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我也是到最后给你们背锅的人,什么都奉献出去了,怎么连这点的优待都没有。”
书页在他手中呼啦啦的作响:“夏志闻只是稍微跟我提到了一点,但是也足够我猜出你们接下来的计划了。”
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神肃然,甚至带上了几分莫无感情的冷意:“你们把红楼隔离了,准备将那里当做战场。昨天晚上,在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到那片山林大火和争斗中的时候,你们在其他地方也动了不少手脚对吧。”
秦钰捏紧了茶杯:“你本来不用掺合进来的。”
文士眼中那份像是铸剑师打量神铁的神色一瞬间又敛了下去,他微微一笑:“无论你们做了什么,到头来背锅的都会是我,你若是我,难道就甘心坐着等死吗?我可不想死的莫名其妙,至少要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吧。”
秦钰沉默,低头去饮茶,却发现杯中已经空了。文士见状十分贴心的又递上了一杯茶。
“我之所以愿意为殿下收拢最后所有的责难,就是因为我相信殿下,相信殿下会想尽一切办法带领皖枫走出绝境。”
文士悠悠然半靠在椅背上,眼望着高空中挣扎的素色风筝:“我们虽然做的事情不一样,但也算是各有牺牲,各有奉献吧。”
漫长的冬日光景漫不经心的落到他眉眼上,撒上一层*的光,秦钰突然间注意到他摇椅后方放着一件与他身上样式一样的白衣,前摆缺失了一大片,像是被人强行撕去了。
“殿下一直都在说,悠悠闲闲的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享受最后的时光是对我做出的唯一的优待,但是又怎么确定坐着等死对我而言就是优待呢?”
文士微眯着眼望着他,笑的云淡风轻,人畜无害:“我要是真的能坐视一切,当初也就不会同意加入殿下,更不会同意成为殿下的旗帜了。”
他说着突然间又笑了,他似乎极其喜欢这种笑,带着几分毫不在意的漫不经心,像来去匆匆毫无挂碍的风,你根本不知道它存于世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钰微微合了下眼。
多少年来,人与人的争斗始终都存在与*和朝廷。而如今叛乱分子突兀的杀入战场,将矛盾转移到国家的生存之战上面,让所有的争论和猜忌都转入了暗地里,藏掖着。
为此,这个始终以古板严肃示人的仕子便自愿现身,成为他们进攻肃清的出头鸟,主动的承担起将来可能会存在的所有苛责和罪过。
他们将这个古板守旧的人当成旗帜,带着他一齐冲锋。而这面旗帜将会吸引走大部分的攻讦和诘问,用自已的生命和名誉来庇护他们。
“旗帜也有旗帜的想法和存在方式,我只是个长期浸淫在医术里的人,比起你们这些运筹帷幄的人,我所能做的就只是绕着药材和医书打转罢了。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有些用处的不是吗?”文士声音轻轻的,“所以这也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吧?”
秦钰直视着他,眼神黑沉沉的,让人看不出想法。
“我知道殿下现在面临的问题。”文士举起杯浅浅的饮了一口,袅袅茶烟蒸腾着他的眼:“目前这些都是些小打小闹的问题,我们真正的敌人还在后面,那不仅关系到我们的计划,更关乎整个皖枫的国运。”
文士抬头望着天空的云霞,轻声道:“我是读书人,书读的不少。自国家存在以来,这个世界上的主宰和统治者的更迭便如四季变换,兴衰更替不可逆转,唯有寥寥数个国度能延续百年,但也最多不过百年,大部分都如昙花一现,什么都没有了。”
文士的声音在春日的风中清幽幽的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一断残云,倏然盖在了头顶。
“如今我们妄图逆流而上,试图打破王朝由盛而衰的命运,以图百年千年甚至永恒之久。在整个时间的尺度上,听起来十分的不可思议,但是却让人心生向往。”
文士的眼中突然有了苍茫的空旷,他抬眼远望着依旧挣扎不休的白色风筝,幽幽的叹道:“我们根本不清楚我们是否有逆天改命的能力,我们所有的不过是一些搬弄人间是非的不入流小计罢了。”
“自古以来,成住坏空,兴衰更替是不可逆转的,我们很有可能无法窥天道逆天命,但是却总是可以尽力让国家延长一些,再延长一些......”
秦钰空无一片的脸上渐渐的覆上一种深深的震惊之色,但是他依旧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文士的低声诉说。
“谁都不是天生的皇帝,我们一直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希望走向某种永恒的终极。”
“在时间这个巨大的尺度上,留存千百年的永远都是土地和文明,而不是统治者。但是我们作为这个短暂的统御者,依旧希望自已能够永续相继。”
秦钰缓缓的放下手中白瓷的茶杯,他凝视着文士清醒冷定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不去做,怎知天命不可逆?就算不可为,我们也偏要试上一试,若是没有这种精神,我们也不可能发于蒙昧,走到今天。”
文士似乎料定了他的反应,轻轻的笑了一下,长风悠然而过,掠起他鬓间的黑发,他脸色苍白如死,衣服漆黑,在这长空春日下像是走在某个送葬队伍的人员:“那好。”
他轻轻的回道:“我会竭尽所能。”
秦钰站起,微微躬身:“这是我唯一可以表达谢意的方式了。”
文士摇摇手,又风轻云淡的笑了:“这风筝该放了。”
他说着俯身过去,猛然发力,一把将那根细弱的白绳拽断了,那片白色的怪异的风筝带着长长的尾巴和绳子,一下子从他手中挣脱,转瞬间就飞的杳不可见了。
“我能帮你做什么?”文士理了理鬓间的头发,问道。
秦钰望着风筝消失方向,良久才回神:“我需要你帮我把一个快死的人留下来。”喜欢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外挂请大家收藏:(663d.com)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外挂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