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绵邈与乐正不用准备什么,他们就是想让楚王睡一觉而已,楚王实在太过胆小,那种场面,要是没有点胆魄是镇不住的,所以,还是让绵邈来假扮一下楚王比较妥当。
子时。
阴阳交接的时刻,
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刻。
今晚没有月光,夜将一切都蒙上了黑布,大军也是乌泱泱一片,可这两种黑色之间无法相容,总有一方,要干掉另外一方。
太后亲自为他们打开了宫门。
带头的两个人,是楚王与元将军,他们身穿铠甲,意气风发。
众人们都很奇怪,怎么今天的楚王,和平时那么不一样,他今夜看起来格外有气势,眉宇间英气逼人,身姿也比以往更加挺拔,说话都比以前有力量,让人服从的力量,看来楚王一直以来都在养精蓄锐,现在是厚积薄发。
“陛下!陛下!楚王率大军朝贵妃殿来了!”一个太监什么都不顾闯进寝宫,惊醒了睡得并不熟的宁皇与贵妃。
“什么!”
“哪来的大军,虽然本宫不记得将兵符放在那里,但是……难道!”
两人大惊,立马穿衣,来到殿前,大军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皇兄,深夜叨扰,还望见怪!”夜风吹动了楚王的墨发及黑色的战袍,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火下,闪闪发光。
“三弟,你干什么?”宁皇与贵妃站在殿前,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皇兄,整个皇宫已经被我围了,我今夜无意挑起战乱,最近因为修建新台死的人够多了,只要皇兄下退位诏书,盖上玉玺,臣弟马上退兵,您还继续去做您的清梦。”
“你……”
“楚王!”说话的是贵妃:“你是想造反不成。”
“皇嫂这话说的,就好像您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才问的一样,整个宁国都知道我有这个心思,皇兄与皇嫂不知道?”
“造反还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楚王你哪来的勇气?”
“本王的勇气,来自那些建新台而死的冤魂,来自陛下荒废朝政而导致的悲剧,来自因贵妃整个宁国不重生男重生女的父母,还来自,太后娘娘与元将军的支持。”
“元将军!你竟是这般无耻之徒!”贵妃把矛头对向元将军。
元将军还没说话,楚王就开口了:
“皇嫂不要怪罪元将军,元将军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
“谁逼他了?是不是你?”
“本王哪有这个本事,还不是皇嫂,所谓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要不是您非要让将士们演戏给您看,元将军也不会如此啊。”
“真没想到,楚王你藏得这么深,朕以前看错你了!”
“除了贵妃以外,你有何曾看过其他人呢,好了,本王没有那么多精力在这和两位聊天,还是赶紧办正事吧,您是自己写诏书,还是本王送你去见父皇啊?如此一来,您可就称为史上第一位逼宫死在贵妃殿的帝王了。”
“朕已经说过会让位于你了,你为何苦苦相逼?”
“皇兄的口头承诺没什么价值,再说了,别人给的,和自己拿的,怎么会一样呢?”
“没错!”大军让出一条道,太后走了出来。
“母后?您……您也要这样对待儿子吗?”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是你一次次弃如敝履的。”
“朕……”
“别再朕了,这个自称,已经不属于你了,”楚王拔出剑说:“众将听令!冲进贵妃殿,告诉里面的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活捉宁皇与贵妃!”
将士们立即冲商前去,贵妃殿瞬间一片狼藉,里面的宫女太监全部被擒,宁皇与贵妃也被控制了。
“难怪你喜欢待在这贵妃殿,简直比你自己的寝殿还要奢华啊。”楚王佯装四处打量,然后对被控制在座位上的宁皇说:“墨已经给你磨好了,还不写啊,是真的要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吗?”
“要我退位也不是不行,我有个要求。”
“说。”
“放过贵妃。”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太后听到这个要求,快要被气死了。
“好!本王答应了,你退位后,六宫全都遣散,你带着你的贵妃居于南宫,做个逍遥的太上皇,如何啊?”
“好。”
宁皇终于动笔了,贵妃还想拦一下,却被太后娘娘的侍女推到了地上。
“其实想一下,皇兄是自愿退位的,所以,本王也不算谋反,你说对吧,
况且,一个人都没有伤着。”
“是。”宁皇算是看开一切了,除了贵妃,他什么都不在乎了,顺着楚王说话也没有什么。
楚王笑了。
戏终于演完了,乐正在宫外等着绵邈。
“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如何啊殿下?”
“还行,不过觉得少了点什么,也许是因为我所指挥的是凡人的军队。”绵邈笑道。
“那就再等等吧,等你掌控了魔界,就等指挥十大魔将的军队了。”、
“嘁—说起来挺好的,可是多累啊,我们接下来去哪?”
“当然是秉承陛下旨意,继续做苦工了。”
第二日,楚王成了宁国新皇。
太后娘娘辅助楚王处理朝政。
登基大典前,太后想在见见那两位先生,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人了,除了那几盆被救回来的花,他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接下来的二十年,他们除了劳作以外,也做了不少其他的事,比如去哪个不知名的学堂做几天先生,去哪个没有稻草人的田地赶赶麻雀,送哪个迷路的小朋友回家,还有就是去音国皇宫紫皇宫看看日渐老去的绰约……
后来,他们做苦力的时间反而减少了,天界和魔界就好像是忘了他们,于是,他们也偷起懒来,有的时候一整天什么都不做,乐正弹琴时绵邈在身后抱着他,绵邈练剑时乐正在一旁画他练剑的样子……
乐正说饿了,绵邈就去做饭,绵邈说冷了,乐正就会吻他。
二十年,足够让一个凡人从婴儿成为大人,让一个壮年失去雄心壮志,也足够把一个老人送进坟墓。可对于他们,二十年,实在是过的有点快。
随着他们将要离开凡界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们渐渐感到了危机,危机越来越大,他们却谁都没有提这危机,但不提,不代表它不会来,那一晚上还是来了,这是离别前的一个晚上,他们偷偷从紫皇殿回来。
“绰约今年有八十多岁了吧。”
“嗯,继位音国的已经是皇弟的孙子了。”
“绰约看到你光滑的脸,简直羡慕的不敢再叫你二哥了。”
“是啊。”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不到七十年。”
“你成为上神已经七十年了。”
“是啊。”
沉默,沉默。
“你……明天就要回天界了吧?”
“嗯,你要回魔界。”
“你的心脏还好吗?”
“已经两年多没有犯过了,可能副作用已经彻底消失了。”
“仙丹已经认可你了吗?”
“不知道,大概没这么快。”
沉默,沉默。
“要不,我们再去一趟冥界,让天帝再罚我们一回?”
乐正笑了。
绵邈也笑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的笑了一会儿。
“乐正。”
“嗯。”
“绵邈。”
“嗯。”
“再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乐正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要不,我弹琴给你听吧。”
绵邈没有说话,他走到他身前,低头细细的吻他,乐正知道,他不用弹琴了,这个夜晚,很快就要结束了。
六十年来,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这一次却像是第一次一样小心谨慎。
“为什么不下雨呢?”
“嗯?”
“总觉得下点雨才更适合这种悲伤的气氛。”
“你要是那么喜欢下雨,我倒是可以让你的眼睛下雨,红色眼尾滴下的雨!”
……
一夜未眠。
离别的时刻到了。
“好了好了,干嘛搞得这么伤感,好像以后都见不到了一样。”
“说的也是。”
“你先走吧。”
“你先走吧。”
“那一起走,我数一二三。”
“好。”
“一、二、三。”
“不是说了一起走的吗?你为什么不动啊?”
“你不是也没有动吗?”
……
耽搁了将近半日,他们才分开。
想着以前的事情,绵邈直奔兑泽殿,一路上遇到不少上神,不少仙人,大家都奇怪的看着那道酒红色的光。
“为什么魔界世子来天界了”
“他怎么还急急忙忙的,有什么急事吗?”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世子不是经常偷偷来天界吗?”
“可以往都是偷偷摸摸的,这一次怎么这么正大光明?”
“他这是向兑泽殿去了啊,怎么回事?”
“他不是拒绝了陛下的提议吗?这是得罪了二公主,来赔礼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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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