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蚕茧,不要轻易剥开伤痛的壳,那样太过残忍,就让壳中的生命,沉睡在梦中,享受着该有的幸福,尽可能减少出茧后的悲痛,和短暂艰辛的蝶梦。
……
吉巧俩到王东家时,天已快黑,推车进入朝门,这是一座典型的农村四合院瓦房,正面是三间大房子,两侧各有一间耳房,呈“三高两矮”的造型。两边各是两间厢房。
吉巧进门就看见一个体型偏胖的农村中年妇女正在火塘边炒着葵花籽,火光在她饱满的脸上晃荡,蓝绿相间的头巾下面是一顶蓝色的帽子,身穿一套中式藏青色衣裤,鞋子也是农村常见的绣花方口鞋。
吉巧忙招呼:“大妈!在家呀。”这地方定了亲可以叫原来的称呼,但订了婚就得跟着对象称呼了,包括三亲六戚也一样。
“来啦!吉巧。”王东妈招呼道,“怕没有吃饭吧?”
“煮面条吃吧!”王东说,“妈,你有事你去做,我来煮面条。”
“你会煮吗?”吉巧感觉有些好奇地问,一般而言,农村的小男孩都不会在做饭的。
“你尝尝吧!”王东笑笑说,“你帮我烧火”。熟练地就提一茶壶水烧着,水烧开了做料汤,再放热水煮面。
不一会儿王东就熟练地做了两碗番茄鸡蛋面,放到四方桌,俩人开始吃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你们吃着,我去邻村你姐姐家告诉她明天下来帮忙。葵花籽在桌上,自己吃吧。”王东妈说着,走出去了。出门转身消失时,留下了一句“如果回来晚了,你们自己睡吧。”
吉巧笑笑,心想这也要交代。王东也笑笑。两人的笑不一样的含义。
吃完面条洗好碗,吉巧不听录音机,也不想吃葵花籽,于是王东把葵花籽收起放在供桌里,从房间里找来本《神雕侠侣》递给吉巧,吉巧借着煤油灯翻阅着书,王东借着煤油灯翻阅着读书的吉巧。
“看我干啥?”吉巧这才发觉王东看着自己,“自己也找点事做啊,我脸上长出花朵了吗。”
“好好好,找本书看。”王东尴尬应对,起身拿来本《三侠五义》直接就翻到了中间夹着废旧扑克牌的地方看了起来,这本书最近正看着。
“你爸呢?”吉巧好奇问道。
“帮隔壁村那家当总料理去了,那家小孩剃长毛。”王东答道,“附近几村办事一般都是我爸当总料理的,一般深夜才会回来。”
“不错嘛!”吉巧边搭话边翻了一页书。王东没有答话。
一盏孤灯,两本书,两个看书的青春男女,供桌上的时钟嗒——嗒——嗒——为他们均匀地敲打着时间。
他们各自读着,也隔三差五聊着其他,还有书中突然遇到的疑惑和感慨,不知不觉已是晚上十点。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王东征询的口吻,“想看明天你带回家看。”
“好吧!”吉巧合上书端起煤油灯,王东把她引到自己的房间,但好像又重新换过被子床单的,一股清新的洗衣粉味。床头是个小木柜,黑漆漆的,估计是他奶奶的嫁妆,因为农村嫁妆中必须有一个供新娘放喜糖、衣物的小柜,这小柜比农村木床略高一点点,像现在的床头柜。小柜上摆着课本还有些课外书。四周是用报纸装裱的。床的对面栓一根绳子,上面挂着一些穿过的脏衣服。
吉巧放好油灯刚要关门,王东挤了进来,一下抱住了吉巧推倒在床上,粗重的身子压在了吉巧的身上,脸向吉巧的脸靠近了过来。这一突来举动吉巧毫无防备,本能地拼命反抗,使劲撕扯王东的头发和贴近的脸,脸抓出几道伤痕,血迹斑斑,鼻子在强烈撞击中流出了鼻血,洒在了吉巧雪白的衬衣上。
“你疯了!”吉巧万万没想到王东就是一只善变的恶狼,泪水随着全身力量滚豆一般涌出。
“要就拿去吧!”吉巧怒叫到,心里已经绝望,这迟早要来的风暴就趁早来吧,死了这条心也免得牵心挂肠。
“我没有疯!”王东眼睛血红。出乎吉巧意料的是王东压在吉巧身上的身体退了下来,抱着吉巧的手松开了,他使劲把吉巧拉起,在粉红色的床单上滴了几滴鼻血,然后一把扯了吉巧的蝴蝶结摔坏在地上,把床头的书推了一地,旧衣服也一样,连油灯也没有幸免被丢到了墙角。“明早早起走人!”王东把一根头绳放在小柜上,然后关上房门出去了。
吉巧赶快把门栓别上,身体卷缩在被子里,还不停地颤抖,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前的一切,就像一阵****,来得那么突然,消失得那么突然,停留得那么短暂。
吉巧百思不得其解,头脑中撒满了包谷米,不捡起不行,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捡起。不想还好,想着更乱。退一万步,就算他真要睡她,也是可以的,大不了接着订婚,进行仪式接进门,结婚年龄不够交点罚款就摆平了,好多人都这么做。可他为什么又停止呢,是不敢,还是……
不知过了多时候,外屋传来了声响。“睡了?”是王东妈的声音。“睡了!”王东的声音,来自于另一个房间。
“这就睡了?”“睡了——!”
“那就好!第一次要好好照顾。”王东妈的声音,“你要吃鸡蛋吗?”
“不要!”声音提高了个调。只听门咯吱响了一声,接着某一个黑暗的角落传来王东和他妈蚊子般的谈话声,吉巧屏住气息,想集中全部精力倾听,可仍然听不清。
这夜突然变得那么的漫长,辗转了无数次身就等不到天明,吉巧决定天一亮必须跑出王家,否则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真要出事,自己孤身一人,有理也讲不清。
山村就是好,有公鸡啼鸣,告诉人们天就快要亮。几声鸡叫后,吉巧悄然起身,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摸到财门的开门栓,快步走到朝门拿下门杠,冲出了王家,一直跑了一两公里路,才放慢脚步走着。山雾弥漫,十米之外就是一片茫然,吉巧就这样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不能回家,回家父母一定会询问为什么不帮助婆家做事,一大早跑回来干啥?她无法回答。
突然一辆自行车擦身而过,吉巧一抬头,自行车已在前面两米的地方停下,是王东。
“去哪儿呀!”王东诡谲笑了笑,“上车吧!”
吉巧低着头只顾往前走没有理王东,王东只好推着车跟上。
“这种默契,你真适合做我媳妇!”王东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吉巧没理睬。
“让你早起走人,你天亮就走人,你行啊!”还是那么没头没脑的话。
“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晚。”吉巧此时也想起了昨晚王东的那句话。
“就是我想那么,后来又想不能那么!”王东朝吉巧笑笑,“别阴沉着脸了,你又没有怎么样,我还付出毁容和血的代价。”
“活该!谁叫你发疯。”吉巧回敬了一句。
“有时发疯可以解决问题哟!”王东说了一句,“上车,开心回家吧,保证你可以上初中了。”
“到底怎么回事,吓死我了。”吉巧问。
“你就当是演了一出戏,”王东一本正经说,“你的角色演好了就行,其他的是导演的事,别多问。”
“稀奇了,说了会死人。”吉巧生气了。
“不会死人,但会害人!该告诉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王东说着,骑上了自行车。
吉巧也坐上自行车抱着王东坚实身体,二人伴着自行车嚓嚓的声音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晨雾就像舞台的霓虹灯始终聚焦在他们身上。
九点左右,二人来到了吉巧家,吉巧妈正在做饭,见二人进屋就问:“怎么回来了?”
“吉巧说身体突然不舒服,就回来了。”王东抢着回话。
“什么时候不舒服了。”吉巧内心嘀咕。
王东随即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钱,递给吉巧妈。“我妈说这点钱给吉巧买点衣服,剩下的补贴学费了。昨天不下心跌了一跤,鼻血也把吉巧衣服弄脏了。”
“别客气,你拿回去吧。”吉巧妈客气地说,“这是我们家给吉巧的心意,请婶婶一定收下。”王东递到吉巧妈手里。吉巧妈也不再客气,婆家给准媳妇礼物是非常正常的,不收下就是有意见。
“跌的不重吧!看你脸也被刮伤了。”吉巧妈看见了王东脸上的伤痕。
“没关系,几天就好了。”王东应付道,“活该!”吉巧冒出了一句,王东示意了吉巧一眼,吉巧没再说话。
但这句话传到了吉巧妈耳里,她会心朝吉巧笑了笑,弄得吉巧莫名其妙。
王东打过招呼后,推车走了,吉巧送到可以骑车的地方。“你先去读吧,明年我来陪你!”王东骑上车扔了一句话,车子渐行渐远,消失在山林间。
但确实令吉巧想不通,后来父母竟然同意让吉巧读初中了,两亲家走动更加密切,吉巧知道王东清楚原因,但王东打死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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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