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块好材料

    冬至之日,大雪纷飞。
    齐清雅也在瑞雪飞舞之中迎来了她的大婚之日。
    这是本朝第一次嫁公主,又是嫡出长公主,场面尤其的盛大隆重,更别提还有个识趣的多罗国来朝觐礼贺,仁帝只差没把自己的私库都堆到女儿的婚礼上以显大国声势。
    早上天还未亮,齐清岚半睡半醒的被红苏打扮齐整,随着父王母后进宫观礼。这样盛事,齐清岚自然规规矩矩的着了郡主全品大妆,单是头上的七支足金镶宝的长簪,合在一起就有几斤重了。齐清岚想起齐清雅拜祠时那珠冠上层层叠叠的十二支宝簪,不由晃了晃脖子,颇有几分不堪重负之感。
    觐见之后,寻了座位,齐清岚便乖巧坐在上面,盘算着顶好这一日都不必再动,安心装个门面就好。
    可是她不去寻事,总有事情来寻她。
    坐了不过片刻,便有两三个打扮的十分清雅俏丽的女孩儿过来,顶着笑脸行礼问安。齐清岚懵懵的免了礼,为首的那个女孩儿才笑道:“家父乃是礼部尚书安玉怀,早就听闻安宁郡主惊才绝艳,不知郡主可否赐教一二,也好教我们姐妹几个有个榜样。”
    安玉怀?
    齐清岚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人正是皇后娘娘的母家一系,她莞尔一笑:“就算赐教,也该有个名目才是。”
    那女孩儿随手一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们姐妹几个倒都是粗通一些,郡主不拘什么,只管选了就是。”
    说什么赐教,这不明摆着是来找茬儿的?
    齐清岚挑挑眉毛,很是无辜,正要说话,边上又走过来一个姑娘,看服饰乃是正品大妆的县主,张口便对着几个姑娘道:“你们几个也是闲着没事做了,今日什么日子,也是能逛着玩儿的么?不好好呆着,倒敢来搅叨扰郡主!”
    几个女孩儿都是一副委屈样子,只低了头不说话。
    那姑娘又转身对齐清岚行礼:“姊妹们年少,请郡主勿怪。”
    齐清岚笑眯眯摆了摆手。
    免费给她演戏,她还有什么好怪的呢?虽然演的实在是有一点儿假。
    待几个女孩儿被这县主说了几句,都没趣走了,这位县主便顺势坐到了齐清岚身边。一面数落自家这几个堂妹实在是有些娇惯,一面又说了些和齐清岚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话。
    齐清岚自思回到京都那些日子,自从心仪谢明烨之后,眼里就放不下别人,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县主。但人家一腔热忱,也不好冷落,便跟着附和两句。
    两人看着相谈甚欢,忽而有一个人急匆匆过来,着一身天青色御史官服,看上去也是风流挺拔,走到近前便先对着齐清岚行礼:“臣安子旭见过安宁郡主。”
    齐清岚方免了礼,身边的县主便笑道:“哥哥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你还说,母亲方才一转眼就找不到你,这才叫我过来看看。”说着又转向齐清岚行了一礼,“舍妹顽劣,请郡主海涵。”
    齐清岚盯着这御史看了片刻,笑道:“安县主天真烂漫,本郡主觉得甚好。倒是安大人,本郡主可是在哪里见过你?有些眼熟。”
    身边的安县主和对面的安子旭闻言似乎都有些意外,安县主眼珠一转,便捂嘴笑道:“我倒是听说过,有些人啊,初遇便会觉得一见如故,好似旧相识,想必哥哥和郡主就是如此呢。”
    安子旭忙嗔了妹妹一句,又拱手道:“想必是人有相似,郡主才瞧着眼熟。”
    他说着话,不由自主往齐清岚这里看了一眼,不想齐清岚正大大方方的盯着他看,两人目光相撞,安子旭便忙不迭转了视线。
    齐清岚弯唇一笑:“本郡主想起来了。那日出宫换辇,正巧碰见有人入宫,当中身着团花宝蓝常服,束着玉翟冠的那一位,可是安大人?”
    这话一出,不止安子旭,连安县主都诧异了。她和自家哥哥每日里见面,都不曾观察的如此清楚,这位郡主不过是一照面的功夫,倒看得这么清楚了?原来姑母说这位郡主娘娘倾慕好颜色,真真儿的一点儿不假。
    安县主自觉悟到了真谛,捂着嘴暗笑。
    安子旭半低了头:“臣确有一日进宫,正逢贵人换辇。且也正是如此穿着,郡主好眼力。”
    齐清岚满意了:“是便好了,安大人不是寻县主有事?自便就是。”
    安县主才觉得事情有了个开头,如何肯走,便赖着撒娇:“好哥哥,我同郡主投缘的很,你和母亲说一说,容我再坐一会儿吧。”
    安子旭未曾说话,齐清岚便认真回了:“县主还是回去吧,过一会儿大典便要开始,本郡主这里,怕是不好留人。”
    是不好,而不是不能。
    这话听在安县主耳中,便自然换了个意思。她母亲与姑母,都是后宅中的翘楚,她本人又是个聪明剔透的,便笑道:“郡主说的是,今日赶得不是时候。我家别院梅花开得最好,哪日郡主得闲,我来请郡主同去赏玩可好?”
    齐清岚笑了笑,又着意看了眼安子旭,便笑着应了。
    安子旭行礼告辞,方才领着安县主一路往外去了。
    目送二人远去,齐清岚舒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安子旭生得的确是好,虽然没有谢明烨世家公子的闲散风流,却是别有一番气宇轩昂,难怪安家要把他推出来了。好在他生得好,言行举止也不俗,倘若换个一般人,想必她也没这么大的耐心陪他们作戏。
    公子是块好材料,只是,可惜了。
    齐清岚下意识想要摇头,只觉得头上沉重,方回过神来。不由苦笑,幸好宫里这样大事不多,若是天天顶着这一身的珠光宝气,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要先麻烦死了。
    整了整衣服坐好,正想着不知何时开宴,忽见她母妃款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位盛装丽服的姑娘,一双眼睛好似两颗水杏,正目不转睛看她,满脸上都写着好奇两个字。
    这又是谁?
    齐清岚微微皱眉,她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了这样的宝贝,怎么谁来了都对她大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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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