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凛突然想到什么,轻皱眉“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请那人出山?!”
“他隐居多年,我本不想再为难他什么,可是这次事□□关整个青丘,只能请他出山了。”
换来侍者苍临下达命令“你带上几个人,跟我走一趟。”
“是。”
夜色浓重,看着骑着坐骑快速离开的几人,玄沧轻蹙眉单手环住诺凛的腰肢问道:“这狐王,这是要去请谁出山?”
诺凛轻叹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可听说过白骨公子?”
“白骨公子是?”
诺凛轻抚身旁白色驯鹿的皮毛,缓缓道来“永安方生,尤喜志异。一日至西南某县,阅县志曰:前朝山中有一妖人,掳无数弱质女流为鼎炉,无人奈何,后修炼大成,不知所终,生亦以为杜撰。末几,生行至此山,不见人烟,唯树木森森,一时忘返。是夜,得遇一山中居士,相貌古雅,把酒相谈甚欢。自言姓白,携妻居此山中多年。生欲拜见其妻,言妻子为人所害,形容枯槁,久不见外人矣。生询妖人之所,居士言其时有异人,爱妻遇害,几欲成狂,潜伏千里,终虐杀妖人一派,然逝者已矣,自知堕魔道,唯伴妻之遗骨避世,已八十载有余。翌日生醒,身处乱葬之地,白骨四散,昨夜种种仿似一梦,唯坟头一壶二杯,犹有残香。后生复至,不得再见,生感其恩义,于县志填补其人事迹,赠名号曰‘白骨公子。’”
两人身后撑着下巴的夙唯,撇了撇嘴对一旁的连尧小声嘀咕“嘿,哥们,老大一个人之乎者也的在说什么呢,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连尧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夙唯后脑勺,恨铁不成钢“让你平时多看书你不听,这白骨公子人如其名本体是一副骸骨,可是修炼上千年的大妖。老大不是说了嘛,他为了给妻子报仇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他是上代狐王的好友,也是现任狐王的师父,不管是智谋也好,各种才能也罢都是最为出色的。”
夙唯轻挠头,似懂非懂“哦……这样啊,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诺凛换来在身后悠闲自在的连尧“我担心这次敌方或有阴谋,鬼族你最熟悉,你马上前去鬼族助小四一臂之力。”
连尧走后,诺凛请眯眼神情深沉几分。
执念深重的人死后不入轮回,徘徊于忘川河畔。
苍临抬眸,天青的眸子望着数以千计的幽魂在空中飘荡,手中凝结出一道蓝色光华口中念诀,忘川河水竟然自动分开两边显出一条绵延千里的空地来。
苍临将手中缰绳,递给一旁的侍者“你就在这候着。”
“是。”
仔细整理好衣服,苍临对着深不见底的忘川河轻拱手,道:“徒儿拜见师父!”
河水中,悠悠然传出一声空灵冷冽的声音“没想到狐王,还能有时间来看望我这山野村夫。”
声音结束,苍临面前突然显现出一排排白色阶梯,延绵而下延伸至忘川河深处。
人每走一步,四周亮起蓝绿色的鬼火来。
随着苍临进入台阶,蜿蜒曲折的山脊如巨龙俯卧在海底,忽然洞内绿光乍现,海水涌动,灵力滚滚喷薄而出,一片阴影从头上掠过,两尊巨大的一青一白龙升腾而上,通体流转璀璨的光辉,撼人心魂。
河中围着围满上百体态各异的幽魂厉鬼,外围还围满数千,全都兴奋地挥舞利爪龇着利齿,杀气腾腾对着靠近自己的厉鬼疯狂呼吼。
众厉鬼互相疯狂的直接分撕殆尽,更有甚者当场撕食,场面异常野蛮凶残。
须弥过后,阶梯尽头,一名面容清俊,白发的男子神情淡然“外面冷,狐王如果不嫌弃就进屋烤烤火吧。”
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苍临,一动不动的站在荷塘边。他的衣袍雪白,一尘不染。他的白发银白,他的背脊挺直,好像白杨树一样秀挺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他没有笑,但他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他的皮肤像昆仑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的神圣的池水。
见人呆愣不前,白骨公子淡道:“进来吧。”
白骨公子轻抿口温热的香茗,抬手轻抚面前幽蓝鬼火“青丘初定之时我就说过,要趁北方雪狼立国未稳,让那些藩王出兵北方。一来可以灭了北方雪狼,二来……可以削弱藩王们的实力,消除青丘的两大隐患。而你却担心连年战乱民不聊生。以至于现在藩王和北方雪狼都成长到你无法抗衡的地步!”
想到过去种种,苍临轻皱眉握紧手掌“徒儿让您失望了……”
拿起茶壶重新给苍临杯中续上茶汤,白骨公子叹道:“现在这种局面,你可想好了什么应对的办法?”
看着茶杯中淡绿色的香茗,苍临轻蹙眉肃然道:“现在虽然是西北两边都有动手的迹象,但我认为北边的雪狼不会贸然开战。我打算北边放手为主,集中优势兵力给西边的藩王们施压。我相信只要将为首的几个藩王打怕了,其余的藩王自然不敢再有反意。而那些藩王的士兵,毕竟还是青丘的子民,到时接收他们的士兵再回头来解决去雪雪狼。”
白骨公子轻抿口茶笑的轻蔑“你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北边如果据守城池的话,只要五万兵马……至少能挡住北方雪狼一年。”
苍临站起身,拱手正色道:“但据守城池必须选一个能让守城将士信服,而且北方雪狼又对他有所忌惮的人。所以徒儿想请师父出山,帮青丘度过这次难关。”
白骨公子轻抚手中茶杯,并没有直接理会苍临的话语,眼中竟是满目苍凉“我厌倦了战场上的打打杀杀和官场的尔虞我诈,才隐居在此。如果让我再……”
“我知道师父为难,如果师父不愿意,徒儿也不敢勉强。”
看着面前神情忧愁的苍临,白骨公子转而看向趴伏在一旁自己的坐骑,终究不忍心“给我时间,我好好想想。”
两个时辰后,苍临简单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一一道来。
白骨公子唏嘘叹道“真没想到这段时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竟然连镇西侯这个老小子也嚣张跋扈到如此,不过,从这件事情看来,甘愿如此相助你……你这三哥倒是对你这个弟弟很是在乎。”
苍临轻呼出一口气,无奈道:“所以徒儿为了青丘暂时的安宁,只能书信于镇西侯,以他唯一女儿为由将他暂时稳定住。”
白骨公子打断他的话语,怒道“你真是糊涂。你有没有想过,这镇西侯背后之人真正目的是什么,镇西侯还有什么你所不知道的可怕底牌在手?真正能辅佐你的忠臣,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让自己亲生女儿做到如此地步!”
“这个道理徒儿知道,只是目前碍于形势,只能暂时如此了。”
看向面前自己看着长大的人,白骨公子轻眯眼冷道:“为了所谓的暂时和平,却让敌方有了片刻养精蓄锐谋划阴谋的时间,你这样做,才是真的养虎为患!你有没有想过,敌人哪怕有一丝的机会,都会给青丘带来无法挽回的可怕灾难!”
与此同时,无人问津的沁妃府邸中,铃音坐在地上捂住脸,话语中竟是毒咒“呜呜呜…该死的诺凛……害铃音一贫如洗……失去自由……受尽屈辱……幸好还有苍临哥哥维护铃音……”
铃音身后,一声冷寒的声音悠悠传来“狐王根本没有维护你,如果没有狐王的授意,群臣怎么可能进入后宫对你弹劾定罪。区区诺凛怎么可能让你当众出丑。”
穆烈轻勾起嘴唇,抬手轻抚上铃音满眼是泪的脸颊,话语中满是蛊惑“傻丫头啊,得不到的,就去抢吧,现在狐王被那麒麟族的二皇子迷惑,论真心实意你才更有胜算,我会帮你,一定可以除掉诺凛和那碍事的麒麟族的二皇子,抢到狐王的心哟。”
青丘书阁北侧,一处不起眼的紫金木盒中升腾起一丝袅袅青烟,只是转瞬间幻化出一只羊身独角的小兽,好奇飞身靠近坐在一堆书中,仔细查看资料的俊美男子。
羊形小兽,一会儿轻然落在男子的肩膀上,一会儿又在书桌上打着滚,神情好不惬意。
诺凛合上手中卷轴,看了一眼书阁北侧的紫金木盒,轻挑眉看向小兽笑道:“我在书上看过,獬豸是一种神兽,在尧皇的时候,把獬豸饲养在宫里,它能分辨人的善恶好坏,发现奸邪的官员,就会用头上的独角把他顶倒,然后吃下肚子。你就是上古之时,按照獬豸神兽制成的獬豸发冠吧?”
獬豸蹲坐在书桌上,抬起爪子轻舔爪子上的绒毛,轻眨茶色的眼角满是兴趣“小家伙,你能看见本尊吗?”
“你觉得呢?”
獬豸呵呵大笑“有意思啊,上千年了,本尊本体在这个书阁中放了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看得见本尊的人。”
诺凛抬手轻抚獬豸的头顶“人们都说只有至善之人,才能看到你,我想知道,对于你而言我是否是至善之人?”
獬豸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正色道:“你的父亲乃伪善之人,他在位千年来本尊在他周身转了很多次,他都不曾看到,你父亲幼时对长辈稍有谦恭,便会得到赞誉。他醉于人言为了他自己竟然听信谗言,轻易将自己所信的之人一一逼上绝境……”
诺凛将卷轴放于原处,并未转身“不管是人有好,妖魔也罢,只要有欲望,牵挂……都会给整个大陆带来或多或少的波澜,不过这一切也快了,我想用不了多久,这场闹剧就会结束了。”
獬豸趴伏在桌案上,神情淡然“在本尊漫长的生命里,见过太多人了。大多数人都无法看到本尊。少部分人可以看到本尊,但是这些人渐渐地因为各种原因失去本心。小家伙,你自始至终是那个一直至善的人吗?”
诺凛转过身,轻耸肩不以为意“我只知只要经历过种种的人,或多或少没有几个人是至善的,不过……”
诺凛话语未说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背后将其紧紧抱住。
诺凛并未转头,任由对方抱着道:“你怎么来了?”
玄沧轻蹭他的肩膀,像个撒娇孩子般,双手环住他的腰:“没事,我只是……想你了。突然很想你……在你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你的衣服……被子……和所有的物品……散发出来的味道,都让我很想你……所以就过来了。”
诺凛转过身,回抱玄沧脸颊轻蹭他的胸口笑道:“你啊,真是粘人,半个时辰前不才见过嘛。”
玄沧不由分说,与诺凛十指相扣径直往外走“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下吧。”
被玄沧带离书阁前,诺凛转过头对着依然趴伏在桌案上的獬豸轻点头,后者打了个哈欠神情悠然酣然入睡。
安静的房间中,玄沧将诺凛抱坐在腿上,笑的温柔“真希望,以后……不用一个人等你,而是能……一直跟你待在一起。”
诺凛有些哭笑不得,轻捏他的脸“知道了……既然出了门,就得洗一下去去去,你先去洗澡。”
看到玄沧不着片缕的上身也不是第一回了,不过第一次比现在狼狈多了。玄沧看上去瘦了一些,但是肌肉反而显得更加结实有力,胸腹的位置肌肉紧实的块状,一点赘肉都找不出来,那双大长腿一步步迈入水里的时候,诺凛感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加块了。
玄沧一头扎进了水里,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然后仰起了脖子,湿润的头发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甩到了脑后,带起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诺凛有些看呆了,他目光被玄沧完美的侧脸深深地吸引。
玄沧转过脸,看着他傻愣的表情,轻眯眼笑的戏谑“要不要下来一起洗?”
诺凛快速站起身,转过身拿起茶杯大口灌着茶水,脸颊红的如同烧开的水一般,手足无措“这……这种事……你自己一个人洗就可以了,我不急!”
洗过澡,玄沧悠闲头枕在诺凛的腿上,满眼惬意。想到昨晚自己的手臂紧紧贴着诺凛温暖的肚皮,那令他留恋温暖的滋味儿,似乎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幽暗地灯光中,诺凛轻轻闭上了眼睛,用视觉以外的方式感知着玄沧,用嗅觉,用听觉,用触觉,仔细地感知着他周身空气中充斥着的玄沧的气息,俩人贴得很近,这让他格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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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