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有时候就如同梦境。”秦钰与她比肩而立，身上沾染着浓重的血腥味。
“求问殿下，若是一切如梦，人何时才能醒来呢？”地狱变相倒映在何夏眼睛中，让她忽然想起秦钰案头那些佶屈聱牙的经义来。
生民荼毒，万里朱殷，枕骸徧野，那些狂热的想要推翻一切的蜂巢之人就算能够功成，又何以来弥补这样的牺牲？
秦钰漠然望着眼前的一切，轻声回道：“惊觉人生如梦之时，便是大梦初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风呼啸着将夜色垂落下来。
“去死！去死！”突然间，一个中年人冲破了他们的人墙，扑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面容扭曲着，声音尖利的变了调，“你们这些蝼蚁去死吧！”
何夏面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只是静静的凝望着眼前这个忽然传进来的漏网之鱼，神情冷定。
白鸽之外，是群情沸腾的人群，那些超脱于常人的存在就像是疯魔一样，一边怒盯着他们，一边怒吼，哭泣，叫骂，诅咒，怨恨。
这些丑态毕露但自以为超凡入圣之人，与皖枫那些被不幸卷入战争的平民并无不同。
都是狂喜着生，哀痛着死。
是疯狂，执着，善良，恶毒，残缺，完美，自私，仁慈......是一切矛盾的综合。
是区区人类。
然而到最后，这些人也会变成别人手中最简单的牺牲数字，被写在单薄苍白的纸上，无动于衷的报告给上级。
有时他们甚至会成为数字末尾无足轻重的小数，被轻描淡写的省略，连被悼念的资格都没有。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吗？”何夏想，“不，我们一定会安全撤离。”
大约一炷香后，秦钰忽然开口：“时间差不多了，想来镇岳他们应该已经逃到安全地带了，我们是时候突围了。”
他的视线在身边摇摇欲坠的白鸽上扫了一眼，而后又问道：“你休息的怎么样？还可以再战斗么？”
何夏无声的点点头，拔出了长剑。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来到石碑旁的尸堆旁边，后背紧紧贴在石头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了长剑，而后打开了白鸽。
防御一破，尸山上很明显的传来一股力量，向着两人压了过来。
但是那力量并不夸张，眼前的这座尸山掩体起到了作用，冲进来的人数量不算很多。
“何夏，不要逞强，按照计划行事！”秦钰对何夏做了个手势：“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何夏点了点头，精神力领域无声无息的开启，无数的剑影在她身后扇形展开，闪着冷光的剑尖齐齐对着敌人方向。
“开始吧。”
巨大的尸山豁然洞开，外面的敌人裹挟着黑暗猛冲进来，被巨大的惯性扑倒在地，跌成一堆。
与此同时，无缥缈的剑影倏地破空而至，准确的命中了蜂巢人群，众多尸体堵在窄窄的缝隙里，挡住了后面的进攻者，也堵住了何夏他们的出路。
何夏一马当先冲到外面，双手拎起地上的死尸，用尽全力，向前掼去。
在强大的力量的加持下，那尸体犹如一枚箭矢向外飚出，被不幸瞄准中的蜂巢之人被这股巨力带着向后冲击而去，狠狠的撞在了不远处的尸山上。
何夏手上不停，三下五除二就将挡道的尸身当作远程狙击武器给用了个精光。
“快过来，秦钰！”前路清理完毕后，两个人顺序而出，巨大的尸山在他们背后轰然倒塌，他们面临的是一片血涂墨染的地狱世界。
何夏故技重施，从地上拉起了一具死尸，宛如拖曳着一把巨打的砍马刀，迎着蜂巢之人向前疾奔。
而后她忽然侧身旋转，以扔链球的姿势，拼力拎起手上的尸体，猛地横扫出去，击飞了几个挡路者后，链球带着巨大的加速度远远的飞了出去，砸倒了一片目标。
秦钰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对敌方式，不拘一格的到了骚气的地步。他一向平静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此刻，一直在远处支援的箭矢也呼啸着飞了过来，箭雨轰然洒落，就像是一块巨大的云层垂落到他们头顶。
何夏精神力领域全开，长剑在暗夜中闪着微弱的冷光，仿佛置身于万千星海之中，无数的流星在她身边明明灭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痕迹。
四周具是一片空茫无际的黑，只有寥寥几颗星子远远的缀在头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何夏和秦钰且战且退，已向撤离的方向疾驰了半个时辰，然而身后蜂巢之人的声响依旧不绝于耳，伴着凛风在夜色中呼啸而过，凄厉的宛如鬼号。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聚集区，本该万家灯火的城镇，此刻却成了一片漆黑的鬼蜮，妖鬼横行，人影绝迹。
何夏认出了这是她前两天曾经路过的地方，村镇中央巨大的千年银杏上，只剩下寥寥几个木牌和绳结，鬼影一样随风飘动着。
何夏和秦钰小心翼翼的钻进了复杂的巷子里，几个起落后，停落在屋顶上。
这里离敌方的大本营已经很远了，蜂巢之人也终于不再一窝蜂的向着固定方向转移。他们决定在此处稍事休息。
但在此之前，他们不得不提前侦查一下追兵的情况。
何夏的精神力领域开到极致，银色的光辉水波一样缓缓覆盖了大半个城镇。
巨大的覆盖范围下，追兵的信息迅速涌入脑海，经过不断地判断分析，逐渐还原出追兵的人手分布。
许久之后，何夏才缓缓睁开眼，超负荷的精神损耗下，她的脸色愈加苍白，仿佛冬夜里一片行将融化的雪。
“你怎么样？还撑得住么？”秦钰伸手揽过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半扶半抱的将她放在地上。
何夏摇摇头，面上一片空无，浅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盛大的夜色，冷的看不到底。
然而秦钰却奇妙的感知到了她此刻的情绪，难言的愤怒火焰一样冲刷着她的心灵，强烈的几乎带着恨意。喜欢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外挂请大家收藏：(663d.com)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外挂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