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这位顾姑娘长相时, 不知为何,沈煊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总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因此视线不由得多停了一秒,却也很快转了开来。
后又觉得自个儿定是多想了,这时代官家小姐们怕是出个门儿都多有不易,他哪里能瞧得到呢?自个儿方才着实有些孟浪了。
其实沈煊不知道的是,顾茹这边也有类似的感觉,方才在屏风后面自是瞧不真切,可刚刚普一见面,便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不过两人都没把这份熟悉感宣之于口,只是心里总是留下了些许痕迹。
倒是一旁的顾廷远见二人如此,心中不由一喜。他就说嘛,他家妹子长的这般好看,沈举人见了哪里有不意动的理儿。视线又不着痕迹的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儿。越发觉得二人真是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
看来他马上就该有位博学多才的妹夫了。
“还请沈公子见谅, 为兄这手边还有些事情, 就先行告辞了, 接下来就暂且由家妹为公子引路了。”
沈煊自是应下,看来这就是古代版的相亲了吧!
顾廷远离开后, 两人稍显沉默的并排走着, 中间隔了好几人的距离, 一时间二人都未开口。
还是沈煊最先出口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讲起了他赶考路上发生的一件趣事。没办法, 古代就算是相亲,难道你还能大大咧咧的去问人家姑娘平日里喜欢干啥啊不成?这未免有些过于失礼了。
不过明显对方还挺感兴趣的, 偶尔还会轻声问上两句。见此沈煊也算松了口气, 起码这姑娘不是那种古板的性子。
想到成婚后, 自家媳妇儿听他说起什么都是一句“相公说的是”或者“是,相公”。那他可真要头皮发麻了。
一番交谈过后,对方明显少了许多拘谨,沈煊还听对方开口问道“听说公子平日里极爱拾花?府城好些名花便是出自公子之手。”
“极爱到谈不上,不瞒姑娘说,在下当初不过是手中拮据,才萌生出此般想法。”可千万别把他当成那种风雅才子什么的,他就妥妥的俗人一个。
没想到对方听此,反而极为认真的开口赞道:“公子能以一己之力改善家境,已经极为让人佩服了。”
顾茹联想到自家爹爹,还有那些不事生产,只一味挥霍妻子嫁妆的秀才们,对沈煊不由生出了些许好感。而且对方肯这般坦诚,可见其人品。
沈煊也是颇为高兴,他还担心对方嫌弃他“铜臭”或者“不务正业”呢。夫妻二人,倘若三观差距如此之大,以后怕是少不了矛盾。
经过这事,两人说起话来也都随意了些许,不过没一会儿,就见顾廷远已经走了过来,顾茹也顺势离开。
毕竟孤男寡女待久了总归是不大好的,能有个一刻钟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算是比较开明的人家了。
估计他娘那头还得挺长时间,沈煊和顾廷远便又转战到了书房。文人嘛,总是不愁话题的。
而后见其书房布置,便知晓对方还未放弃科举一道。而对方也未曾掩饰这点。
“为兄苦读这么些年,至今也只是区区秀才,实在是颇为汗言!”
顾廷远是真的感慨颇深,他尚有父亲指点,且素日也算刻苦,而这位沈公子可是正经的寒门出身,偏偏在仕途上自己却是拍马也赶不上人家。
这科举一道,天赋果真就这般重要吗?
“顾大哥正值壮年,日子还长的很呢!说不得过小弟两年便能听到大哥的好消息了。
沈煊勉强安慰道,读书这些年他也是深有体会,或许秀才还能通过刻苦勤学走上去。可到了举人这里,没有几分天赋,想要出头,实在太过艰难了些。
都说这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可又有多少人是折在这百分之一里面呢?
想到那位张子健张兄,哪怕没有什么真正的名师,人家还不是一路上顺风顺水。
顾廷远听此也勉强笑道:“那就承沈兄吉言了。”他都三十来岁了,又还能有几个三年呢?就盼着儿子日后不要如他这般。
不过顾大公子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他妹妹这般日子,他总不好苦着脸去触霉头。沈煊也乐得转过这般敏感的话题。
过午时分,谢绝了顾家的留饭,母子二人很快便坐上马车离开。
这刚坐上车,李氏便忍不住开始念叨,念的最多的无非是县官儿夫人多么的大方和气,丁点架子都没有,还把顾夫人夸自个儿的话重复了好些遍,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也是知道这是夸她呢,一副荣耀非常的样子。
最后还感慨说顾小姐不愧是夫人的女儿,不仅人长的好看,性格也是顶顶不错的。
这整整念叨了一路,听的沈煊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对顾夫人的能耐也是万般佩服,这才多久,他娘都快成了人家的脑残粉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沈煊便以读书为由,麻溜的躲到了书房里,并留给了沈爹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
沈爹………
果然直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娘嘴上都没有停过,看见旁边一脸土色的沈爹。沈煊不厚道的勾了勾唇角。
立时便收到了自家老爹的死亡视线。
倒是大嫂张氏听的一脸认真,心里头一边暗暗庆幸:这未来弟妹起码明面儿不是那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一边见婆婆这般,又止不住的忧心,这还没进门儿呢!婆婆就已经这般了,日后恐怕愈加差别对待了。
心里头这是翻来覆去,也没个消停。
倒是壮壮听此,颇有些兴奋的放下筷子道:“叔叔这是马上要娶小婶婶了吗?”
“这八字都还没一撇,还早的很呢,再说了,这是总要看娘的意思。”就算现在定了下来,人家姑娘这还小呢,总还要等上两年。不过这小子这么兴奋干嘛?
而李氏听见自家儿子这般看中自个儿,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我的儿啊,这是给你娶的媳妇,你这边满意才最紧要。”
“娘亲这日后跟对方相处还长着呢,要是娘不喜欢,儿子说什么也是不能娶的。”
沈煊一脸老娘最大的神情,成功得到了沈爹的白眼一枚。
沈爹:臭小子就会忽悠人!偏偏老婆子还就吃这套!
果然“就吃这套”的李氏脸上笑意更甚,不过片刻后还是正了正神色,对着自家儿子开口道:
“夫人这般好的人,人家肯把闺女嫁过来,儿子你这可得好好待人家,那闺女我老婆子看了,定是个好的错不了!。”
他娘这果然妥妥迷妹不解释了,就连旁边沈爹都一脸的不忍直视。
老婆子这脑子,偏偏还总觉得自个儿聪明极了,这得亏人家没啥坏心思。要不然怕是被人家卖了,还傻乎乎的搁那儿给人家数钱呢!
沈爹复又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得到对方肯定的表情后,这才开始商量请媒事宜。婆娘靠不住,好歹儿子还是靠谱儿的。
另一头儿,郑氏母女俩也在说着沈家的事儿。郑氏轻轻的拍打着自家女儿的背,温声开口道:
“看今日那两位的意思,怕是这亲事已经要定下了。茹茹啊,今儿个你也瞧见了那位沈举人,可有觉得如何?”
想到那位面容清朗的少年,顾茹把脸埋在郑氏膝盖里,咬着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公子说话很是风趣,而且看着也正派。”
顾茹还说起了今儿两人有关于拾花的说法。
“女儿觉得沈公子很是实在,没有那等迂腐之气。”虽她没见过多少读书人,却也知道,那些人都是羞于谈钱的。偏生花起银子来,却是一个塞一个的厉害。
就像她爹和大哥,家中琐事事事都要娘和大嫂来操心,买起笔墨书画来却也丝毫不见顾及。她这两年也开始跟着学起看账了,对此可以说是深有体会。要不是她娘厉害,家里哪里攒的起这般家业。
顾茹还没意识到,她此时已经不自觉的把沈煊从“那些读书人”中脱离了出来。
“茹茹说的对,能有这份儿心思便已经是极难得的了。有多少出身贫寒的读书人,生生拖着一家子受罪,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郑氏也颇有感慨,想到年她那圈子里,嫁给秀才的还少吗?有多少被生生吸干了嫁妆,到头来还落得一身埋怨。复又开口跟女儿说到:
“且那位可是生财有道,家底儿定是不薄,娘亲可是打听过了,人家那里最普通的一盆花草都非几十两银子不得。听说江南那头那些子大盐商们,斗起花儿来,成百上千两也是说丢就丢的。”
顾茹听到这儿明显吃了一惊,既而又颇有些不自信了。她就算在蠢也知道,她家现在虽看上比人家强些,但人家前途比她家可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只要那位能在近十年内考上进士,哪怕是同进士,有那么长时间,也足够人家往上走了。尤其那位还这般能为………人家这般,怎么就看上她家了?
郑氏一眼便看出自家女儿在想些什么,“咱们茹姐儿也不差啊,这两年跟着你大嫂管家不也管的不错嘛,那起子下人可少有能糊弄住我儿的,到时候也定是位贤内助。”
“娘亲,女儿只是好奇,沈公子如今年纪轻轻便是亚元了。应该能选择条件更好的,为什么会看上咱家?”顾茹疑惑道。
“那些官场的事儿咱们女人家哪里懂得,不过既然人家这般选了,必然有人家的用意,那位一看便是个有主见的。
且听你爹说过,沈举人这两年都不会去赶考,倒时候你嫁过去,早早的生下长子,日后就算那位真的前程远大了,也不必担心什么。”
听到这里,顾茹虽有些难过,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她娘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只是心里总有些期盼,那般清朗风趣的少年,日后真会如自家爹爹一般吗?
知女莫若母,郑氏见女儿如此,也没有在劝,她当初不也有这般想法吗?只是这男人啊,有了权财后,有哪个没个花花心思呢?到时候,女儿自会明白她当初说的那些话。
只希望,女儿到时候切莫受伤太深才好。
郑氏怜惜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还有那位沈老夫人也是个心思浅的,不是什么苛刻人儿,你到时候好好哄着便是,可别放不下身段儿。”
顾茹这时候倒笑了出来,“沈老夫人是个和气人儿。”
虽然言谈举止不甚有礼,可起码不像她奶奶那般。且对她娘那般信服,她当时都惊到了。
说着便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家娘亲: “都是娘亲大人厉害”
“小滑头,也不看娘这都是为了谁?”轻点了下女儿的额头,郑氏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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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