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新年带来的并不只有喜庆和欢乐,还有不胜其烦的叨扰和聒噪。在锦盈陪同嫡母回清河府拜年的同一时间,唐宅外院也是宾客不断。
    待唐玠亲自送走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王士朝后,便揉着生疼的鬓角到了苍南斋西暖阁。
    唐老太太正在吩咐下人摆膳,见儿子脸色酡然,噫道:“今日又是找的什么名头?”意思是喝成这个样子。
    唐玠讪讪笑了笑,接过言妈妈递过的茶盅,水只有七分烫,唐玠道了声:“有劳妈妈。”便抬颌一饮而尽。
    言妈妈见唐玠满身酒气,平常这般形容只会自去内院休憩,如今却来到了苍南斋,且双眼不停地盯着屋内的下人们蹙眉,心中有了计较,转头去瞧老太太,见她微微颔首,这才使个眼色领着屋内的下人悄悄退到了外面。
    唐玠将手中松竹彩绘的茶盅放到了旁边一青鸾牡丹团刻的紫檀小案几上,这才回道:“若是今日儿子不醉,这会子怕是您老已经多了一位王家的孙女婿了。”
    唐老太太皱起了眉头,“怎么?难道这次竟是王守备亲自登门不成?”
    “不是王士章,是大房。”
    “翰林掌院?哼,你还真是好大的面!”唐老太太嗔怪道。
    唐玠闻言笑了笑,“谁说不是!这次母亲猜猜是为了什么?”
    唐老太太又哼了一声道:“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帮二房当说客,王家也是有意思的很,庶子配庶女!既然觉得我们唐国府的饭菜扎胃,何必上赶着来巴结,巧言令色地来为个庶子求亲。左右传出去都是个拉拢,怎得不为他们家的二子来求,不过比凝姐儿小了一岁,也使得的。说白了既想攀个势,又舍不出嫡子。”
    唐玠见唐老太太气势汹汹,觉得有必要将事情说个清楚,忙道:“母亲莫急,这次啊!是为了嫡子来求的。”
    唐老太太将手中间或串着玛瑙的檀木雕貔貅的手串团了团,面露疑惑道:“什么意思?真是为了二房那次嫡子?”
    唐玠将身子靠在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唇角翘起道:“不是为了二房的嫡子,是为了自己家的臻哥儿亲自来的。”
    上任户部尚书王翔,如今已近七十,膝下一共两子两女。大儿子王士朝如今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官至二品,虽说权力不大,但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各地的封疆大吏抑或是来日的入阁学士都有可能出自他的门下,门庭不可谓不广袤。
    二子王士章虽只是个五品,但镇守洛阳各处要塞,视察武官,管理营务,职撑粮饷,每项都是令人艳羡不已的实权。
    两女也是十分争气,一位早年送入了淮王府,如今已被册封为蕙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刘廷也很是得大圣人喜爱,次女王二姑娘,则在早年间嫁入了吉庆侯府,做了侯门夫人。
    “为臻哥儿求凝姐儿?”为嫡出幺儿求个庶女为妻,唐老太太很是疑惑。
    “当然不是,他求的是盈儿。”唐玠一语定音。
    “可盈姐儿尚未及笄啊!”唐老太太道。
    “说是可以先定亲,反正上头几个兄长姐姐说定也得需要一两年。”
    唐老太太忖了忖,若是唐府如今手上并无兵权,单单承着国公的爵位,倒是桩不错的亲事。
    “王家势大,又是外戚,我们是武将之家,不该与他们搅扰到一处。”唐老太太神思清明。
    唐玠道:“儿子也是这么想的,且盈儿年岁尚幼,还有两年才及笈,还是慢慢甄选的好!好在这王掌院话也未有挑明,儿子便顺势装了糊涂,由此可见,大事是不能在酒桌上谈的,哈哈!”唐玠哂笑了几声,见唐老太太眉宇不舒,脸色也瞬时沉了下来。
    “古来圣人的耳目无外乎各路的台谏御史们。他们十年寒窗,踩着天堑之桥走到了朝堂的圣殿之上,自然自诩清流和高洁,最是瞧不得那些毫无铮骨,只跟糟蛆一样跗骨在朝廷之上的荫恩之辈。舌战攻奸是他们讨生活的唯一才艺和方式,而这些荫恩之辈中他们最会逮住不放的不过三类,一是操有实权的封疆大吏,二是受了荫封的三公九卿,三是后宫内命母族的显赫外戚。而这三样中我们唐家便占了两样。”唐玠叹道。
    唐老太太心口堵着,口中发出的声音也闷闷得,“御史们攻奸的无外乎是操符武将的目下无尘,勋贵权爵的挥斥无度,只要咱们言行慎重、谨言察缺,圣人会体谅我们,不会被那起子蛊惑的。”
    唐玠微酡的脸色渐渐消了下去,口中语气却越发凉味:“话也不能这样说,只怕到时候圣人的心思也会与现在不同。我既是执掌关防兵符的统帅,自然等同实打实的封疆大吏,咱们又才受了圣人的丹书铁券,也算是公卿之家了。虽说以前没受过多少荫恩,但自诰封当日起少不得后人得享用,因此仿若蛀虫攀附隆恩的荫封,咱们唐家怕是也要始于今日了。以前我也瞧不惯,可如今却盼着这荫恩能代代不衰。”
    他望着窗外的大红灯笼道:“我们本就是站在刀尖沸油旁,勋爵封诰带来的不只是荣耀,只怕更少不得会被那些清流攻奸、同僚排斥。欲得利者不免曲意逢迎,清高者又不屑与咱们同行为伍,若是再与圣人最宠爱的贵妃母家一族扯上了姻亲关系,落在外人眼中少不得多了外戚这一道乘凉的树荫。封疆大吏还好,带过兵打过胜仗,只要我还没退下来,台谏层面的即使想寻个错处,上两道折子,至少圣人那还会记得我的劳苦。虽也免不了这‘忌惮’二字,但至少这回护之情不会这么快便淡了去。可我总有一日会退下来的,待手上没了兵符和皇旨,那时只怕比现在过得更加谨慎小心,如履薄冰,必得时时自省才是。”
    唐老太太点点头,深以为意,“如王家这般,原本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出身的,如今竟也上赶着与咱们攀起了姻亲,为的自然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只怕老早便起了为二皇子计较的心思,只是不能流于表面,便少不得在这姻亲上走走关系,便算是碧华宫那位闹到圣人面前,只说两家相交和睦,儿女缘分颇喜,太子殿下那边又能如何?”
    “是以还是别卷入这漩涡中为好!”唐老太太语气沉重,停下的手又捻起了檀手串。
    “谁说不是,所以儿子急着赶来,就是跟母亲说一声,怕是那王家不会干休,这两日会有女眷登门,后宅的事,儿子不好插手,母亲最好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唐老太太道:“我晓得!”想了想,又道:“盈姐儿还小,倒是还有推拒的说辞,可凝姐儿这岁数,怕是得尽快定下来了。”
    “母亲可有人选?”
    唐老太太缩着眉头,“平日里那丫头也出去过几次,她那个性子....”
    唐玠不禁想起当年大林氏将淑氏送到自己跟前时她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心头闪过一丝不快,“母亲身体不好,让母亲操劳,儿子实在不孝!不若就托了三弟妹寻寻娘家那边的人选,云麓书院多少后起之秀,寻个举人也好,进士也好,只要家世清白,来日有母亲为她撑腰,也定委屈不了她。只一样,样貌周正,人品为上便好,咱们如今是抽薪冷油,也不谓什么家族根基。”
    只说了托弟妹,却未提到小林氏,唐老太太不免脸色沉了沉,但随即想到也不能指望两人一日就齐眉举案,同心同德,当下稳了稳心绪道:“有你这句话,我便能放开了手脚。”
    唐玠恭谨道:“看您说的,儿子还能埋怨母亲不成!”
    唐老太太笑了笑:“再看看吧,才刚过了及笈,也许今年来说亲的人家就多了。”
    唐玠点头称是。
    唐老太太又道:“启哥儿那也得紧着了,他比凝姐儿还大一岁。”
    唐玠叹了口气,有些内疚道:“这些年跟着我在陕南东奔西跑,虽说也启了蒙,可恩科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唐老太太道:“若非如此,怕是咱们今日的头疼事又得多出一件。”
    唐玠点点头,又想到次子如今文不成武不就,不免也着急起来。
    “母亲可有合适的人选?”
    娶媳与嫁女不同,嫁出去的都是人家的人,娶进门的却能日日守在眼皮下,有什么不合眼缘的慢慢教导便是了,只要大的规矩拿住了便是无碍。
    王家其实并非没有适龄女儿嫁入唐家,只是这两年适龄的都是嫡女,虽说唐国府如今势大,但心疼女儿的母亲们谁又愿意让自己闺女嫁个未来前程未明的庶子。
    女儿一旦嫁了出去,若是夫君不合心意,便算毁了一生,而王家两房提议的两个求娶人选,一个是庶子,另一个是嫡出幺儿,娶进门的新妇均不承担族中宗妇的重担,是以就算不怎么出挑也无妨,大不了慢慢教导便是了。
    简而言之,王家愿意将唐家庶女,嫡女娶进门,却不愿自家的嫡出女儿嫁入唐家。
    “我早早就开始了物色,且也放出去了些风声,单看你中不中意吧!”
    “是哪家的姑娘?母亲您的眼光总不会错的!”唐玠一扫阴仄的心境。
    “倒是与你先前提到的对到了一处,是你三弟妹的母家,云麓书院淼山长二子家嫡出的三姑娘。”
    唐玠努力将这云里雾里的关系理清楚,这才确认道:“是三弟妹的叔伯侄女。”
    唐老太太点头。
    唐玠兴奋道:“好啊!书香门第,又是嫡出的姑娘,正好与启儿好好疏导疏导,帮扶着他早日上进。”说到这,唐玠不免多想了一层:“也不能委屈了淼山长的孙女,儿子还是托托军中的好友,为他谋个一官半职吧。”
    唐老太太道:“你既有意,那我便托了中人去问问看,之前我已露过口风,应当没什么问题,至于这哥儿的前程,我帮扶不上,也懒得管,你自去计较。”
    唐玠忙道是。
    见该说得都说完了,便叫了人进来布菜,留了唐玠在苍南斋用中饭。
    而清河府这边,老郡主靠着紫檀木透雕浮云的凭几半萎半躺在炕上,也与小林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今日为何姑爷没有同你一同回来?”老郡主问道。
    小林氏一怔,抬头瞧了瞧屋内,见庄嬷嬷已然带着几个小辈朝着多宝阁阻隔出来的外间走去,忙敛了眸子郑重道:“说是甫才与大哥说清楚了那事,一时有些微恍,待过完年,那庶子便要摆宴,到时候再与大哥叙话。”
    老郡主锣鼓听声,知道他们夫妻仍有隔阂,但顾着自家姑娘的颜面,也不方便点破,便抬眸口气略微严厉道:“庶子二字可不是你当家主母该端出的态度,你是他的嫡母,这聘妻六礼、婚宴、婚宴后的回门之礼,你须得处处亲自张罗,且莫甩给下面的那些妈妈们,让他们觑着你的脸色惹出什么与人话柄的事来,要知道这是唐家第一个成婚的孩子,婚礼越是顺遂,越是体面周全,你这个嫡母的名声越是如涨潮的浪头,以后盈姐儿和时哥儿、瑶姐儿的婚事才能让人更加不敢轻视。反之,你若是处置得小家子气,洛邑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只怕不出半日,你的名声先被这流语浯脏了,自己儿女们的前程更是没了指望,你可晓得?”
    小林氏眉枝翘了翘:“娘,我都晓得的!自从那晏哥儿开始议亲,我便借口笼账躲了好几日,才没有使小性子。现下已经换了庚帖,也过了文定,待开春后,便寻个宜礼的日子到那阮家下聘,聘礼我也早准备好了,就按照一般公爵之家长子的例,也不拘着什么嫡子、庶子的,直接以十二色礼为其彰显迎娶的诚意。”
    老郡主听后折眉道:“不分嫡子、庶子?”语气甚是不悦。
    小林氏心下一凛:“母亲的意思是?”
    “你愿意放下嫡母的身段和往日的恩怨,去为这长子操持本是对的,可唐国府刚刚受了国公的尊位,便将庶子的婚娶礼仪规制弄得跟嫡子一般,岂不是一团乱麻,你是在打圣人的脸面吗?”
    小林氏脸色一青,想到宫中那位皇帝表哥最是不喜嫡庶淆乱,心海翻涌,忙将身体坐直道:“可娘方才不是说让我将婚礼办的气派一些。”
    老郡主眉峰隐隐透出了倦怠之意,这个女儿真是惯会让人操心,说她愚笨,她却自小熟通庶务,说她聪颖,却总是在这‘情感’二字上戆直糊涂。她微微压住心头的不快,耐心道:“是说让你办的热闹体面,不是大肆铺张,焚香列鼎。”
    见自己女儿仍是一副半明半懵的笨拙模样,老郡主微微叹了口气道:“庶长子聘娶新妇,大禹的旧例是六色聘礼,嫡子才是十二色。”
    小林氏尚未领略到母亲的深意,只呆呆回道:“可我之前打听,说是徐阁老家为庶子聘娶云南丁大人家的姑娘也是十二色礼,那桑夫人仗着这场亲礼还博得了美名。”
    老郡主叹了口气,道:“徐阁老家嫡子在这场亲礼后不久便谢世了!”
    小林氏倏然醒悟,当日徐阁老家的庶出次子迎娶之日,那嫡长子一副气息奄奄、病骨支离的惨淡模样,至于后来他的离世....
    唐徐两家向来没什么来往,她记得也只在那嫡子过世后,徐家办丧葬礼时,派了小厮送了二十两银子的唁金,也没多放到心上。
    想来徐家二老日后得指望着这庶子了,自然以嫡亲之子的礼节来为这唯一的儿子求娶新妇。
    “我再问你,这聘礼除了惯常的六色礼,你还打算添置多少?”
    小林氏一时神情有些呆滞,道:“老太太那,当是随了娘你这的旧例,长子三千两,另给新妇准备了些贵重的头面首饰,四季新衣,本还添置了一个庄子,另几百亩良田,可那些眼下都被丢在了长安,也不知道现而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因此便没写在聘礼单子上。只派了大丫头灵云到淑仪阁知会了那淑氏一句,说是静待来日。”
    老郡主颔首:“那你呢?”
    小林氏一凛,“我也从公中出了两千两。”
    “旁的呢?你的嫁妆我记得你尚未动过吧?”
    “娘。”小林氏娇喊道,“哪有做母亲的,劝说自己女儿为那些庶子庶女的贴补嫁妆的。”
    老郡主鬓角跳个不停,按捺住心头的不满道:“本来是不必,可你如今跟夫君是个什么情势,怎能为了这些蝇利不去试图修补与夫君的关系。”
    小林氏绞着帕子,眼尾有些异样的嫣红之色。
    老郡主叹口气继续道:“姑爷是个情谊深重的,你心头不快,为娘的也能体谅,可晏哥儿是庶长子,不是庶次子。若是庶次子,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宅里过活,你不出贴己,别人或许会说,你这嫡母有容人之量,来日定不会将这次子赶出去凄惨惨地单过,可庶长子按例日后是必须要另开府别过的,你此时不去贴补帮扶他们小夫妻,借此摆摆你嫡母的大度,非要等到那起子尖酸好事的长舌妇们给你传得满洛邑都是才肯松松手指缝吗?也不怕传出去让全洛邑笑话?况且姑爷也看着,你就不怕寒了自己夫君的心?”
    “他若真有心,便不该为那贱婢生的儿子图我的嫁妆!”小林氏啐了一口道。
    “熙箬!”老郡主厉目喝道,见小林氏眼尾泛起了红意,知道她这些年日子过得艰辛,便放柔了语气,轻轻劝说道:“姑爷一身铮骨,怎会计较你的嫁妆,别说是你的,便是你大姐姐的,他也一个大子没动,都给盈儿丫头留着呢!为娘劝你出些贴己,不过是为了让姑爷感念你的恩情罢了,你与嘉儿在闺中就不睦,你以为姑爷不知道?淑氏和伊氏是当年你姐姐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便算是为了你那过世的亲姐姐的脸面,姑爷也会好好养着她们,且不说又各出了一对‘好’字。”
    “你觉得自己天之娇女,可在夫君面前就是得做小伏低,你真当自己一腔真情便能换来爷们的回护?这真情是需要对等的,若是不对等,落在爷们身上就是感天动地,落在后宅女人身上便是万劫之苦,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老郡主瞧着清高的女儿终于动了怒。
    小林氏眸中泅出水意,咬紧如樱色的唇瓣垂首不语。
    老郡主叹口气道:“便像其他妇人那样主持中馈,教养子女,好好过日子罢,别再求些旁的,也许你的日子便能过得比现在快活几分了。”
    想了想,又填了句话,“琢磨琢磨夫君的喜好,别倾着脖颈等着他来看到你的真心,尊严和真心在夫君的敬重面前一文不值。你好好想想吧!”
    正说话间,张氏袅袅婷婷走了进来。
    见小林氏眉眼通红,秀眉微挑,眸动了片刻,道:“姑奶奶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庄嬷嬷将孩子们都带到外屋去了。”
    老郡主笑笑道:“方才说起这年节,想到马上就要开春了,开春便是嘉儿的生辰了,一时感概,你妹妹便透了泪,对了,两位夫人走了?”
    张氏撇了下唇角,这两姐妹自闺中就不对付,这小姑子怎会为了这已经没了十年有余的长姐落泪,且就算落泪也合该是自家婆母才对,当她是傻子吗?拿瞎话来糊弄。
    她笑了笑,脸上愈发恭敬地回道:“回母亲的话,都走了。不过是年中的,知道咱们这热闹,想着来说说后宅的琐碎话,又说过完年,吉庆侯府的大姑娘就及笈了,想看看我能不能去给蓖个发,她自己也甄选了几个福禄齐全的夫人,端看到时候谁能腾开手了,也没定下来,走着看吧!”
    老郡主折眉忖了忖,联想到这文夫人倒是常常过来,萧二夫人却很少来,不是有什么事吧?但又觑了一眼,见张氏脸色春暖,一副开心之态,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
    因到了中午,又叫了厨上的几个妈妈,摆了两桌宴席,去外院请了林轩丞父子三人和两位姑爷过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用了午膳,小林氏这才带着一儿两女,拜别了母亲,回到了唐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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