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来韩青禹今晚已经干掉两个顶级战力了,两个几乎都是秒杀。这不是他战力水平的真实体现,他还没有这么强。
所以这大概也证明了,劳队长一生执着刚正面的逻辑坚持,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示范。
事实当你比对手弱,你应该设法偷袭他。当你比对手强,你更应该偷袭他。
反正偷袭就对了。
瘦猴在韩青禹的身前缓缓倒下,顺手,韩青禹把在周围的几个人也全砍了。
而此时,在他的身后的深沉夜幕下,吴恤视线模糊,意识混沌,还在用命守着他其实已经空了的身后。
吴恤不能死。
当温继飞的狙击枪一度瞄了又放下,没有开枪替吴恤分担压力,当韩青禹稍微恢复,选择先来偷袭对方的顶级战力,今晚如果吴恤死了,他们俩以后的人生就打了一个死结。
生死战场上最好的战士,往往是冷静的,也是残酷的。其中包括对自己的残酷,对自己人的残酷。当然这样的残酷里包裹着的,还有一群人互相之间的信任。
就比如这一次,韩青禹没有砍赢,他本该已经死了。但是剩下的人没让他死,所以,现在他有机会可以再砍一次,哪怕他应该还是砍不赢。
韩青禹知道自己砍不赢。没有奇迹发生,他只是稍微恢复了一些,站到渠宗严面前依然脆弱。
所以,他是来给锈妹、瘟鸡和贺堂堂开路的。
最后一把。全部押上,梭哈。
深沉的夜色中,视线短暂的交流,韩青禹打了一个手势,没交代怎么去做,只表达了自己能做到的部分。把剩下能配合的部分交给温继飞去思考和安排。
然后他转身同时矮下身,步伐依然有些踉跄的,快速消失在敌群后方。
温继飞视线转回同时默默切了一次枪,把广场的哀歌切成鸢尾,又切回来。还好,他足够快。
铁甲从敌群中后退,撞到枪口上,“咚”一下。也可能是温继飞用狙击枪敲了锈妹的头一下。
“欸,你到底漂不漂亮啊?锈妹。”温继飞突然问。
锈妹挥剑向前,同时茫然转头,“嗯?!”
“你看你,简直就是一辆坦克啊,想把你想得很漂亮,真的很难。”
温继飞笑起来,今晚的这场苦战,或者说从渠氏村庄开始的这一路,一直到这里,可能马上要有一个生死结局了。
而在事实上,这大概才是他们这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集体战斗。
过往虽然也说并肩,但其实青子的肩膀总是在前,总是扛住一切。这次他没有一如过往那样斩碎一切,有那么两到三次,他脆弱到死亡边缘了。
“我们去杀超级,一起。”在锈妹发飙前,温继飞又说。
去杀,一起,杀不了的话,可能就一起死在这了。
温继飞简单地交代了两句,用枪口戳指前方,淡淡说:“来,带我们凿过去。”
铁甲咔哒,不轻也不重地点了一下头。
而后,“轰ong!”源能的爆发声中金属震荡的尾音颤响,铁甲如一辆急速前行的坦克,碾进敌群。
一边跟着前进,一边,温继飞稍微扭一下头说:“堂堂?”
背靠背走着,贺堂堂没回头说:“嗯?”
“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
“没有。”
“……酷!男的呢?”
“滚!”贺堂堂骂完咧嘴笑起来,说:“放心吧,就算不喜欢男的,我也不会让人砍到你的。专心开枪。”
“哈哈哈!好,咱们走。”
狙击枪子弹夹反复切换,咔哒咔哒。
雨又开始下了,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突然间就下得很大。
铁甲表面的血水、草叶和污泥都被洗去。
骑士长剑剑锋横斩成弧,荡开的雨水如一柄银刃弯刀。
…………
“青子?”不敢回身,怕给渠宗严可趁之机,吴恤偏头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单手持枪而立,喘息,嘴唇溢出的血水和着雨水往下流,他抿了一口咽下去。本就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在瓢泼大雨的覆盖下,渐渐有一种被巨大帘幕东西笼罩住的感觉。
吴恤正在渐渐失去视听,这让他站在雨里向后努力倾听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
“青子?”
在他前方200米。
渠宗严一头白色如疯子的长头发被大雨浇了后,整个看起来怪异而且狼狈。
以一个本应可以轻松凌驾全场的超级武力的身份而言,他现在确实有些过分狼狈,左臂上有韩青禹用柱剑留下来的伤口,胸口被吴恤斩开血口,大腿上也被捅了一枪……
“为什么还不死?!”渠宗严现在已经放弃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当他假想过一次,把吴恤承受的伤放在自己身上,他就开始怀疑吴恤也是超级。
“不能再拖了,更不能让他们活下去。”如果今晚让这几个人活着离开了,渠宗严想了想,自己以后估计很难安枕。
“也许我打得太谨慎了。”
终于明白超级武力的身份并不构成碾压,不能再保守战斗,渠宗严决定把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全力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现场唯一超级,准备生死对搏了。
右手五指成爪,按在左肩肩头,然后用力的,缓慢的,顺着之前被柱剑刮出的长长伤口,从头到尾一路捋开皮肉。
疼痛,血涌出来……渠宗严仰天一声嘶吼:“啊!”
“嘭!”雨水在他身体周围炸开,巨大的源能爆发,让雨滴在四散的同时粉碎,成一圈白点。
“嘭!”几乎是条件反射,吴恤给出回应。
濒死潮涌的最强爆发震响,他脚下的积水向四周,向高处哗啦溅起来,身体周围一样雨滴成粉。
青子还没回答他……但是,没有时间了。
吴恤冲出去,冲出的一路,雨幕退散。
就算身后是青子的尸体,他也一样去守。
他叫做吴恤,以前是一个战奴,从小就是。用他自己的话说,家奴如犬,生始囚笼,残喘不知年月。他也曾经习惯了。
后来有一天,有个人莫名其妙地抢走了他的病孤枪,他很郁闷但是差点笑出来,再后来,那个人跟他说,跟我走吧,从此以后就是兄弟了。
“呼!”
重剑被全力扔出去。
飞旋的剑刃破开百米夜雨,如一轮银月游走。
吴恤不会锈妹梨涡斩,学不会。
一个连左右都不分的人,是不可能学会那种源能潮涌左旋右旋,轨迹操控的,他就是扔出去。
剑去,人去。
吴恤在疾奔中腾身起,双手持枪由高处向下,用尽最后的力量刺向渠宗严。
渠宗严错身让开重剑,这次脚下没有丝毫停滞,迎着吴恤的长枪直接对冲。
他用痛感犹在的左手挥动锁链。
铁印呼啸,从侧面砸向吴恤。
都不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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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