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鬼还挺凶

    中午。
    连休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就听到了缓慢的谈话声,整个屋子蔓延着一股茶香,从隔断柜的缝隙看到沙发上坐着一圈眼神锋利、着装一丝不苟的中年人,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开门,连休握着门把想要退出去时,浑厚洪亮的男声在这群中年人里面响起了。
    “连休!”
    连休只好默默关上门,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外公,我回来了。”,他只能默默换上拖鞋,走到众人面前:“叔叔阿姨好。”
    外公两指并拢,伸到空中点了点角落的凳子:“去放下东西,坐。”
    连休快步回到房间放下背包,一刻不停地回到客厅,把那张被点到的塑料凳子搬到了茶几旁边,在所有长辈的注视下坐下了。
    连休身边坐了一位盘着头发、化着淡妆的女性,她身边那位金丝眼镜的中年男性儒雅斯文,两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外公并拢布满老茧的手,伸到空中指向连休:“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不成器的孙子!”
    连休:“...”
    盘发女性:“这小伙子看着就精神!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又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场连休占下风的聊天。
    “同桌!我来了!”
    得,精神小伙来了。连休站起身时,戚流又说:“快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从戚流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客厅就已经安静下来了,此时连休已经感受到背后那些异样的目光,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偏偏戚流还不停。
    “佛渡世人,但世人不给我开门!酒过愁肠,他居然还把门锁上!同桌!你在洗澡吗!”
    连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打开门的那一刻,戚流的嘴还没合上,戚流提着一袋东西,先一步走进了连休家里:“你刚才怎么了?我买好菜了,我给你做饭吃!”
    连休赶紧用眼神暗示沙发的方向,换拖鞋的戚流还是没有意识到,仍然自顾自地说:“吃完我们写作业吧,我是这么想的,我不是输给大娟一篇英语作文吗,不过刚才买菜的时..”
    戚流走出隔断柜,他终于停下了,连休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到戚流身边带着抱歉的微笑对面前这群面都没见过的长辈说:“你们先聊,我跟我同学去写作业了。”,他拿过戚流手里的袋子,对着戚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戚流五指并拢放到嘴边,笑得十分娇羞。在众人的注视下,连休头一次觉得自家的过道过于长了,轻快的脚步踩响了木地板,平日连休只觉得悦耳,现在恨不得把地板敲了直接让戚流走水泥地。回到房间,连休关上了门,把袋子随手放到门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到书桌前,戚流提着塑料袋走到连休旁边:“同桌,你饿吗?我去给你做啊!”
    连休瞄了一下袋子里的食材,只够他们两个人的分量,外面至少七八个人,一人一口就没了!他转过头,朝着门口挑了一下下巴:“放那儿。”
    “好。”戚流乖乖地把东西放了过去,又回到连休身边,双手交握在腹部,被袜子包裹的脚趾在乱动,俨然一副被训的模样。
    连休揽过戚流的腰,把他压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抬头看了过去:“我不是不喜欢你做的饭,只是外面人多,这件事情还是让我外公去解决吧。”
    戚流单手撑着桌子,同时用大拇指指着门口:“你不用出去招待叔叔阿姨们吗?”
    “嘿!”连休笑了笑:“我可跟你说,要不是你来得早,爷这会儿已经在相姑娘了。”
    戚流瞬间坐直了身体,双手捧着连休的脸,把他的五官挤在一起,一字一句地说:“不!可!以!”,从双腿并拢直接变成了跨坐,双手圈住连休的脖子,“明明都一起睡觉了,你为什么还要相亲啊!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连休一点都没觉得戚流凶,还故意在他的腰上揩了一把油:“没有啊,你做得很好。”,他故意把“做”这个字咬的很重,戚流的眼神肉眼可见的速度娇羞了起来,但是下一秒,戚流又变得严肃了,连休觉得有些好笑,轻轻地捏着戚流的脸:“变脸速度可真够快的,要不送你上剧院里头学京剧?”
    戚流做作地摆了摆手:“我也没有很棒,你要是喜欢看,那我就去学。”
    连休挑眉:“哦?”
    戚流突然想起正事,又变得严肃了,他突然在连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封印!”然后一只食指贴到连休的薄唇上:“你为什么要相亲啊?”
    连休不说话。
    戚流说:“他们是谁啊?”
    连休还是不说话。
    戚流双手捧着连休的脸,在嘴唇上碰了一下,刚要离开,后脑勺被连休按住了,连休伸出了舌头,戚流也在热情地回应着。
    连休下半身的反应来得太快,他沙哑着嗓子,在戚流耳边轻轻说道:“想要。”,下一秒,他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他睁开了眼睛,室内明亮到有些刺眼,只见戚流沉默又迅速地走到窗边,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室内立刻暗了下来,戚流走到连休分开的双腿之间,托着连休的屁股将他抱了起来,连休的身体散发着与平时不一样的高温,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宣泄某种东西,他把身上那件碍事的外套直接扔在了地上,然后圈住戚流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戚流冷静地走到床边,将连休放下的瞬间,身体也被连休带着倒在了床上,他双手撑在连休的耳边卸掉了一部分的重量,同时不忘试图掌控口腔里面那条温热又好动的舌头,连休的手直接从戚流的秋衣下摆钻了进去,冻得戚流腹部一紧,戚流沿着连休的脖子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连休的肩膀,扯开了高领毛衣,在连休的锁骨处徘徊,离开一个地方都会留下一个红色的小印记,连休的手从戚流的侧腰一路向上,路过结实的胸肌来到了线条流畅的背部,戚流的体温给连休带来了无尽的愉悦,他尽情地抚摸那完美的背肌,同时手上用力让戚流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
    正当他们要更深入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又响起了,惊得连休出了一身冷汗,他睁开眼睛,身上的戚流也停下来了,他的额头上冒了几颗汗珠,连休跟这双无辜又迷茫的眼睛对视。
    “两位小同学,洗手吃饭了。”外面的女人说。
    “就来。”连休没有看那扇门,而是将戚流抱紧,承受了戚流全部的重量,戚流喘着气,搂着连休的腰,将两个人的位置换了一下,连休趴在戚流的身体上,头埋到戚流的颈间,狠狠地在脖子上吮吸了一下,一块淤青出现在戚流的脖子上,连休满足了心中的邪念后从戚流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捡起了地上的外套扔到戚流身上,戚流捏着外套摇了摇头:“我不冷,你穿吧。”
    连休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我建议你拉上拉链。”
    戚流秒懂,立刻穿上外套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整理好衣领遮住了脖子。
    两个人的下半身仍然暧昧地凸起,他们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书桌前,连休随手抄起一本书,头也不回地说:“放首歌。”
    “好。”戚流回答。
    过了几秒,房间里响起一首连休闻所未闻的歌。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连休:“...你能不能放点正常的歌?”他那股劲儿已经被这首歌打压下去了!
    “管用就行!”戚流笑着走过来,握着连休的大臂把他从凳子上拽起。
    “他们是谁啊?”
    “不知道,吃完想办法走。”
    “好。”
    连休和戚流一前一后地走到餐桌前,十分自然地坐到了那两个预留给他们两个的空位上,连休的屁股刚刚挨到凳子,背部就遭来一记重击,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不用想都知道是来自外公的关爱。察觉到戚流的想法,连休在桌底下摸了一下戚流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连休挺直了腰背,被迫跟对面那位盘发女性对视。
    外公率先拿起筷子,热情地招呼:“各位小同志,随意吃点。”
    连休默默拿起筷子,想要尽职尽责地充当一个背景板,但对面那位女性并没有放过他。
    盘发女性:“连休,你在哪里上学?”
    连休心里暗叫不好,但表面还是十分到位:“雾陵一中。”
    “一中吗?”盘发女性的表情微微变化,她的喉咙动了一下,“我最得意的学生的弟弟在里面读书。”
    “挺巧的。”连休语调平淡,绞尽脑汁终结话题。
    “我的学生没有跟我说他的名字,不过那孩子在学习方面很好,每次都考年级第一。”盘发女性说这话时,就像在谈论自己的弟弟一般。
    连休听到“年级第一”四个字,不自觉偏过头看向戚流,戚流吃得十分起劲,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聊天一样。连休回过头,看着盘发女性:“年级第一挺优秀的。”
    盘发女性的眼珠子向左上方看了一下,“你们年级第一叫什么名字?”
    连休的嘴唇准备张开,一直不出声给连休夹菜的戚流在此刻说话了:“连休。”
    一桌长辈的眼神都变了,他们意料之中地“哦”了一个长音,在连休身上审视了几秒,盘发女性又说:“不错!”她转向戚流:“小同学,把外套脱了吧,室内比较暖和。”
    连休和戚流相视一笑,戚流把原本就拉到尽头的拉链又往上提了几下,重复确认拉链有没有拉好:“年级第二比较怕冷。”
    外公给戚流夹了一片肉,用不曾说给连休的语气对戚流说:“多吃点儿,下次继续努力。”
    “一定!”戚流狗腿地向外公道谢,外公没有流露出任何反感,甚至又在连休的背上打了一下:“人戚流考了第二都没气馁!”
    我也没气馁啊!连休心想。
    就在这个时候,盘发女性盯着戚流:“小同学,你叫戚流?”
    戚流点了点头。
    盘发女性试探性地说道:“戚珊..?”
    戚流眼睛瞬间亮了,他放低了筷子,“大姐?您认识她吗?”
    连休一看戚流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这顿午饭不用说话了,他心安理得地吃饭,顺便偷偷吃瓜。
    这顿饭连休吃得相当轻松,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戚流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跟这一桌素未谋面的长辈成为了忘年交,尤其是盘发女性,对戚流的喜爱溢于言表,甚至给戚流夹菜、盛饭。从他们开始聊天的那一刻起,戚流再也没有给连休夹菜,没有主动提及,好像他身边坐的是一团空气一般,而连休也没有再看过戚流一眼,长辈偶尔提到自己了才说话,戚流也及时地把话题从他身上转移。饭桌上的戚流依旧谈笑风生,桌底下那只黑色的手轻抚白色的手,从指尖到指缝,再到手掌、手腕,一点一点地描绘它们的模样。
    戚流见差不多了,主动站起来对连休说:“我们分一下,我负责收拾碗筷,你负责洗碗,先去厨房等我。”
    连休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答应下来,他是被戚流半推着到厨房的,戚流突然凑了过来,鼻间的热气喷在耳朵上,连休本能地偏了一下头。
    “在水槽旁边等我,别动。”
    戚流说完就转头回去了。
    连休站到了水槽边环视厨房,油腻的锅、墙砖、油烟机,墙上的抹布已经脏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石桌上的水渍于他而言根本没办法清理。戚流往水槽里放盘子,手上沾到了那些残余的汤汁,他丝毫不在意,进进出出了好几回,水槽里已经放满了。以盘发女性为首的中年人走进了厨房,他们步伐一致,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来到连休旁边,戚流抢在他们之前说:“您先到外面休息一下,我在这里监督洗碗。”
    没想到这种话居然真的把这些中年人给劝出去了,戚流送他们到厨房门口,目送他们走远了一些,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还弯下腰轻轻把门反锁了,然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走向连休。目睹了全程的连休笑到:“您这是演哪一出呢?”
    戚流从后面抱住了连休,头搭在连休的肩膀上:“大姐的导师还好的,那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叔叔才是最恐怖的!他是二姐的导师!当我知道他们是姐姐的导师的时候,我真的想尿遁了!但是我不想把你丢在这里,只能跟他们聊天了。”
    那你还聊得跟人亲儿子似的。连休一阵心酸,摸了摸戚流的头:“没事儿,下次直接遁,我能应付。”
    戚流用脑袋蹭了蹭连休的脖子:“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可我是你男朋友啊,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他顿了一下,张开双手:“来!休爱妃给朕更衣!”
    “傻逼。”
    连休将外套拉链拉下,贴心地帮戚流脱外套,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伸手去脱戚流的秋衣,戚流死死地按住衣服下摆:“冷静!冷静啊!这里是厨房!”
    连休嗤笑:“你没看过厨房play的片子?”
    “我没看过这些。“戚流扇了扇手:“上一边儿玩去!”
    “你这小鬼还挺凶。”连休不为所动,单手撑着石桌。
    “你挡着我洗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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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