    李星只不说话,倔强地带着眼泪。
    一旁的关康连忙打圆场,察觉到李星手上地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林宇一个退步,翻身上马,道:“我家星儿就拜托各位了。”
    “一定。”
    “宇哥!”李星不由得喊出声。
    今日林宇穿着身西域人的袄子,头上系白色的长巾,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
    他骑在马上回头,大声喊道,“星儿!等哥回来!”
    “我等着你!大混蛋!”李星眼边的泪水被这寒风一吹,通红通红的,更是显得可怜。
    直至看不见人了,林斗云方小声道,“小少爷,我们回去吧,大少爷他会尽早回来的。”
    李星盯着远处,视线仿佛要跨过千里追逐着什么。
    混蛋,这就走了,也不抱抱我……
    见李星没有反应,林斗云大着胆子道:“少爷……”
    “走吧,回皇子府。”李星百无聊赖地答道,这北方的冬天着实是磨人,直让李星挂上两道鼻涕来。
    “这是驱寒的姜汤,李星先用着,”关康将盏热姜汤递给李星,见他并无大碍,便参与到正在讨论的众人中去。
    李星病殃殃地坐在一旁,喝着姜茶听他们讨论,只觉自己的身子愈发奇怪,仿佛割裂成两部分。
    自己的身体受了风寒提不起劲来,精神却是极好的,这场讨论也能听得个七七八八。
    “今日父皇竟是罕见地上朝了,想必身子好多了。”
    “哼,西北军那帮废物,竟是让鞑靼人一路打了进来,听闻已经在临近的郡县发现了鞑靼斥候的踪迹,依我看,不如把那严老粗给撤了!”秦亮恨恨道。
    “亮,不可骄纵!你可知道这鞑靼人战力卓越,你哥我当初偶遇伙游击马贼,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决掉他们。”
    “是……”
    “如今陛下身子不甚爽利,大部分的事务都转由大皇子处理,前几日,我手下的几个小官也受了排挤。”
    “是,大皇子借机扩张势力,如今朝中缺了能制约他的人,只怕西北战事一紧张,他便会将军事政事一把抓起,到时候……”
    李吉沉思会,转向李星道,“李星,为今之计,我方必定是防守反击,于父皇这一环,定是不能出错的,还需你多多上心。”
    “嗯嗯,一定,”李星连忙放下茶盏,正色道。
    冬日越深,天气越冷。
    西北战线不断吃紧,鞑靼人跟发疯了一般,不断侵扰大夏边境,令人防不胜防。
    李星远在帝都,仍能从往来线报中,嗅出几分可怕的气息来。
    距离林宇出发,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这些日子李星皆是早出晚归,大半时光皆在宫中待着。
    皇帝虽有妃子时常来看,但亲眷久居后宫,见识终究比不上李星这山野闲人,是以也经常召他来谈天,以解病中苦闷。
    “在下今日进宫时,见城中有大批兵卒出城,可是调往西北的?”李星手捧杯热茶,仿佛不经意地谈起。
    “皇儿吩咐下去的,这鞑靼人贼心不死,总得给他们些教训才好,”李世点点头,两个眼袋耷拉下来,疲累答道,“大师,今日再给朕做个疗养吧,最近身子骨是真的不行了……您说,朕是不是老了?”
    “陛下,生老病死乃是上天定下的规律,纵使您贵为天子,也是要遵循的,”李星客客气气地答道。
    “大师说的对……”
    做完疗养,伺候皇帝睡后,李星心事重重地出宫,在宫门口上了马车,暗道:“真是奇特,为何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但是我已经嘱咐过,想必他也不会服用其他补品,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爷。”
    “说。”李星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只觉马车停了下来。
    “有个自称您朋友的要见您,”那年轻伙计见着眼前的巨人,有些紧张地朝车内说道。
    李星掩起门帘,见张山峰一脸严肃地站着,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他怎么来了?”脸上不显地笑道:“山峰兄?”
    “李星,可有空聊聊?”张山峰声如洪钟,整个人站在路中央,几近将这小路堵了。
    李星心想这□□的,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样,便朝伙计道:“你且先行回去禀告,我同故友在这喝茶谈天,到时候我会自行回去。”
    “是。”
    李星便同张山峰进了最近的茶馆,天气寒冷,二人要了楼上的雅座,李星抿口茶,只待他开口。
    “不用费力了,他要死了。”张山峰侧头看着楼下,冷淡说道。
    李星最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心道谁要死了,猛的双眼瞪大,一口茶水差点悉数喷出来。
    张山峰不给他喘息机会,转头直视李星,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殿下爱才,若你答应了,我便带你去见他。”
    开什么玩笑,那狗太子还藏着后招?
    李星借着擦拭嘴角的功夫,大脑内疯狂运转:张山峰的意思是,皇帝快要被他们给……
    等等,如此说的话,若是他出了什么事,紧接着,狗太子一定会对京中势力做次大清洗,就如同殿下他们常说的党同伐异。
    李星猛地想起那日,关康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如今外忧内患,而朝中疑云密布,若有不慎则万劫不复……”
    当时自己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而现在,张山峰直接而不留余地地招揽,终于让一把火在李星心中点燃。
    “嗯,张山峰,”李星小心措辞,道:“我不会投靠他的,但是,我也不会与你为敌……”
    张山峰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便起身要走。
    “等等,”李星止不住开口,同那巨人对视,“若是有一天要对上了,我不会留情的。”
    张山峰咧嘴,露出个不羁笑容,道:“是,我也不会。有缘再见。”
    “珍重。”
    李星心事重重地回到住所,见室内无人,寒风吹来,在窗上打出咯吱声音,更显得分外寂寥。
    林宇这个混蛋,李星心中无奈,却又提不起力气来,想象着他的一颦一笑,只觉分外无趣,唤来小厮问道:“关康今日可在府上?”
    “在的,要领您过去?”
    “走吧。”
    待得到了关康居住的偏厅内,李星在外头轻声唤了,关康见是李星,也有些惊讶,道:“贤弟怎么来了?”
    “一个人在家中十分无聊,所以来找你玩。”李星跟着关康进门,发现室内还有一人,做寻常百姓打扮,面容却是极俊的,正笑眯眯地朝他看,下巴处有颗美人痣。
    李星没想到关康正招待客人,当下有些紧张,拱手问好,那人却是乐呵呵道:“文远,这小友是?”
    “我曾同你提起的李星,来,这是我的老友,吕伯奢,”关康让李星入座,将棋盘往边上挪了挪,起水泡茶。
    “幸会幸会,”幸好这人是个自来熟,连忙起身,要同李星握手,李星只觉分外惊讶,这人手里长着许多细密的茧,想来是常年舞刀弄棍长出来的,还轻轻地捏了他一下,二人方落座。
    “文远同我说过,你就是那个厉害的小法师是吧?”吕伯奢语气轻快,性子却是跳脱的,欣喜地道,眉飞色舞间看着李星。
    李星只觉他目光有些奇怪,不易察觉地点点头,接过关康泡好的茶,道:“关康哥过奖了,只是一点寻常法术。”
    “你这家伙,见了美人便走不动路?”关康没好气地将茶塞到吕伯奢手里,教训道:“人家可是有主的,只不过现在在外为殿下办事,小心回来揍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在下只是欣赏,李星弟相貌出众,不多看几眼可不是亏了?”吕伯奢被戳穿心中所想,也不恼,大大方方地应了。
    李星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说自己?
    三人和谐地喝茶,李星见棋盘上摆到一半的棋,兴趣大发,道:“你们在下棋?可以教教我吗?”
    “当然,来日你时常来城西,我在那有间小宅子,我得空了便好好教你,”吕伯奢笑眯眯道。
    李星便看二人下棋,一边听他们闲聊。
    “殿下吩咐的事,你都办完了?”关康随手将三颗黑子围了,问道。
    “当然,干净利落。不过回来的路上被挡了下,想必那边是不乐意的,”吕伯奢咬着指甲道,慎重地在边角处下了颗黑子。
    “他不乐意,我们便是高兴的。想必过几日殿下又要让你出去办事,这几日须得好好休息,不可再去胡天胡地地了。”关康停了下,仿佛因为个小失误,被围了大片的白子。
    “那可不会,”吕伯奢偏向李星,暧昧地笑了笑,激流勇进地深入白子阵营。
    李星:“??”
    眼见棋盘上黑子占了绝对上风,李星心道这人下棋真厉害,关康好像要输了,却见关康悠闲自得,慢悠悠捏起颗白子,道:“你还是一样,犯了鲁莽的错。”
    轻声一下,点在黑子边缘。
    吕伯奢瞪大眼睛,如同被毒蛇吓到的青蛙一般,一小会垂头丧气后点点头道:“受教,今日是我输了。”
    关康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拾棋盘,问道:“弟,可学会了?”
    李星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只觉心中多了点什么。
    “可要留下用饭?”这话却是朝吕伯奢说的。
    “不了,还有个故人要去见见。”吕伯奢起身整理下衣袍,露出个邪气的笑容,对李星道:“小美人,下次见~”
    李星微笑着同他挥手告别,只见他出了门,几个起落间,竟是踏上房顶,消失了踪影。
    他功夫真好……李星正在赞叹的时候,关康走在他前面领路,道:“你可得离他远点,弟,他最喜欢你这种少年。”
    “好……”李星一脸黑线地答道,心想这人还真是够奇怪的。喜欢元素者请大家收藏:(663d.com)元素者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