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座桥

    两年后
    京华市国立大学
    扣、扣、扣——
    助教用力敲了敲门却许久没有听到动静,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后心里越发焦急。
    耐着性子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后,他咬咬牙拿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京华国立大学为一级教授准备的休息室都是套间,助教快步绕过客厅,径直走到一侧用来午休的客室。
    房间的门半掩着没有关紧,他便想也没想地直接推门而入。
    “何教授,公开课还有不到五分钟就开始了!阶梯教室里面已经——”
    他话说了一半,在看到房内的场景后顿时哑然,手忙脚乱地转过身对着门口,黝黑的脸上隐隐透着红。
    “那啥,内个,阶梯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
    助教顶着黑里透红的脸,尽职尽责地硬是把后半句说完。
    何子悯闻声睁开了眼,见乔何还睡着,眉头一皱赶忙示意助教噤声。
    “我知道了,你出去等着。”
    助教如闻大赦般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离开了屋内,一直到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意都还未完全褪去。
    休息室里准备的都是单人床,一米二宽的床铺远远算不上宽敞,容纳一个人倒是不成问题,若是想躺下两人,就得在姿势上做点学问了。
    短短一个午觉过去,乔何本就宽松的里衣已被□□得皱皱褶褶,敞开的衣领堪堪遮住了胸膛,形状分明的锁骨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目了然,皮肤像是白玉一般隐隐透着光。
    他侧过身紧紧靠在何子悯怀里,双眼紧闭睡得正熟。
    何子悯伸手拂开挡在他眼前的细软碎发,定睛看了片刻后轻轻拿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她拿过一旁的教案,又顺手取了件外衫后放轻脚步往门口走去,刚走出去还没两步,身后便传来了乔何的声音。
    “子悯?”
    乔何手撑在床沿缓缓坐起身,带着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些慵懒。
    何子悯放下教案,转身坐回床边,有些无奈地笑道:“你是在我身上装了感应器吗,我一起来你就知道?”
    乔何人是起来了,意识还在按每秒百分之一的速度加载中,如今进度条走了还没一半,这会儿还是一副睡眼朦胧、似梦半醒的模样。
    在感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后,乔何无意识地伸手揽过何子悯,俯身靠在她肩上,低垂着的双眸阖了阖,眼见就又要酣然入梦。
    何子悯见状不由有些失笑,轻声道:“你再睡会儿,我上完课就回来。”
    乔何这会儿意识加载的进度条堪堪过半,他不自觉地手上微微用力,把她往怀里又拢了拢。
    两人间可以说是‘严丝合缝’都毫不夸张,夏日里过分轻薄的衣服此刻形同无物。
    乔何的体温一贯偏凉,但不知为何这带着凉意的温度,却瞬间让何子悯身上发烫。
    “不许走。”
    她抬头瞟了眼一旁的教案,又垂眸看向乔何,一番极为‘短暂’的内心挣扎过后,何子悯心里暗暗对还等在门口的助教说了声对不起。
    “好,不走。”
    她拿出手机正要临时找个由头请假,那边乔何的意识终于加载完毕。
    “子悯。”
    “嗯?”
    “今天是什么课?”
    “中医诊断学公开课。”
    乔何眨了眨眼,这好像是他这学期的必修课,要点名算学分的那种。
    何子悯话音一落也反应了过来,顿时有些忍俊不紧,真不知这算是教授带着学生逃课,还是学生拐跑了教授。
    助教在屋外已经等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就差团团转了,在接到第十个旁听的老师打来的电话后,终于看到了何子悯姗姗来迟的身影。
    等到了阶梯教室前,何子悯停下脚步站在门外,让助教带着乔何先行一步进到教室,用他的话来讲,只要教授还没到,他就算不上是迟到。
    何子悯笑着摇了摇头,他也不想想教授迟到该怪谁。
    透过玻璃窗看到他坐好后,何子悯拿起教案推开了门。
    足够容纳近三百人的阶梯教室里,此刻已是人满为患,何子悯作为客座教授,每学期主讲的公开课十指可数,为了能选上她的课,学校里甚至出现了专门抢课的黄牛,让人哭笑不得。
    后来为了照顾那些实在想听却又抢不到课的同学,校方便拍板将她所有的课程都安排在了校内最大的阶梯教室里上,没想到近三百个座位还是不够分,不少人都是自己带着凳子来的。
    说来倒也并非学生们夸张,自从一年前何子悯将何家药典编制成册,直接上交给了国家,又代表华国赴外协助疫病控制后,何子悯这个名字便在中医界里家喻户晓,现如今若说她是中医学界第一人都名副其实。
    自身医术超群,又有官方为其背书,外界都说京华市国立大学能请到她任教,一定是下了血本,殊不知何子悯从头到尾都是自荐入职,校人事部收到她的邮件时一度以为是什么新兴诈骗手法。
    等学校再三确定邮件的真实性,然后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地欢迎何子悯入职后,才发现她这哪里是来工作的,分明是找了个由头正大光明地陪同自家‘家属’上学。
    不过她教起书也确实自成风格,很受学生喜欢,光是看这挤到无处落脚的阶梯教室便可窥一斑。
    何子悯跨步站上讲台后面无表情地打开花名册,声音冷淡地点起了名。
    “陈生。”
    “到!”
    “江云飞。”
    “到!”
    “冯凯。”
    “到!”
    别看台下坐着的人多到数不过来,但能抢到她的课的,满打满算不过二十来个,花名册没一会儿就念到了最后。
    同学们早就习惯了她略显冷硬的开场点名环节,在看到她合上花名册后赶忙拿起了笔。
    正准备开始做笔记时,却见她一改方才的冷漠,唇边扬起一个过分好看的弧度,低头看向第一排靠近门口的方向,嗓音像是沁了泉水般温柔清澈。
    “乔何。”
    “到。”
    何子悯远远便看他耳尖微微泛红,顿时觉得这节课没白来,果然她最喜欢的就是点名环节了。
    她打开教案后不急不缓地讲起了挑选出来的几个病例,三名病人自述的病情乍一听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通过脉象来看,他们自述的病情都是准确的,尽管三人看起来病况表征完全不同,但他们实际却有一个共同点,这个共同点也是治疗的关键。”
    何子悯简单两句话便充分调动起了大家的好奇心,“现在自由分组讨论,十五分钟后告诉我共同点是什么。”
    话音一落,教室里立马热闹了起来,何子悯不自主地看向乔何的方向。
    见他神色认真地同周边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病情,何子悯不禁回想起他刚入学那会儿,连中医术语都还没搞明白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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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妖修和政府间的合作进入稳定推动的阶段后,乔何便在柳大他们和何子悯的软硬兼施下,不得不‘履行’自己足不出户的承诺,乖乖地待在宅中休养。
    然而即便有何子悯寸步不离的全力医治,再加上柳大四人无微不至的细心照料,等到手腕和脚踝行动完全恢复自如时,还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期间张云和杜嶟等人时不时便上门探望,又有柳大他们和何子悯陪伴一旁,乔何倒也不觉得漫长的复健有多难熬。
    待身体恢复后,乔何便凭着史无前例的高分,异常轻松地进到了华国第一学府,京华市国立大学。
    若说乔何被京华市国立大学录取是意料之中,那专业选择就是意料之外了。
    乔何考虑了没多久便选了少人问津的中医学,在何子悯问清原因后,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等日后学有所成了,白天我就和你呆在药铺里,你在楼上攻破疑难杂症,我守在一楼诊治小病小患,等饭点到了就上去叫你,熬药时在旁陪着你,盘库时帮你清点药材,等天黑了便一同回家,你看可好?”
    何子悯心里软得厉害,面上却故作苦恼地回道:“妖族少门主来我这么个小小的药铺坐班?那工资待遇该怎么算?不行,我倾家荡产可能都不够雇你一天,太不划算了。”
    乔何低声笑道:“不要钱,包吃包住就好,这下可划算了?”
    何子悯眉眼一弯,眸里盛满了笑意:“这还可以,不过一楼你还是别呆了,我怕我正在楼上看着病,你就傻乎乎地被人顺手拐跑,那我岂不是赔大发了。”
    乔何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哪会儿那么容易就被拐跑?”
    何子悯有些耍赖地回道:“我不管,一楼不许你呆,你要做药铺老板娘那个不轻易露脸的新郎。”
    乔何摸索着拉过她的手,墨玉似的眸子像是在闪着光。
    “都听你的,我的老板娘。”
    就这样,柳宅一夜间人去楼空,京华市那栋空置了许久的三进四合院倒是热闹了起来,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张云和蒋飞了。
    乔何选择到京华市上学,用张云同赵雷学的半调子谚语来说,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方便的不得了,两人上门的次数多到阿姨每晚备菜时都自发地多准备两份。
    乔何也摇身一变,成为了中医学系的一名大一新生,转眼又过去了一年。
    期间何子悯更是突发奇想,抱着给他一个惊喜(惊吓)的心理,直接申请当上了京华市国立大学的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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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回现在,随着下课铃声响起,何子悯也在众人瞩目下说出了三个病例的共同处,同学们不出意料地发现唯一得出正确答案的就是乔何那一组。
    经过为期一年还有余的降维打击,大家对此已是习以为常,最多就是在成绩公布时感叹一句:
    老天造人的时候绝对是偏心的,遇到他们就是偷工减料,一到了乔何恨不能把所有的优点都塞给他。
    回到四合院后,乔何进屋换上一身常服便又跑去找自家爹爹。
    何子悯无奈地看着他们‘躲’回房间里嘀嘀咕咕,随着婚期将至,几人一得空就背着她商量起行程安排,乔何昨晚更是同柳大他们说了大半宿,弄得今天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她一个当新娘的还没多大感觉,他们倒是一个比一个‘严阵以待’。
    何子悯撕下今日的日历后小心地叠好,回到房间后打开了角落里带锁的木箱。
    只见半人高的箱柜被放得满满当当却又不失条理,一看便知道主人对里面的各色物件很是珍惜。
    箱中的东西五花八门,既有穿旧了的衣物,也有精美华贵的首饰,亦或是看似简单朴素的玉簪,这些看起来互不沾边的东西却每一件都与乔何有关。
    那件穿旧了的旗袍是两人初遇那年冬天,乔何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而那根平平无奇的簪子则是他第一次为她挽发时所用。
    箱子的左上角堆放着一沓叠好了的日历,何子悯在距离婚期还有百天的时候,便每日亲手撕掉一张日历小心收好,要说原因倒是有些幼稚,她也记不清何时曾在书上看过。
    说是新婚夫妇在婚嫁前一百天,准备好一册全新的日历,每天撕去一张放到盒中收好,如此一来百天便意味着百年,放入盒中就代表着百年好合。
    就是这看似冒着傻气的说法,何子悯却一天不落地奉行着,至今已有九十天,箱子中叠好的日历也有整整九十页。
    放好今天的日历后,她起身正要关好箱子,手上却顿了一下。
    何子悯俯身半跪在箱前,伸手从箱子侧面的暗夹中掏出一纸信封,信封正面的红帖上写着四个字:
    子悯亲启。
    字迹清峻工整,一看就是乔何的手笔。
    这封信是何子悯在他屋内的书桌里偶然找到的,那时乔何十八岁生辰刚过不久,她心里其实隐约知道信里是关于什么的,但彼时生辰一事已了,何子悯便收好了信封从未打开过。
    此时她垂眸看了会儿信封,片刻后抬手取下发簪,沿着信封的封口处慢慢划开。
    眼见已经划开了大半,隐隐可以看到信纸的模样,她却又停下了动作,思考过后还是将信封放回了原处,随后关好箱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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