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古蒂 XXII

    被格雷告知他们回家之前还要去一趟超市的时候,古蒂很是愣了一下,直到他走上自己的汽车时,他都有些飘飘然,以至于自家儿子女儿把他抛弃了都不再计较了。
    抛弃了自家Papa的埃托奥跟萨拉正坐在医生汽车的后座,他们中间则是格雷家的小公主安朵。从后视镜里看到三个小朋友,格雷的嘴角都忍不住扬起,同时为了被自家儿子女儿抛弃的古蒂默哀三秒。
    一前一后到达超市,将车停好之后,两大三小就在超市车库侧入口集合,接着开始了晚餐食材的采购之旅。
    古蒂在入口处拿了一辆推车,接着把自家儿子给放在了推车前的幼儿座位上。比起坐在幼儿专座,已经五岁的萨拉更喜欢能够自由地在超市的货架之间自由跑动,小姑娘就大方地把座位然给了弟弟。
    至于格雷家的安朵小公主,当然是坐在她Papa的手臂上。
    而不用抱孩子的古蒂自然就负责推车了。
    “你想吃什么?”厨师先生问身边的人。
    “Hmmm……”古蒂认真地思考着,他知道医生的厨艺高超,尤其是西班牙菜和意大利菜,“我想吃海鲜饭。”
    听到古蒂的选择,格雷挑了挑眉头,他没想到金狼会选择那么家常的菜式。
    “只是突然想吃了啊。”古蒂装作不经意,但心底却是打着小九九,比起那些高难度的餐厅菜式,他更想和格雷一起吃一顿家常菜,就像一家人那样。
    “那就简单了,我想想,再做个西班牙冷汤和炸猪耳朵?”
    这回,两道安达卢西亚菜让古蒂挑起了眉头。
    “我很喜欢这两道菜,安朵也超级喜欢喝冷汤。”说到这,格雷想起自己还没有问另外两个小朋友的意见,“萨拉,埃托奥,你们晚餐想要吃什么?”
    “巧克力和小油条!”
    “冰激凌!”
    两个小家伙兴奋地喊道。
    “那不是晚饭!”作为家长的古蒂无语。
    “巧克力和小油条或许有点难度,但冰激凌的话,我们还是可以拿一罐的。”医生回答孩子们。
    “我要吃草莓味的!”萨拉奔向冰柜。
    “巧克力巧克力!”无法离开推车的埃托奥挥舞着手脚,企图指示他爹赶紧追上自己的姐姐。
    坐在格雷怀里的安朵妮娅也不安分,嚷嚷着想要香草冰激凌。
    两个奶爸无语相视,却都接着在对方的眼里看见隐隐的笑意。
    一罐冰激凌变成了三罐,满足了三个小家伙的愿望之后,两人向鲜疏区走去。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古蒂疑神疑鬼。
    “我觉得你会预料到这种情况。”格雷看着古蒂一头无比耀眼的金发。
    皇马球员长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抱着安朵的医生,又看了看自家两个兴致正高的娃,一向潇洒不羁的金狼打算把别人的目光都甩在身后,珍惜现在的时刻才是最重要的!
    将需要的蔬菜放到推车里,他们经过蛋奶区。
    “啊,我记得家里鸡蛋和牛奶也没多少了,我可以帮西蒙爷爷顺便带点回去。”格雷突然想起来,“何塞你帮我拿一盒有机鸡蛋,然后还有那边的有机牛奶。”
    格雷的话时如此自然,但古蒂又觉得是那样的亲近。他抬手从货架上拿下格雷说的鸡蛋和牛奶,小心放进推车里面。
    “生鲜你打算怎么办?也在这里买吗?”古蒂望了望超市的生鲜区,觉得那里的东西并不是很新鲜。
    格雷早有准备,“我刚才上车之后就给一个熟悉的供应商打电话了,他会把新鲜的海鲜送回家的,我们只要买好其他材料就可以了。”
    “这都可以?”古蒂表示头一次听说。
    医生耸耸肩,“爷爷跟我对吃的都很讲究,家里的食材都是买最新鲜的,尤其是海鲜。”
    “所以你平时在家也一直做饭?”古蒂知道医生家里还有其他的帮佣。
    “只要我不忙的话,我都会亲自准备晚饭,而且爷爷过世之后,也就只有我跟西蒙管家还有安朵。”提到刚刚过世的爷爷,格雷的语气有些低沉。
    “哈哈,那以后我能来蹭饭吗?”半是为了让格雷不要再想老格雷先生的玩笑,半是古蒂自己的私心,他笑着,装作满不经意地问道。
    金狼的话让格雷一愣,他看着金狼碧蓝的眼睛,那如同晴空一样的蓝色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古蒂也回望着格雷灰色的瞳眸。
    “Papa……”安朵小姑娘似乎不喜欢被无视,她扬着手臂企图得到自家Papa的注意力。
    回过神的格雷轻笑,说道:“当然,随时欢迎你带萨拉和埃托奥来我们家做客,我想安朵也会很高兴的。”
    格雷的回答让古蒂心中五味陈杂,他不知道这是医生并没有领会他暗示的无心回答,还是他希望保持朋友界限的选择。
    金狼此刻真想像刚才无视周围围观他的人一样,什么都不顾,就拽着医生的领子吻上那性感迷人的双唇,清清楚楚地告诉这个人自己的感觉。然而,存在于他身体里所有的理智告诉着他,不能这么做。
    把东西都买齐了之后,两人带着三个孩子到出口结账。
    因为医生负责做饭,古蒂便坚持要出食材的钱。
    知道这点钱对金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医生也就没有坚持,他一手抱着安朵,一手牵着埃托奥,萨拉则站在推车边上,帮着她Papa把食材从车里拿出来放在账台上。
    结账的小姑娘显然认出了古蒂,一边刷着他们的东西,一边还在偷偷看着金狼,然后又时不时地望一眼带着两个娃的医生,在接触到格雷含着笑意眼神之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结账。
    看到这一幕的金狼在心里暗骂一句格雷为什么那么会勾人,却又气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吃这个干醋。此刻他只盼着能够早点结完账,可以离开这个满是其他人视线的地方。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达格雷家老宅,古蒂停好车拿上食材。
    “何塞,这边。”就在古蒂准备向正门走去的时候,格雷从边上一侧房子里走出来。
    看着金狼一脸疑惑地表情,医生解释道,“以前的老房子了,厨房的入口在侧边。”
    古蒂点点头,朝着医生给他留的门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古蒂看见格雷已经站在了灶边,而三个小朋友则不见踪影。
    “孩子们呢?”古蒂随意地问道。
    “他们在花园里呢。”格雷示意古蒂看向房间另一侧的窗户外,三个小家伙正在内花园的喷泉边玩。
    黄昏的光线洒落在文艺复兴建筑的庭院中,洒落在孩子们的身上,喷泉的水珠晶莹,在他们的身边折射出迷蒙的光晕,让他们看起来犹如坠入人间的天使。
    “他们就是上帝送给我们的天使。”格雷也注意到窗外的景象,站在古蒂的身旁,他感叹道。
    听见格雷的话,古蒂将目光从孩子们的身上转到了他的身上,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散落在他的脸上,让男人的眉眼显得更加温柔。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格雷注意到古蒂的目光。
    金狼赶紧转开视线,转身朝料理台走去,“我们要赶紧开始吧,不然就完了,海鲜饭要煮很久吧?”
    这回换格雷看着古蒂的背影,皇马球星虽然在球场上属于身形纤细的一类球员,但和普通人比起来,他的身体还是十分健美匀称的——宽肩窄腰,肌肉的肌理在修身的T恤下隐约可见。
    清咳一下,医生将注意力从古蒂的腰身上转开,走到他的身旁,开始将食材从袋子里取出来。
    因为在家并不经常做饭,要做也是极其简单的食物。古蒂现在只有帮忙洗菜递个东西,不过这也给了他绝佳的机会,仔细观察认真做饭的格雷。
    宽敞的厨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人,食物在锅中翻滚着发出咕咕的响声,偶然锅铲与锅子触碰,发出金属的撞击声,与之相随的,则是各种佐料散发出的浓郁香气。
    在烟与水汽之间,古蒂的目光无法从格雷的侧脸上挪开,他想起他们最初预见的那一次,自己因为雷东多而喝醉,被医生给带回了家,而那第二天的早上,这个人也似乎是这样,在米兰公寓的厨房里,给他做了一份美味的早餐。
    世事弄人,那时对雷东多余情未了的他,何曾想过两年后的今天,他的心已然放开了那个潘帕斯草原上的雄鹰,却又落入另一个似乎无望的深渊吗?
    因为蒸汽与炉灶产生的热气让厨房里的温度显得有些蒸腾,微醺着的蔚蓝眼眸透过朦朦水汽,看到的并不是雷东多那近乎冷酷的眼神,而是永远温柔地灰色瞳眸,和浅笑的酒窝。
    男人是那样的温柔,但这样的温柔却比雷东多的冷酷还要残忍。
    古蒂如是想着,目光却不愿离开。
    ——
    两个大人加上三个孩子的晚餐,温馨又充满着活力,好不容易让三个小家伙坐定下来完晚饭,古蒂觉得自己就跟打了一仗一样,连格雷的眼里也都是无奈,暗自有些庆幸家里目前还只有一个孩子。
    因为西蒙管家回到他女儿家过周末,家里的佣人也被医生辞退,他便跟古蒂一起收拾了餐具。
    原本古蒂是打算吃完晚饭就带孩子们离开的,但显然萨拉跟埃托奥跟安朵已经玩疯,两个娃死活都不愿意回家。之前吃饭的时候,格雷也没有机会跟古蒂好好解释阿根廷的事情。
    “就让他们再玩一会吧,安朵,你是主人,带萨拉和埃托奥去你的游戏室玩。”格雷温和地对女儿说道。
    虽然只有三岁,但安朵妮娅已经很懂事,她乖乖点头,便拉着小伙伴们去了楼上自己的游戏室。
    “我这里还有一瓶好酒,要不要喝?”格雷向古蒂问道。
    金狼先是一愣,接着点头。然后努力试图把‘酒后可以乱性,要不要把医生灌醉然后推到?’这个龌龊的想法从脑海里抹去。
    跟着格雷来到小客厅,医生从一边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还有两个高脚杯。
    起开木塞之后,他先给古蒂的杯子里倒上,然后给自己倒满。
    “去露台?”
    “你很喜欢在露台上喝酒。”古蒂记得之前在米兰的时候,只要天气允许,他们也都是在露台上一起聊天喝酒。
    “嗯,我一直觉得,在室外的话,比较不容易醉呢。”格雷边说边走到露台上,接着在室外沙发上坐下,古蒂也跟着医生,坐在他边上的另一张沙发上。
    今天似乎是新月,无云的天空中斜挂着一轮弯月,古老的建筑隔绝了外面城市街道的光芒,只有身后室内微黄的灯光隐隐透出,不至于让两人完全处于黑暗之中。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要去阿根廷?”终于坐定下来,觉得不会再被打扰的古蒂轻抿了一口红酒,问道。
    格雷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想我只是想要逃避一下。”
    如此直白没有任何的借口,古蒂惊讶于医生会就这样直直向自己坦白他的脆弱。
    看到古蒂在月光下微微睁大的眼睛,格雷微微弯起嘴角,“自从爷爷走后,这里就变得空荡荡地,在西蒙爷爷回到他女儿家中的时候,这里就会空荡荡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坐在他对面,原本因为医生突然说出要去阿根廷而感到气愤不满的古蒂,此时在看到医生的表情之后,却全然没了脾气。
    他又有什么权利来责怪医生呢?
    “我几年前参加过一个南美的援助项目,那里的生活和这里完全不一样,虽然条件会比较艰苦,但我们能够去很多普通人去不到的地方,遇到许许多多有趣的当地人,当然,最让人感到满足的是,我们能够为他们带去医疗帮助。我希望在这三个月里,能够将情绪调整回来。”
    星光在格雷的眼中闪烁,带着古蒂未曾见过的光芒。他一直觉得格雷是个无比成熟的人,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击到他,即使格蕾丝去世时,他看起来也调整了过来,一个人带着安朵妮娅似乎也能过得很好。
    但这一切是否只是格雷完美的伪装呢?
    再如何坚强,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很抱歉没有更早地告诉你们,关于我夏歇期要去南美的计划……”
    半低着头的格雷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个人的体温,接着,他就被古蒂紧紧地抱住了。
    “梅尔,你这个蠢货。”
    片刻沉默之后,古蒂感觉到他怀里的格雷的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西班牙人有些慌乱,他松开手,向后退开想要看看医生的表情。
    原本以为医生哭了的金狼,却看到了那个男人止不住的笑。
    古蒂目瞪口呆。
    “谢谢你,何塞。”格雷抬起头,眼中似乎有些湿润,但更多的是满满的笑意, “谢谢你何塞,今天能来陪我。”
    想到自己原本是要来讨说法的古蒂脸上一红。
    接着他看着格雷站起了身,从一旁的边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走向露台边缘的护栏。
    半蹲着的古蒂站起身,望向格雷的背影。
    “跟我再说说南美吧。”古蒂也拿起自己的酒杯,走到格雷的身侧。
    “啊……从哪里开始呢?阿根廷……”两人就这么站在露台上聊了许久,直到格雷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
    “我们该去看看小家伙们。”
    被格雷这么一说,古蒂才想起来自己家的两个孩子。
    跟着医生走到安朵的游戏房,两个大人看见的就是像小动物一样蜷在一起的三个小孩子。
    “上帝,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他们就是世上最可爱的生物。”格雷父爱爆棚。
    古蒂也自然是觉得心都要化了,但他知道是时候他带两个孩子回家了。
    但正当他走到三个娃跟前,想要弯身叫醒自家的两个孩子时,他被格雷拉住了手。
    “孩子们既然都已经睡了,就不要叫醒他们了。不介意的话,你们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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