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甲等人从这三言两语的争辩中也终于明白了姜南的意思,霍然转过头去,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面容冷肃的男人,心中惊涛骇浪澎湃而来,让他忍不住想要冲上前拎着他的衣领质问。
但是在他行动之前,夏志闻却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缓慢而沉重的对他摇了摇头。
李甲强行按捺住内心激涌的情绪,逼迫自已冷静下来。
只听见姜南不急不缓的声音慢悠悠的又响了起来:“下官虽然身份低微,但也知道诸位的顾虑,左右不过是怕自已的地位和权利被剥夺罢了。”
“姜南,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等就只是一些为了一己私利,将天下兴亡置之身外的无耻之人么?”蓦地一个反驳声响起,东北方的角落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官员,眼神严肃而冷漠,“退一万步说,你的做法难道不是自乱阵脚么?”
姜南的眼珠一转,蓦地冷笑了一下,目光飞快的在偌大的厅堂中扫过:“如果......”他微微垂下眼,手指轻敲着桌面,声音幽微而诡异,就像诱人堕落的蛇,“自乱阵脚?诸位若是真的如此大公无私,为何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死握着手中那点权和利不放?”
他话音刚落,李甲就敏锐的察觉到四周骤然涌起的震动和洪流。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秦钰和何夏,但是二人似是对这场中的暗流汹涌一无所觉,无动于衷的样子。
姜南脸上的笑容收敛下去,漠然道:“在之前桑荫郡的动乱中,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几乎全军覆没。”
“其中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另一方面便是因为你们故意的拖延。”,到了这时,姜南反而平静下来。
“你不要血口喷人!”在场众人,显然已经被他的口无遮拦击中气急败坏的叫道!
姜南摊摊手,漠然回答:“我说的皆是事实。”
众人立时又是一阵哗然,微弱的议论声蜂鸣般低低的蔓延开来。
片刻后,那个年轻文士又道:“姜大人,太子阶前,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姜南纹风不动的坐着,他周围的夏志闻和白大人跟他一样,面无表情的低垂着眼睛,就像是一座座伫立在狂风中的石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就连文鹤和武鹤都是同样一副无心无情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沉默。
李甲不安的四处扫了一眼,四周的视线刀剑一样劈砍下来。
姜南在这样的视线中不动如山,他轻轻的摊了摊手:“诸位还想顽抗到几时?”
“诸位大人为何认准了蜂巢和红楼的人不成气候?”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秦钰忽然出声。
四周的人似乎同时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的喧哗声骤然间停止。
姜南点点头,叹息般开口:“诸位大人如此笃定,难道是对他们的情况十分了解么?”
众人再度用那种隐秘的眼光望着他,李甲无法揣测其中深含的意义,心中只觉悚然。
“诸位。”最后,姜南屈指在木质的桌面上敲了敲,有惊雷般的轰隆声在厅堂内炸响,“你们没有退路了,我们也没有退路了。”
死水般的沉寂在厅堂里蔓延,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也没有人提出附议,李甲茫然的寻望四周,冰冷的日光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片寒寂寂的冷色中,像一群群面无表情的行尸走肉。
就这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李甲扭头看去,先前那个年轻文士面容整肃的开口:“殿下此行不是为了调兵,而是为了逼我们放权吧?”
对方声音冷淡,面无表情的陈述着一个李甲从未想过的理由。
李甲感觉到那种极具压迫感的目光陡然调转了目标,齐齐转向了那个文士。那个人不躲不避的直视着四周的人,全然无惧。
“各地出现叛乱,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们已经迅速有效的制止了动乱的继续扩大,根本没必要如此小题大做。”对方道。
“柳大人,你作为监军,在这样的场合大放厥词,如何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栽培?”蓦地,先前那个与李甲他们打过招呼的大爷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威严。
年轻的文士肃然回答,“我等一心为国,不应该受此猜忌。”
那大爷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柳大人这是准备挟功自恃了?”赵老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的,甚至有了语重心长的意味,“年轻人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啊。”
柳大人严肃到近乎古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假的笑容,他站起身对着那老人微微躬身:“多谢大人教诲。”
李甲发现这个古板的柳大人个子出人意料的高,他孤身挺立着,仿佛一座突兀拔起的山峰,孤峭而嶙峋。
“看来我们今日都要栽在这里了。”他微微叹息,声音近乎惆怅。
老人脸上皱痕纵横,像一个萎缩的核桃:“为什么你们这些本应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比我们这些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还要悲观?”
柳大人僵硬的脸上像是忍俊不禁似的陡然裂开一个微笑,夸张而诡异:“您还沉浸在高官厚禄的繁华盛景中不肯醒来么?”
他嘴角上挑,但眼中毫无笑意,漆黑的眼睛宛如深沉的夜色,深邃而冰冷:“殿下和太子妃的目的,下官已经明白了。”
柳大人说完忽然转头望向李甲等人这边。
那几个奇特的少年在一片片死气沉沉的官员中显眼无比,就像凌空漂动的标志,旗帜鲜明的彰显了某种特异的存在。
所有的目光被牵引着投掷到他们身上,李甲宛如毫无生命的雕像,无声无息的静坐着,接受着众人视线的洗礼。
在这种沉重的目光之下,李甲心中蓦然涌起一阵深切的悲凉,他心有戚戚,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道之不得。
驱逐恶魔之人,自身也是恶魔。
原来发生在吴大爷身上的沉痛悲剧并不是孤例,而是所有人都会面临的地狱。
那老人久久沉默无言,良久后才幽幽叹息一声:“我们只能顺其自然了。”
他说完,看向了主座上仿佛雕塑一样,无动于衷的太子和太子妃。喜欢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外挂请大家收藏:(663d.com)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外挂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