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要嫁给你。”
盛沛霖将桌上的钢笔往前一推，“那你来写。”
金韫婉收回思绪，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没有拿盛家一分彩礼，溥醇把她骂了一顿，说她轻贱自己，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忍气吞声地让她嫁了。
“没有礼金。”金韫婉平静说道。
坐席间传来一阵不小的议论声。
“没有礼金，这还是明媒正娶吗？”
“礼金越厚重，说明夫家越在乎，这没有礼金的，和私奔有什么差别。”
“要我说的话，没有礼金的恐怕才是小吧。”
金韫婉闭上眼睛，她从未想到因为自己年少时的天真，会换来今日的羞辱。
盛沛霖清了清嗓子，开声道，“人有伦常，事有先后。我不喜欢有人来对我的家事指手画脚。”
众人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一句。
金韫婉不悦地瞪着盛沛霖一眼，又跨步走开。
“你去哪儿？”盛沛霖问她。
“陆老板让我帮他排一下新戏。”
“好，我知道了。”
他没有留她。
金韫婉心想他还真是整颗心都被新欢占据了，才会对她这个态度。
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她前段时间跟了盛沛霖那么久，元帅夫人的身份已经坐实了，剩下的时间她当然是越自由越好。
金韫婉来到商会给戏班腾出来的临时排练处，陆老板远远看到她，就伸手和她打了招呼。
“金老师，你上次那场演出真是办的太成功了，我好多洋人朋友都听说过你的大名，知道有你帮我们翻译排练，对这场《牡丹亭》都充满了兴趣。
整个北都只有北都大学堂附近一家洋人主办的洋文学校，校长认识北都城大多数洋人商人，那日来看演出的洋人也不少，金韫婉一个土生土长的北都人能将莎士比亚的经典台词说的那么流畅，就足够让他们惊奇和惊喜了。
“陆老板抬爱了，上次的演出能有那样的成绩，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一个人也至关重要。”
金韫婉的话说到了这里陆老板已经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你是说的封老板？你昨个儿见着他了？他现在如何了？”
“封老板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难免门前冷落了许多。刚好他也闲着，所以我在想咱们也可以把他请过来参加排练。”
陆老板为难地看着金韫婉，叹了一口气，“金老师，我昨个不是说过了吗？要是可以，我也想邀请封老板来，但要是他来了的话，盛元帅那边可没法交代。”
“他？他现在才没心思管我的事儿呢？陆老板你放心，要是他想要个交代的话，就让他来问我。这件事咱们就说定了，你派人去请他来吧。”
陆老板横竖拗不过金韫婉的意思。心想着要是真出了事儿，那也是金韫婉提议的。他怎样装出一副不知者无罪的样子？有着商会背景给他撑腰，盛沛霖也不至于真把他一枪毙了。
“好吧，这可都是您的意思，我可一点也没掺合。”陆老板接连摆手说道。
他说要，就叫自己的手下去请封花月过来，还叮嘱道，“记得说是金老师请的。”以此来撇清干系。
封花月也当真在两小时以后赴了约，帮金韫婉排起了戏，他本就是一个戏痴，解散了戏班以后。一个人练习的寂寞，只有些还不成器的童子陪着他。
只是他以为能带着这些伶人好好拍戏，一听他们开嗓就头大，吵着陆老板抱怨道，“你这是在哪儿找的人？我见呐，这基本功都还不扎实。”
他原本就是北都梨园第一人，又拥有全北都城最好的戏班，眼光自然比一般的票友高的多。
几个伶人见着他颐指气使的样子，立马不服气了。
“封花月，你神气什么神气，你戏班都没了，还以为自己是北都城的戏霸呢！我们又不是你手下，凭什么被你指指点点的。”
封花月笑了笑，瞧着他们几个，“怎么，这点气都受不了，怪不得戏唱不好。中文都唱成这个样子，要是换了洋文，唱给洋人听，也不知丢的是谁的脸。”
伶人们愤愤地瞪着他。
“你不就是唱戏比我们早唱几年吗？要是再给我们几年……”
“再给你们一百年你们也赶不上我。”
封花月一边说着，一边开了嗓。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只这一句，众人便觉如听仙乐一般，他虽仍做男装打扮，可眉眼间却好似已经是那杜丽娘了一般。
几个伶人顿时哑口无言，戏班班主更是主动跑上前来对他阿谀奉承。
“封老板，您这腔调可真是绝了！我好几年前也曾有幸见过您的一出戏，真是惊！惊为天人呐。您可别和我这一班子的贱东西一般见识，有什么不对的，该骂就骂还打就打！”
有封花月帮他带人，他可真是赚了！
“你这话说的，倒像我是那阎罗鬼煞一般了。得了吧，我就是看着金老师面子上来帮个忙，只管这出戏的效果。”
这些伶人刚开始还有些散漫，听过封花月的唱段后自觉不如，只好加倍认真地排练起来，等这日排地差不多了，伶人们各自散去，封花月才走到了金韫婉身边。
“昨日你来见了我，也没被盛沛霖刁难？今天还敢把我叫来？”
金韫婉耸了耸肩膀，笑道，“他才不知道，他去哄新人去了。”
封花月低下头，慢悠悠道，“这世上没几个军阀高官不娶姨太太的，原本盛沛霖只有你一个，我还以为他是例外。”
金韫婉也曾以为他是例外，世间哪儿有那么多的例外。
“你别高看他了。”
封花月点了点头，抬起了眸子，又问她，“那你打算这样一辈子吗？说不定以后他还会有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
“跑是肯定要跑的，不过我想要保住我阿玛额娘，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想盛沛霖报复到他们身上。”
封花月沉默了一会儿。
“若是你信得过我，交由我照料如何？虽然我不太有把握照料得好，可带他们离开盛沛霖的控制范围应该没问题。”
金韫婉眯了眯眼，疑惑地望着他。
“你不是说你不想离开北都吗？”喜欢格格爬出元帅府请大家收藏：(663d.com)格格爬出元帅府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