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萝卜粥已凉透,秦观月摸着木柜站起身,坐到妆台前之后,便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动不动。
“小姐,你别吓我……”唤玉蹲在秦观月身旁,急出了泪花,“究竟是怎么了啊?”
“噢,没事的。”秦观月突然回过神来,一边冲着唤玉傻笑,一边推着她朝外走,“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洗漱便可。”
唤玉来不及拒绝,就已经被赶到门外,秦观月迅速闭门转身,又走到木柜前,摸索着打开那个盒子,取出了那对虎符。
再一次地确认之后,她的心又凉了半截。
虽不懂用兵之道,但她清楚只有皇帝与兵部的虎符凑到一起,才能真正调动兵马。
眼前的两块虎符出现在东宫,充分地证实了江誉歧盗走皇帝手中的虎符,已经与兵部达成共识,企图操控局势……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江誉歧不肯放过年幼的宁王,仅凭嫡子的身份以及有几个朝臣的归属,宁王怎么可能会撼动他江誉歧的储君之位。
他究竟在怕什么……
恐惧与猜忌弥漫着整个大殿,也充斥着她的全身。
整整一夜,她都静静坐着,一直到天亮透之后,才有了困意,衣服都没有脱,就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不知何时,她见到江誉歧半披着龙袍,头戴破损得不成样子的旒冕,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剑,坐在金闪闪的龙椅之上。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一群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排着长队朝他走去,他举着手中的剑,见人就砍,鲜红的颜色从台阶上涌到台阶下,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中,最后江誉歧无人可杀,便一步步朝她走来,剑刃拖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破痕。
不一会儿,江誉歧便走到面前,她刚想回头逃走,却发现自己被无数双手禁锢在原地。
他举剑劈下,她也倒在了血泊中……
梦醒时分,秦观月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只是呆呆地缩在床榻上不停地打颤。
她忘不了姬红竗所说的,父亲投靠了勇侯世子,企图拥立宁王为君,如果真是如此,中央的兵马何其强大,江誉歧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拜见殿下。”
“良娣醒了?”
“还没,自从有孕之后,将近巳时才会醒。”
“好,你退下吧。”
门外突然传来了江誉歧和唤玉的对话声,秦观月立即用衣袖擦干泪水,躺回到原来的地方,装作未醒的模样。
就在她平静下来的瞬间,有人开门走了进来,她不敢转头查看,只得认真倾听进来人的动静。
那人并没有走向床榻这边,而是直奔木柜的方向,他像是得到了什么东西,只停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秦观月已十分确定,是江誉歧取走了那个放有虎符的盒子。
江誉歧得到盒子之后,走出殿门还有意嘱咐着唤玉,“好生照顾着,听明白了?”
唤玉不明白事情经过,只是一股脑地点头,“明白。”
秦观月不知道江誉歧为什么会将虎符放在明瑟宫,但她知道,江誉歧已经定下了要除掉宁王党的念头,无人能够改变。
那对虎符,会给炤安城带来什么样的血腥……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秦观月缓缓坐起身来,她挪动着笨重的身子,坐到妆台前,摸出了那支断裂的钗子。
未出嫁时,她总跟着父亲在校场,秦伯劳也时常跟随操练,因此他与纪渊的关系也还算好,将这支纪渊送的钗子递出,若秦伯劳看到,定会准确接收信息,有所行动。
想到这儿,她拿着那两段钗子,走出了门,“唤玉,想办法将此物送去秦府。”
“这个是……”唤玉接过东西,有些为难地望着面前人,“不知为何,昨日夜间开始,东宫的羽林郎莫名增了许多,宫人们到哪儿去都要严加询问。”
“严加询问?”秦观月更加心慌起来,“求你帮我这个忙吧……无论如何都要把信息传出去,让父亲和哥哥不要做蠢事。”
“什…什么事啊……”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秦观月将钗子塞到唤玉的怀中,“他刚走,现在行动还来得及。”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
望着秦观月焦虑的模样,唤玉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攥着钗子,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明瑟宫。
秦观月返回到殿中,回望着偌大的明瑟宫,让她不自觉地生了冷意。
事经三日,太极宫正门外,齐摆先帝灵物,礼部择定谥为“文康”,台前上位明写“北江圣恩泽定文康皇帝位”。
所有官员与妃眷都早早地起身,按照规矩披白戴麻,四更天的时候就大排长龙,集中到太极宫外跪在指定位置。
秦观月没有参加过如此盛大的丧仪,只得照做其他人的一举一动,跟着大队伍跪在较靠前的地方。
冥钱在巨大的礼器中燃着,火势涨得足足有三米高。
等到卯时日出,太常寺的官员才站到灵前的一侧,冗长地拉着嗓子,对着广天宣布讣书,回顾文康皇帝在位三十三年中的政绩。
“诚悼圣恩泽定文康皇帝……百世同悲,万象吊唁。”
所有人都要目不转睛地直视皇柩,以表敬意,而秦观月抬头望去时,不经意地瞟着第一排跪着的宁王,以及那个空位置。
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江誉歧没有到场。
宁王若真有反意,自然会体悟到江誉歧对他的敌意,他为求保全,一定会像江誉歧一样不来跪孝,寻有良机便动身逼宫。
而此时的他,垂头跪在灵前,真正地哭唁自己逝世的父亲。
他只有十二岁,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异心。
一旁的太常寺卿弯着身子,将重心放到最低,悄悄地走到秦观月身旁,“良娣、承徽,依照太子殿下的吩咐,二位可先行返回东宫了。”
………………
“哭丧完毕之后,要你多待一会儿,听一听李公公宣读遗诏,得一个准确的结果。”
………………
秦观月回想起江誉歧嘱咐的事,并没有起身,而是反问道,“李公公在哪儿,他何时宣读遗诏?”
她话音刚落,宫门外突然走进来几个人,其余人皆身披银灰战甲,未佩刀剑,而排头走的人,却黄金甲贴身,腰间佩有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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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