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整个秘境看起来就像人间炼狱一样,地上布满了尸骨,大部分都是人类的,少部分是动物的。
    因为时间已经很久远了的缘故,所有的尸骨皮肉都已经腐烂的干干净净了,只剩下了森森白骨,甚至风化的十分脆弱,轻轻一碰就会变成齑粉。
    其中杂草丛生,骨骼的缝隙里面全都是枯草,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枯黄与白的交织,看的人心生寒意。
    谢洮被疯女人拖拽着,一路走过去不知道踩碎了多少骨头,走过外围之后,就没有那么多白骨了,看起来反而真的更像世外桃源了。
    因为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树,红的粉的紫的,枝头满满的都要坠下来了,地上也铺满了各色的花瓣,柔软极了。
    “屏住呼吸。”疯女人说完之后,拉着谢洮走进了树林里,谢洮屏住了呼吸,她清楚这里有多危险,自然不会自己找死,在这种情况下,听疯女人的话,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越过了那片树林之后,就是三三两两的亭台楼阁,算不上华丽,但很精致。
    在这三三两两的亭台楼阁中间,还有一个小茅草屋,而她们两个人的目标,就是那个小茅草屋。
    两个人往着小茅草屋走的时候,谢洮一个菜鸡都能够感觉到身边的空间正在不断的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的要钻出来。
    疯女人走在前面,谢洮走在后面,疯女人走过的地方,隐约能够看到四周伸出一些细细的好像触手一样的东西,但还没有伸过来,就惊恐的又缩回去了。
    谢洮赶紧贴近了疯女人,省得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大,然后触手伸过来,碰触到她。
    她们很快就走到了小木屋面前,疯女人抬手敲了敲门,她安静的等了几秒钟之后,门没有开的意思,于是干脆一巴掌拍了上去。
    木门一瞬间就支离破碎了,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屋子里,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人家一样,而且是那种比较穷的普通人家,没几件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两个板凳。
    而在房间的最中央,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很漂亮的女人,圣洁的让人觉得像是传说中的圣女,哪怕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红色的,近乎于薄纱质地的衣服。
    可是仍旧让人觉得圣洁。
    谢洮都惊了一下,荡云山秘境里,居然还有活人吗?
    疯女人的声音特别冷淡:“死都死了就不要再给我作妖了,那样我还能给你留一份体面。”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很甜美的声音:“现在的后辈,都如此凶恶的吗?”
    坐在蒲团上的女人慢慢的睁开了眼,对着谢洮二人浅浅一笑,她只是笑了一下而已,谢洮面前却像出现了无数幻象,比那次那个合欢道老魔头的幻象牛比多了,起码谢洮丝毫没有察觉到问题,瞬间就陷了进去。
    下一秒钟,坐在地上的女人脑袋就被疯女人打碎了,疯女人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我说了,你,如果还想要最后一丝体面,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只剩下身躯的尸体好像丝毫都没有感觉到恐慌或者怎样,她仍旧笑嘻嘻,而且声音特别甜:“后辈啊,难道有些事情,你真的想让她亲眼看见吗?我是在帮你啊。”
    “如果你不在乎的话,那我也可以让她醒过来。”
    女人笑声更加甜蜜了:“这个决定权在你手上,毕竟我只是一个死人了,什么都做不了。”
    疯女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突然一脚踹了出去,把尸体踹到了墙角,心情这才变好了一点点:“这是你仅存的意识了吧,接下来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到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女人低声嗤笑,似乎很无奈的样子:“好吧好吧,你想要得到什么,就来吧,我也无法阻止你,不是吗?”
    外界发生的一切,谢洮都不知道,她被彻底的迷惑了,没有办法,因为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不是谢洮想反抗就能反抗的。
    不过那个人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所以谢洮就像做梦一样,在梦中沉沦着,而且是一个美梦,很甜。
    她就沉浸在这美梦之中,对于外界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谢洮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疯女人已经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与此同时,有另外一个人踏进了荡云山。
    谢洮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陷在了棉花糖里,身下全是绵软又舒适的‘床铺’,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陷入更深。
    她眼前本来全都是幻影,但后来连幻影也消失了,剩她一个人飘荡,漫无目的的飘荡。
    她不知道飘荡了多久,突然有一只冰冷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上,本来浑浑沌沌的谢洮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没能回过头去看看是谁在自己的身后,因为有人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去吧!”
    谢洮刚睁开眼睛呢,就踉跄的往前跌去了,一头扎进了一片黑暗里。
    小木屋里瞬间空无一人,只剩下那个没了头的尸体嘻嘻笑:“哇,又来一个,你们的故事可真复杂,不参合不参合,你不会也想对我动手吧?”
    门口慢慢凝结出一个虚影,看不清面孔,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还有一些冷漠:“我对你没有兴趣,不过死了的人就该安静一点,那样才不会让人讨厌。”
    “好吧,我旁观。”
    谢洮一头扎进黑暗里的时候还有点懵,因为她脚底下是没有任何东西的,根本稳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不断的往下坠。
    而且整个黑暗的空间里面特别的杂乱,叽叽喳喳像是有数不清的人在说话。
    谢洮根本听不清,过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就这么往下沉了好几分钟,谢洮终于脚踏实地了,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一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人,身上背着一把剑,神态自然的走在山道上。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魔修,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但是她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空问身边的人:“宫殿建的那么高,还不允许人飞行或者御剑,你们上上下下的时候不累啊。”
    两边的人没说话,她又问:“这路你们都不修的吗?脚底下的石头实在是有点硌脚,这路也太不平坦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呀?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可能是因为她太烦了,两个魔修异口同声:“闭嘴!”
    长得和谢洮一模一样的人把手横在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道:“好吧好吧,我不说话了。”
    在山半腰的地方,他们就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个人正从上面走下来。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袍子,赤着脚,披散着一头黑色的长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冰冷诡异的气息。
    他们在中间的位置相遇,和谢洮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用惊讶的语气道:“不穿鞋的话脚不硌的慌吗?不觉得冷吗?你是一直不喜欢穿鞋,还是今天没穿?”
    她轻巧的扯下自己的鞋子,递过去:“要不要试试穿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谢洮:……
    这应该就是疯女人当时说的,她和阿如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了吧。
    疯女人的滤镜……挺厚的呀,没看出温柔,没看出暖意,也没有撩人。
    最重要的是,疯女人那个时候的头发还是黑色的呢,因为死去的爱人一夜白头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那个长得和谢洮一模一样的女人,她说话的风格,是那么的熟悉。
    这分明就是个现代人!
    难怪……难怪疯女人不承认另外一个人是阿如,一下子就认定了她,她和阿如最相似的地方不只是脸,还有同是现代来的灵魂,以及和这个时代不同的思维方式。
    中间又过去了一些七零八碎的回忆,都是碎片形式的,回忆当中的那个阿如,是一个性格很爽朗,乐观,和谢洮的性格有点相似的人。
    她和疯女人的相处,从谢洮这个角度来看算不上甜,因为很像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但大概就是这种寻常,反而让疯女人觉得不寻常吧。
    谢洮没有办法参与,毕竟这已经是过去的回忆了,她只能不断的往前走,慢慢的观看两个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
    那些碎片式的记忆,消失的越来越快,很快,谢洮就到了终点。
    阿如浑身是血,她死死的抓着疯女人的手,对疯女人说:“阿辞,闭上眼睛,不要看!我会回来的,我会重新回到你的生命当中的,所以你并没有失去我,请抱着这样的信念活下去……好吗?”
    谢洮看不清疯女人的脸,但是能够看到疯女人的长发,不断的往下滴血,就像是从她眼中滴下的眼泪一样,落在阿如的脸上。
    画面就此定格在了这里,一个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极致的诱惑:“你想不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只要你说一声想,我就让你看到,楚辞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还要带着你。”
    谢洮僵硬在了那里。
    她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点害怕。
    或许是……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什么,那样爱着阿如的疯女人,就算是疯了,也不应该这么执着于一个替身吧。
    除非,她不是替身,她是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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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