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涯海阁
“没有，学长，真的没有。”都是才认识的同事，当着几个年轻女老师的面，被调戏的人立刻大窘起来。
“别欺负人啊，昨天是谁趁午休跑去给女老师送信的。”东方若怡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送出一记飞刀。
这一说可不得了，炸开了锅。几个年轻老师抓着白易之的脖子直往饭桌上按。
“好你小子啊，敢搞地下行动。老实交代，看上谁了！”
白易之咧着嘴，难受地被压在下面挣扎不起来，开始连连告饶。
“干什么呢你们！”一声呵斥从旁边传来，原来是胖胖的教务主任端着饭缸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几个人吐吐舌头松开手，低头捣着胳膊吃饭。
“以后注意影响，被学生看到了像什么样子。还有你，白易之，名字起得挺好，怎么就这么没正行。让你好好带新人呢，你就这么带？”教务主任推一推自己的大黑框眼睛，余怒未消。
“是，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了。”白易之连连点头认错。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被我发现，我就考核你。”
“是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甘受惩罚。”
看着教务主任矮胖的身躯向餐厅角落走去，都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白易之擦了把额头然后一巴掌拍在贺净之的脑袋上。
“挨训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小子脸红个屁呀。”
“白老师，刚被教务主任教训还不长记性啊。再动手我就找主任告发你。”东方若怡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在公开课上曾经当众人面指出过年级主任的书写错误，是个不好惹的主。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哪里请来的大神。白易之没摸清底细之前还不敢惹。他举着手“嘿嘿”笑两声。
“好，我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吃过饭大家各自回办公室。贺净书看到那纤细窈窕的背影在前面，小跑追过去。
“刚谢谢你，东方老师。”
“不客气。”东方若怡十指交叉在胸前，甩甩长发。
“你呀，太弱了。以后跟着我，我照着你。”
贺净书一愣，这话听着怪怪的。
晚自习下课，贺净书骑着自行车赶到大海的小店时已经十点多。
“不好意思，大海我改卷子晚了点。”
“没事，今晚人也不多。”大海此时正自己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喝闷酒。
往路边上瞧，客人确实不如往日的多，隔壁的烧烤摊也都一样。
“狗日的预报要下雨，人都回家陪媳妇去了。艹，这鬼天气！”张大海瞪着阴沉漆黑的天骂了一句娘。
贺净书往店里面看去。
小水端着一盆刚洗好的毛豆掀帘子出来。
“净书哥别看了，你那个同学已经走了。”
“走了？”
“嗯。本来想电话里告诉你，我哥说怕影响你上课，等你过来了再说。人下午六点多离开的，还留了一些钱。说是赔你垫付的医药费，还有在这的吃住费。”
“噢。”贺净书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这么些天的折腾，总算结束了，肩膀顿感轻松了不少。但这结果稀里糊涂，有些不明状况甚至失落。或许他跟现在的高中生之间已经有了代沟，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
“钱你们拿着吧。他在住了这么多天，当缴房租了。”
“可是五千块钱，太多。”小水吐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
“五千！”他也吓一跳。
“钱还嫌多，一点不多。”大海嚷起来。
“光吃住啊，我们还有人工呢。书，这两千归你，是你在医院的陪床费。三千归我，你欠我的。我们跟那小子的帐一笔勾销了。”
“净书哥每天晚上都过来帮忙，哥，你咋好意思要钱。”
“反正是那个小流氓的钱，有什么。就这么定了。”
“什么小流氓。人走的时候可是一辆好漂亮的小轿车接走的，下来好几个人。”
“切，管他呢。”
贺净书想了想。
“不行，海子。欠你的钱我来给，这个必须还给人家。我一个老师拿学生的钱，这说出去怎么见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张大海气得抓住自己发小的脑袋晃了三晃差点揪下来。
“就你还当老师，学生不都被你教傻了啊。”
一个孤独的背影骑着叮铃咣当响动的自行车，背着银子般洒下来的月光，在马路上慢慢地行进着。乱糟糟的一天过去了，酷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宜人的凉风迎面吹来。吹动着骑车人年轻的面庞。
贺净书推开门，把自行车扎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突然听到堂屋里吵吵嚷嚷。
是老爸的声音，他赶紧过去。刚到门口，迎面走出一人差点撞到。
“妈，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爸喝了点酒。”冉玉蓉揉揉发红的眼睛把儿子往二楼的楼梯那推。
“赶紧上去休息吧，忙了一天。”
“我不累。妈到底怎么回事，我去跟爸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他喝多了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听话，回屋睡觉。”
当娘的不容分说，直接把儿子推上了楼梯台阶。
贺净书还想说什么但看老妈这种样子只好硬着头皮上楼去了。
上到二楼路过他妹的房间发现灯光还亮着，轻轻推门。
“琳琳，睡了么。”
贺琳琳躺在床上往门口望了一眼，两条翘在一起的腿换个姿势。
“没，进来吧。”
“家里……”
“贺纯武打群架，把人打得肋骨骨折脊椎侧弯。对方要他们一人赔三千块钱的医疗费。”
“啊，真的。”
“当然。”
“家里有钱么。”他拉了把椅子坐下。
“咱爸场子收的钱全又输进去了。咱妈的积蓄都给你还助学贷款了，不然你哪来的毕业证。切，还好意思问。”
贺净书点点头，站了起来。
“你也别看书了，早点休息吧。”
“把门带上，谢谢。”
回到屋里，贺净书躺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眼睛闭上睁开闭上又睁开，就是睡不着。瞪大眼睛盯着漆黑的房顶发呆。这一夜，听着窗外草丛里蛐蛐的叫声，他竟然失眠了。
第二天，趁着上午课间操时间他来到一年级四班，找了个一个比较听话的男生出来。
“小武啊，平常都是跟着其他班的学生玩。这次打架我听说是跟外校的，好像是三高的学生，是为了挣女朋友。他们半道截人家，十个打人三个，俩个腿被他们打骨折了，还有一个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这么严重。”他皱着眉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事来。“有个人跟他们在一起的，个头高高的，长得挺凶，头发还有点长，是谁？”
“老师你说的谁呀，我不清楚。”这学生肩膀抖了一下，表情也变了。
“你再想想，放心，老师不会乱说更不会害你们。”贺净书放低声音安慰。
“老师，我，我真不清楚。嘿嘿。”
“你不说也行，我可以问别人。但你这样就不是好学生了，对老师撒谎。而且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有知情不报的责任。”
这学生是个胆小的，经不起事。其实是跟着人混了几天又被人嫌弃除名了。此刻犹豫再三，看这位老师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老毛病又犯了。
“老师，你说的人叫阮天昊吧。这个人挺狠的，是纯武他们那帮人的老大。在咱们学校也很厉害，好多老师不敢惹。他是高二七班的。老师，你可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阮天昊。”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贺净书默念了一遍。
回到办公室，他找到七班的班主任，一个平常不苟言笑的老教师。
“阮天昊啊。”
班主任推推眼镜，表情有点不自然。“他请病假了，这几天都没来上课。”
“葛老师，那您有没有他家里的电话。我有点事想联系一下。”
“怎么了，他打你们班学生了？”
“没有，我弟好几天没回家了，听说跟他在一起。我爸妈很着急。”
“这样啊，他们家里的电话我不能给。你联系她吧，我们班另外一个学生。她有手机，如果不配合你就说是我让你找的。”
“好，好，谢谢您。”
葛老师点点头。
然而这电话一下午没打通，一直无人接听。下午放学之前，不知是第十几遍了，打过去的时候竟然接通了。然而接电话的是个女生，电话里还很嘈杂。
“你是谁，干嘛？”
对方一上来说话娇声娇气。
贺净书脑子一转圈没有表明老师的身份。
“我是阮天昊的家人，我找他有事。”
“家人？哦，家里人哦，叔叔好。”对方立刻又热情起来。
“天昊现在喝酒呢。地址啊，我们在天涯海阁。对，淮北路上。嗯，203包厢。”
贺净书饭都没顾得吃，打了出租直接过去。
地方不近，车子开了有二十多分钟才到。等下了车，他愣住。
巨大的喷泉水池边上是一圈在吐水的石狮子，希腊风格的乳白色大理石柱旁漂亮的迎宾小姐和泊车小弟站了两排。往大厅里看去一片金碧辉煌。
“先生你找哪位，有预定么？”
“我，我去203包房，我朋友在那。”
“哦，您是昊少爷的朋友啊。请跟我来。
双腿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脑袋上是水晶吊灯，旁边是珐琅瓷器，贺净书被刺激得眼花缭乱。楼梯转弯的时候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先生你慢点，现在要上楼左转。”
上到二楼后在拐角又多了一道玻璃门，站着俩位靓丽的小姐。
“哪个房间？”
“302，VIP房间。”
其中一位刷了一下卡，门自动打开，后面还有一层金色的帘幕。俩个人穿过帘幕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继续往前走。
“还没到么。”
“快了，走到底就是。”
突然在远处走廊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歪歪扭扭好像喝多了，正靠着墙壁扣腰带。
“小武！”
他大喊一声跑过去。
对方也听到声音了，抬头看到他一愣，然后立刻转身要溜。
“站住，给我站住。”
等他跑到跟前人已经消失。
“先生慢点，慢点。我带您过去。”后面的小姐揣着嫩手小跑跟过来。
“就是这了，您请进。”
包厢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立刻有一群野兽咆哮着被放出来。霓虹闪烁，噪音震耳欲聋，十几个年轻人，喝酒的，唱歌的，打牌的，还有人抱着女朋友在跳舞。好大的一间包厢，赶上学校教室了。
贺净书被这气势吓到，他靠边站着努力寻找弟弟的影子。突然有个一头黄发穿着小吊带背心的女孩端着酒杯走到跟前。
“帅哥！怎么看着面生啊。”喜欢旧城往事—狼狗的驯养故事请大家收藏：(663d.com)旧城往事—狼狗的驯养故事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