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走来的向漠北毫不犹豫地从楼明澈手中拿过了糖饼, 放回阿睿手里。
孟江南则是赶忙安慰他道:“阿睿不哭,这糖饼太大,你吃不了这般多, 给先生吃些无妨的。”
阿睿这才抽抽嗒嗒的没有再哭, 抓紧手里的竹签不让楼明澈再抢。
楼明澈笑眯眯地扯了扯他的小脸,“阿睿最乖,最会疼人了。”
阿睿受用地捣着小脑袋, 楼明澈趁机又再咬了一口他手里的糖饼。
这一回, 他一咬就咬去了剩下糖饼的一大半。
阿睿懵了, 再一次“哇”的又哭了。
“楼贪吃你真是太过分啦!你想吃就自己去买呀,光欺负我们阿睿!”向云珠嫌弃地将楼明澈从阿睿身旁推开,牵起阿睿的手将他往回带, “走, 阿睿,姑姑带你再去重新买一个。”
楼明澈一点儿不害臊, 屁颠屁颠也跟着去了。
这是转盘转的糖饼吧?他也要去转, 每样都转一个出来!
或者他将这条街从头吃到尾, 反正他现在手里有钱。
小秋可不觉得这会儿是自己跟在孟江南身旁的时候,她将手里的牛皮水囊递给孟江南后又跟在阿睿及向云珠身后走了。
向漠北看了一眼身侧货架上的各色面具, 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只纸糊成的兔子面具上。
他将这个兔子面具拿了下来,戴到了孟江南面上,给摊主付了铜板。
孟江南将面具往头顶上推了推, 含着手里的兔子糖饼, 实在忍不住,便轻轻拽了拽向漠北的衣袖, 问他道:“嘉安是喜欢兔子么?”
糖饼是兔子, 面具也是兔子。
“嗯。”向漠北淡淡应了一声, 并未多做解释。
其实他喜欢的不是兔子,是她。
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兔子,温顺又乖巧,但是着急的时候也会咬人,尤其夜里搂着他的脖子哭红了眼的模样更像兔子。
孟江南可不知晓这些,只当他真是喜欢兔子,便愈发觉得兔子可爱。
他们没有在原地等向云珠与阿睿过来,而是先行到晴阳河畔等他们。
静江府城不大,只引了一条河入城,城内河接墙外护城河,自西南入城,绕府城一圈,从东南出城,汇入城外曲水,城中的这条河便叫晴阳河。
乞巧节这一夜,城中百姓皆聚集在晴阳河中部一段河畔放河灯,因为那儿有一座桥,名雀桥,百姓觉得此“雀”通“鹊”,在此处放河灯很是应景,久而久之,所有人便都聚到了这儿来放河灯。
孟江南同向云珠说过,若是路上他们走散了,就在雀桥边见。
她想去赏河灯,还想放一放河灯。
这会儿晴阳河两岸还未热闹,人们都还在街市上赏花灯吃零食,又或是在无人之处表情意诉衷肠,尚未到晴阳河岸来放河灯,河面是只漂浮着十数盏花瓣红艳艳的河灯而已。
仅是如此,孟江南已觉得此景动人,使得她迫不及待地提着裙裾小跑着到雀桥上,俯看河面上的如带般蜿蜒相连的河灯,顺着河水悠悠地往城外方向漂流而去。
夜风自河面上微微拂来,凉意阵阵。
孟江南看向正要朝桥上走来的向漠北,又提着裙裾跑下桥去,朝向漠北跑去,速度比跑上桥时要快上许多。
将将在他面前停住脚,她便将挂在自己臂弯上的披风抖开,踮着脚给他披上,一边喃喃道:“起风了,夜里凉,嘉安还是披上披风的好。”
不忘给他将披风的系带给系上。
末了将手里的牛皮水囊递给他:“嘉安喝些水,走了这么些路,你当是渴了的。”
她很细心,也很贴心,为向漠北想的比为她自己想的都多。
向漠北喝水时,一个与小秋一般年纪的小姑娘手里挎着一只大竹篮从他们身侧走过,她停了下来,很是紧张地看着他们,怯怯地问:“大官人,小娘子,要买一盏河灯吗?”
孟江南朝她臂弯挎着的竹篮里看去,里边是摞得整整齐齐的河灯。
只听小姑娘又道:“都是我和我阿娘自个儿糊的,原本是阿娘出来卖的,可是她昨日摔了腿……”
说到后边,小姑娘声音愈来愈小。
若是今夜这些河灯卖不出去,明儿个就没办法给阿娘买药了。
“我要四盏。”孟江南道。
小姑娘又惊又喜地看她。
“你和你阿娘的手艺很好。”孟江南微微笑道,“我们有四人要放灯。”
她算是说得很明白,并非可怜她才买她的河灯,而是因为她的手艺好,她替别人一块儿买。
孟江南将两盏河灯让向漠北帮忙拿着,她自己拿着两盏,她自己一盏,阿睿一盏,小满一盏,还有一盏给小秋。
嘉安若是也要放……就和她放同一盏好了!
小姑娘感激地给孟江南道了谢,开心地走了,接下来继续卖花灯的勇气也足足儿的了。
他们在河畔等向云珠期间,两侧河畔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向云珠带着阿睿来到河畔时,人已很多,河面上的河灯也比方才多了许多。
孟江南将河灯挨个分给了他们。
分到小秋手上时,小秋震惊得不敢接,还是孟江南拉过她的手往她手里塞,她才回过神来将河灯捧住。
他们寻了个人不大多的地方,将河灯放到了河面上。
阿睿瞧得眼珠子一动不动,孟江南则是拉起他的小手,将他带到了雀桥上,让他能够瞧得更广。
桥上人不多,却也不少,她挤不进到栏杆旁,只能躬下身将阿睿抱起来。
只是在她朝阿睿伸出手时,跟着她一块儿上到桥上来的向漠北先她一步将阿睿抱了起来。
孟江南顿时有些着急:“嘉安你别,我来就好,阿睿比之前沉了不少,嘉安身子怕是吃不消的。”
向漠北非但未有将阿睿放下,反是将他托得更高,微微侧了头沉声与她道:“我尚能抱起你,又缘何抱不住阿睿?”
抱、抱……
孟江南顿时就红了脸,甚话也辩驳不了。
嘉、嘉安确实能抱得住她,可那都是……都是将她抱到床上去的,不一样!
可这般话她又说不出口,只能道:“那嘉安你慢着些呀。”
阿睿也知自家爹爹身子骨弱,正要说他不用爹爹抱时,他瞧见了满河的河灯,烛光在里边闪烁,将红色的灯纸映得透亮,像是开满了整条河的荷花,在夜里发着光,一直往天际蜿蜒而去。
小家伙登时就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眼珠子一动不动,小嘴也张得老大,须臾才激动得与孟江南道:“娘亲娘亲!河面上好多好多花灯!好漂亮好漂亮!”
“那阿睿就多看看。”孟江南眼里都是温柔。
“嗯嗯!”阿睿用力点点头,又看向如夜幕繁星般河灯闪闪的晴阳河。
忽然,只听人群之中有人惊道:“那、那是什么!?”
“哪儿呢?”有人紧跟着问。
“就河边上啊!像是……灯笼?”
“飞上天的……灯笼?”
“天灯!”忽又听得谁人既惊又喜道,“那是天灯!我在京城见过!”
人们议论纷纷间,天灯徐徐升入夜空,一盏、两盏、三盏……一盏接一盏自河畔两侧升起,升上夜空,由远及近,成百上千,与河面上如带般的河灯交相辉映,与夜幕上的星月争辉。
静江府百姓见过天灯的人少之又少,此刻他们看着漫天的天灯都看得出了神,雀桥之上,晴阳河畔,一时之间安静得只闻蛙声,皆惊喜地看着夜幕中的盏盏天灯。
孟江南眸中也尽是惊喜,出神地看着那比繁星还要耀眼的无数天灯。
向漠北却是在看她。
盏盏天灯映在她眸中,将她的眸子点亮,孟江南觉得天灯耀眼,向漠北却是觉她的眼眸最是夺目。
熠熠生光的不是满河河灯,也不是漫天天灯,而是她的眼。
安静的人群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这就是天灯吗?原来是这样的,真好看啊!”
“怎的不见放天灯的人啊?这同时升起的天灯,该得多少人来放啊?”
“这是谁人的手笔啊?竟如此阔绰!”
“我猜……是哪位大官人给心仪的小娘子表爱意花的大手笔!”
“那到底是哪位大官人啊?你猜得到不?”
“我哪能猜得到!我哪有那通天本事!”
阿睿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数不尽的天灯以及看不到尽头的河灯,孟江南则是听着旁人的议论也好奇了起来,她轻轻扯了扯向漠北的衣袖,眨着眼抿着笑与他道:“嘉安,我觉得他们说的对,这些天灯一定是哪位大官人给他心仪的娘子放的!”
向漠北不答反问:“小鱼觉得是这般?”
“嗯嗯!”孟江南用力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谁人会在这天夜里一次放这般多的天灯呢?
只听向漠北又问:“小鱼可想要自己放一盏?”
“?”孟江南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向漠北此话何意,便见着向寻手里托着一盏天灯自桥下朝他们走了过来,站在了她面前,将手中天灯恭敬地递给了她。
霎时之间,桥上桥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来。
孟江南怔怔地看着向寻朝他递来的天灯,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她根本听不到旁人在说些什么,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接过的天灯再将它放到天上去的,她脑子里只反反复复地想着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
这些天灯一定是哪位大官人给他心仪的娘子放的!
孟江南从震惊中回过来神时,阿睿已由向寻抱着走下了雀桥,她则是由向漠北握着手,亦在慢慢从雀桥上走下,身后周遭还满是旁人或震惊或艳羡的目光与私语。
阿睿这时朝她扑过来,兴奋得小脸儿红扑扑的,“娘亲娘亲!河灯好好看!天灯好漂亮好漂亮!是爹爹给娘亲放的爱哦!”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身旁的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的孟江南通红着脸提着裙裾飞快地从向漠北逃开了!
周遭的人见状,无数在朝向漠北大声道:“大官人赶紧去追啊!莫让小娘子跑了啊!”
向云珠毫不犹豫加入队列,比任何人喊得都要大声:“大官人赶紧去追啊!莫让小娘子跑了啊!”
原来小哥还给小嫂嫂备了这么一手!
这还是她冷冰冰的小哥吗!?
这简直就是暖风一样的小哥!喜欢病娇相公不好惹请大家收藏:(663d.com)病娇相公不好惹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