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3章 忒修斯的船
“刷新”的过程并不复杂。
五光十色的魔法光环包裹住多罗，在半空中旋转起舞，一条条银白色的细线插入多罗的身躯。
多罗在银白色细线的缠绕下，发出耀眼光芒。
魔法光环结成坚硬蛋壳，将多罗层层包裹。
“噼啪”一声声，蛋壳上裂出一条缝，刚才消失的多罗再次出现在杨宇他们眼中, 他乘着光芒缓缓落到地上。
重生的多罗四处张望，见到尽知女王之后，无比恭敬地低下脑袋，问候道：
“女王陛下，有何吩咐？”
尽知女王指了指窗外，“多罗。
看见那些反抗军了吗？
那些反抗军意图推翻我的统治，想让我们九命猫妖的国度走向灭亡，去跟部队处理他们。
注意，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妖言迷惑。”
多罗低下脑袋，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女王陛下的命令，我一定认真完成。
就放心交给我！”
说完，多罗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喂喂！领袖！
睁开眼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曾经与你共同奋战的兄弟！
难道你真的忘了和我们一起战斗的时光吗？”
暗云不可思议地大声叫喊，意图唤回过去多罗的意识。
多罗没有回应，彻底消失不见。
心中一阵苦涩，暗云抬头看向尽知女王，一道道五光十色的魔法光环从尽知女王手中飞出，包裹住了他。
“暗云，我想说的全部都已经说完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暗云心中已死，“问了，又能怎样？
最后还不是会被女王陛下彻底清除......
罢了罢了。我从很久以前就预想到了这么一天。
女王陛下，你已经重复这样的事情成千上万次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你就没有找过方法改变现状吗？”
操控五光十色的魔法圆环形成坚固的蛋壳包裹住暗云，尽知女王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悲凉：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想解决这个问题, 很难很难。
我现在能做到，也只有这些罢了。
还请你们原谅我。”
蛋壳破碎，重生的暗云臣服于尽知女王脚下，听从她的命令，前去支援新生的多罗。
尽知女王轻轻一挥手，杨宇他们所在的空间发生巨大变化，形成一间空旷的会议室。
“让你们见笑了。
你们的疑问估计不会少。
请你们入座。”
盛情难却，杨宇带着伙伴入座。
白槿他们各个心有余悸，被尽知女王“刷新”的九命猫妖，简直判若两人，如果被她用那种魔法逮到，失去最重要的记忆......
每个人都理解暗云和多罗的心情，却无能为力。
这是九命猫妖的家事，在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动手，很有可能帮倒忙。
杨宇应该听得懂了刚才那个女王说的话吧？
白槿他们相信，杨宇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断，杨宇那时一直按兵不动，有自己的想法。
“女王陛下，我挺好奇你刚才所做的一切。
那两只九命猫妖，还算得上是真正的他们吗？
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死了吧？”杨宇问出白槿他们同样热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尽知女王脸上闪过一抹哀伤, “记忆也算是一个人的重要组成部分。世界观、知识观等等, 都是来自记忆。
我们判别某些东西时，也需要记忆作出判别。
当一个人失去所有记忆，世界对他而言，是崭新的。
他会在这个崭新的世界之中建立起新的记忆，然后再根据那些记忆建立起自己的世界观、知识观、价值观等等。
就像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重新建立起来的记忆，不可能跟过去的记忆完全重合。
由那些记忆诞生而出的世界观、价值观等等，也绝对会有所不同。
他的人格已经发生了彻彻底底的改变，他还会是原来的他吗？”
“这个问题不是那什么之船吗？”高元义捏起了下巴，“就是那个，‘如果一天把一艘船的某个部件用新的部件替换掉的，那，这艘船的名字还是会叫那个名字吗？’的争论。如果用替换出下来的零件，重新建造一艘船......”
“忒修斯的船。忒修斯是古希腊著名英雄，作为雅典王子的他曾被送到克里特岛。
他深入迷宫，杀死牛头怪物。
返回雅典后，他乘坐的船一直被保存着：零件腐烂之后，人们就用结实的新零件替换以前的零件。
这艘通过这种方式保存了非常长时间，这后来引起了争论：这艘船还是以前的那艘船吗?”尽知女王开口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高元义抱起了双臂，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个世界还有雅典这种东西吗？杨宇，你觉得是平行世界的设定吗？”
杨宇吐槽道：“别一惊一乍的。
我之前都不是跟你说了，我见过各种古生物的化石。
而且，过去的那个教派叫做露卡（LUCA）。
LUCA缩写的内容，应该是......”
“LUCA，last universal common ancestor。
想不到你们还认得这个词语。
果然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非同小可。”
尽知女王不禁发出感叹，顺势终结杨宇他们无意间带出的哲学讨论，“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觉得，作为女王的我，还是确确实实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虽然他们还生活在这个九命猫妖的国度，但实际上已经跟死了没有区别。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为何要杀死他们的理由，刚才我已经说了。
设计我们的那群人并没有尽善尽美，估计他们也想着他们的战争应该会早点结束吧，所以只给每只九命猫妖设置了将近几百年的储存容量。
当他们分崩离析，虽然想起了我们，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一同攻克难关。
所以，只在我原本的功能之上，杂七杂八增加了一些功能，让我负责处理其他九命猫妖的冗余。
之后，他们的文明彻底陨落、倒退。
我倒希望他们能够再次回来，毕竟，按照现在记录世界的机器余量来算，大概还能记载个一万五千年左右。
如果，记载达到上限......亦或者外面的魔力衰落到某种程度，我们的这个世界也会彻底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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