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

    在服侍主上的千年间,那位大人对他极尽的讨好毫无反应,无论如何都勾不起那位的半分情绪,曾一度以为那位大人是无情无欲的,却……
    乙渊撩起遮了半边面的刘海别道耳后,挥去心头不快,专注于眼下的乐趣上,这具身体虽然瘦得可以,却皮肤白腻,加上他这些可爱的反应,恨不得将这小羊妖吞掉。
    妖不吃同类,主要是不好吃,而魔不一样,魔本性嗜血凶残,吃人吃妖吃仙也吃魔,这小羊妖无疑是一道美味,但却吃不得。
    忍着口腹之欲,疗伤变成戏弄。
    另一间房内,诺凛表情尽数展露在玄沧眼前。
    嘴唇贴上意乱情迷的漂亮脸颊,玄沧太过熟悉这具身体,眼前的人简直让他疯狂沉迷无法自拔。
    玄沧嘴边勾起一抹阴邪的笑来:“你叫乙渊吧!不要躲在外边了!想看就进来看个够!”
    听到这句话诺凛呆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涌遍全身,他看着乙渊低头缓步而来,跪在地上,自己的不堪完全暴露在他人眼底。
    “玄沧!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诺凛神情一冷周身浓烈的杀气一丝丝透体而出,愤恨瞪视着玄沧。
    正吻的疯狂,忽觉颈子上被丝丝冰凉的锐器抵住,低头,一柄森然长剑横指咽喉!
    完成出剑这一系列动作的人大口喘着粗气,持剑的单手在颤抖,盛着冰蓝火焰的目光却凌厉得几欲与剑光争辉。
    “乖了,不气了,我这不是让其他人看看,你是只属于我一人的。”玄沧笑着在他脸上舔过,轻抚着他握住长剑纤白轻颤的手腕。停顿一下,挑眉居高临下挑衅看向趴伏在地人道:“其他人想觊觎你半分……只有死!”
    乙渊跪在一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给小羊妖处理好伤口想来找主上谈谈,却撞见这样的场面,一脸冷酷的大人此刻的表情,是他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的,是他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的,本想回避却挪不开半分。
    不是没见过主上和这人如此,但此刻的主上真正是他的心上人,他却忘了自己喜欢他,却还在别人怀里,另一个男人挑衅般的神情中让自己观赏……
    他就是这般的无情冷酷,自己不是一向明了的吗?
    乙渊肩背在微不可查的颤抖,他下意识抚上盖住右脸的刘海下,本该会痛的旧伤,伤痕由眉骨贯通左眼直至耳根,是主上赐的。
    那天在给重伤的主上治疗伤口时,乙渊情不自禁地吻上那张薄唇,却被他一巴掌打到飞出去,利指划过脸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疤痕。
    那位大人似是要这伤痕时刻提醒他低贱的身份,自己不过是个疗伤工具,没资格有多余的妄想。
    让他宽慰的是,不止对他,这位大人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他似是有永远燃不尽的愤怒和仇恨,他每天都在战斗,只有在疲累的余暇会闭上眼感知本体所发生的一切。
    上千年后,好不容易再一次遇到他,他这个时候的表情终于是平和的,甚至偶尔会浮现让人目眩神迷的温柔笑容。
    就像他此刻沉醉于情海与对方忘情拥吻的样子……
    这位大人同时与对方忘情的释放后,陷入沉睡中,对方温柔的吻了他,将他的痕迹施法清理,为他盖上被褥。
    而自己,至始至终都没被他看过一眼。
    烈火仍在无情地吞噬残屋断骸,冽风一吹,浓烟翻滚。
    “哎,今晚得露宿寒冬里了。”弦玥捂着口鼻招呼慕白、朝日几人带着行李撤离现场。
    “老大,我们真的不用去找三殿下他们?”
    “放心,这人也不会伤害三哥他们,夙桑、夙原不是追去了嘛。”虽然十有八九是追不到。
    在远处寻了块地,升起篝火,澜渊打着地铺仍在忧心忡忡。
    弦玥钻入铺好的被窝:“别瞎操心了,他们还有地儿可去,我们却只能在这野地里吹冷风。”
    “玥儿,你盖我的被子吧,我不冷。”
    几人轻装赶路,七人只有五套被褥。澜渊把自己盖的那床和自己备用的被子铺在弦玥身上,给他拍了个密不透风,自己拢了拢外衣往旁边一躺。
    看他缩成一团,弦玥也于心不忍,拉开被褥一角:“一起盖吧。”
    “好。”
    本来天气这么冷,就不容易入睡,弦玥这下子更睡不着了,他和澜渊贴得极近,他甚至能听到澜渊有力的心跳声,他从来没觉得哪一次降温让他这么高兴过,此时的澜渊却和他离得这么近,他只要稍微一动,就能蹭到澜渊的脸。弦玥犹豫了半天,终于抵抗不了心里的渴望,大着胆子抱住了澜渊。
    澜渊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推开。
    弦玥此地无银地解释道:“冷,这么暖和。”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冷,他还拿冰凉的手摸了摸澜渊的脖子。
    澜渊低声道:“你老实点。”
    “好。”他安静地搂着澜渊。四周一片漆黑,谁也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别人,他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隐蔽的空间,可以随心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可以随意碰触自己想碰触的人。
    突然,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腰上。
    弦玥嘴唇微微颤抖,忍着没出声。
    澜渊默默环住了弦玥的腰,掌心贴着他的后背,下巴轻轻碰到了弦玥的肩膀。
    气温已经骤降到了零下十多度,但俩人都不再觉得冷,和信任的人的一个拥抱,产生的热度足够抵御任何寒冷。
    弦玥轻轻一笑,渐渐睡了过去。
    诺凛由朦胧中醒来,透镜丝缕光线的陌生洞窟……
    回复清明后他猛然坐起身后,看清四周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诺凛沉默了一阵……
    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袍穿整好,走到洞口,乙渊端着食盒走进房间时,刚一推开房门,就看到诺凛手撑额侧坐于书桌前,似醒似睡,阳光透过木窗在他玉雕就的脸上落下纹路。
    乙渊竟一时看呆了,收回视线径直走到桌前将食盒放好,从食盒中拿出一盘盘精致可口的菜色,扯开嘴唇笑道:“这是主上以前最爱吃的,过了这么久了,不知属下做的这些菜色是否还合主上的口味,主上您尝尝,可还喜欢?”
    这是诺凛第一次看这个名叫乙渊的魔族男子笑,他好奇自己明明一丝半点不记得,关于他的过往,这个乙渊还是对自己关怀备至。
    环顾房屋四周,皆是这个乙渊精心摆放,诺凛还记得刚到这个房间时,这个魔族男子如同孩子一般,将这个房间打开给他看激动的神情。不仅让诺凛回忆起千年前那个用同样崇拜神情看着自己的阿诚……
    见人并没有动筷的意思,乙渊担忧问道:“主上不爱吃这些吗?没关系,属下可以再做些其他的,主上现在爱吃什么,属下都可以做来给您吃。”
    诺凛没动,问道:“朝夕可还好?表哥他现在在何处?”
    “主上放心那人现在好得很。您先吃着,有什么吩咐告知一下属下便是。”又是这个该死的表哥乙渊恨不得吃了他,可却又不能这么做,捏得咯咯作响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忿忿离去。
    见人一走,诺凛疑惑不已,那明显的杀气让他很不舒服。
    这个魔人为何这般恨表哥……诺凛没有深想。
    朝夕见乙渊气冲冲推门而入,慌忙从榻上坐直身子,乙渊将主上吩咐给这个小羊妖准备的饭菜往他床边重重一搁,便坐在一旁生闷气。
    确实,那位大人没有去屠村,他甚至没有杀鸿吉,这不是他的作风。
    本以为他会立刻前去复仇,在自己问及时却只字不提,只说要他细心照顾这个半妖,对于上千年才重逢的故人半句过问都没有……
    瞥了眼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小羊妖,泄愤似的骂道:“手又没断,难道要我喂你不成?!”
    吓得朝夕连忙捧起碗筷,战战兢兢向他道了声谢。
    “也谢谢您为我疗伤……”
    “免了,这是主上交代的,我根本不管你是死是活。”
    “又承三皇子的恩情了……不知该如何感激他才好……”
    “别叫他三皇子,称魔尊,懂吗?魔尊!”乙渊几乎是吼起来,吓得朝夕手里的筷子都抖掉了。
    看小羊妖害怕的样子,乙渊顿觉心情好了大半,嘴角勾起丝坏笑凑近来:“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挖人心的妖怪是我哦。”
    朝夕一愣,半晌道:“哦……”
    对他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反应乙渊有些讶异:“你不恨我?”
    朝夕想了想:“不恨,反而感谢你让我看清了现实……”
    他垂下头,眼中似有泪光。
    乙渊哼了一声,并不信这感谢中的真意有多少:“相信那种男人的话你也是蠢的可以。”
    “是啊,到头来我只是他一时兴起的对象……”
    “有什么好哭的,我连做这种对象的资格都没有。”乙渊自嘲道,下意识地捂上右脸的伤痕。
    “你……头发掩着面是受了伤吗?”
    “别看!丑得很!”对方猛然挥开他探来的手,朝夕才惊觉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对,对不起……”
    朝夕连说抱歉,垂着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对方:“可我觉得你……很好看。”
    心中忐忑,他不懂与人交往,更不知道话是否妥当,但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你真觉得我好看?!”对方转过脸来,那凤眼上扬,眼尾的妖纹在他立体的脸部轮廓上勾出几许妩媚。
    朝夕重重点了点头。
    乙渊一直挺自卑的,尤其看主上时,不论真假这小羊妖说的一脸诚恳,听着还挺受用的。
    “那个……能请问…怎么称呼你吗?”朝夕怯怯道。
    “乙渊。”
    朝夕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乙渊……乙渊你是魔吗?”
    “怎么,怕我了。”
    “不,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魔,印象里会吃妖的魔很可怕,没想到是你这样温柔可亲的。”
    温柔可亲?!这小羊妖脑中怕是秀逗了!
    乙渊眼中透着不爽,却没发觉自己正不禁上扬的嘴角。
    “其实我算不得真正的魔,我是堕魔的人类。”
    乙渊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和这个小羊妖说这些,许是太久没人同他说过话了吧。
    乙渊是……堕魔人?!
    那么自己是半妖,他是半魔……
    朝夕忽然有种遇到同类的亲近感,心中隐隐有些许躁动。
    “愣着干嘛,吃完了?”
    朝夕忙回神放下碗筷:“哦,嗯嗯,谢谢……”
    “把衣服脱光,躺下。”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朝夕又惊又窘又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乙渊褪这自己的外袍瞥了眼愣住的人:“怎么,还要我帮你?你应该很习惯在人前脱衣服了吧。”
    不带情绪的一句话,在朝夕听来却是羞辱的意味。
    心头泛起失望和苦涩,他果然是看不起自己的,果然他与那些人是一样的……但他救了自己,要写补偿也是应该的……
    原以为能成为朋友……又痴心妄想了……
    朝夕缓缓解着衣带,不知道为何在乙渊的注视下会觉这般羞窘难堪,明明他说的对,自己应该早就习惯在人前宽衣解带了……
    手抖得拉不开最后一道防线,喉咙里哽咽了几圈才忍住眼泪道:“对,对不起……我身上还有伤,可能不能令你满意……”
    看他眼眶泛红手抖得衣解结半天解不开,以为他是不是扯到伤裂开了,乙渊伸手拨开那里衣,朝着他胸前的伤口便含了上去。
    朝夕一声惊呼,在他触碰治愈的伤口又痛又痒,噙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虽不知他为何专注这些难看的伤口上,朝夕又怕又痛痒难当,却还是尽量放松着身子任他为自己疗伤。
    奇怪的是痛痒过后,那些伤口竟开始愈合,而乙渊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额上浮了层虚汗。
    他边擦了擦手说:“每日两回,三日后伤势便可彻底痊愈,期间不要剧烈动作。”
    ?!……原来是在施法为自己疗伤吗……
    “谢,谢谢……”
    朝夕面上一热,为自己想岔了而羞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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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自己恋慕多年的人和他人恩爱,自己却求而不得的感觉大家有过吗,接下来乙渊和朝夕又会发生什么?喜欢本狐在上请大家收藏:(663d.com)本狐在上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