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白菜了

    恰巧隔壁屋舍的门打开了,独摇端着药碗出来,碗里白气弥漫满满药香全部溢出来了。
    “竹叶粽你就待在屋子里,别跟着我……”他朝前走出一段路才抬头瞧见云飘疾和唐渚正在说话,而他们站的位置刚好在下山必经的路口上,看来自己要想下山必须得从他们身边绕过去。
    可是这会儿俩人正在谈话,他上前打扰不太好,还是先等一会儿再过去好了。
    独摇本无意偷听他们对话,无奈耳朵无法堵住就把二人说的话全都一字不漏听进去了。听到之后,他佩服唐渚的勇气的同时有些好奇唐渚为什么对云飘疾提出结拜呢。
    他一个念头刚想完,唐渚就发现他的存在并且笑容满面地叫住他,“独摇,你给谁送药呢?”
    听唐渚说起“药”,独摇才猛然惊醒,自己手里还端着的汤药呢,再不送过去恐怕要凉了。他此时也顾不上向云飘疾施礼了,嘴里胡乱喊着:“糟了糟了,完了完了。”脚步慌乱的往山下走去。
    “这碗药是要给师兄端去吗?”唐渚朝独摇远去的身影大声询问道。
    独摇头也不回,径自答道:“是啊。”
    唐渚想起从救回大师兄到现在,自己还没去见过扶苏师兄,于是他拉起云飘疾的手立马往山下走。
    当他们踏进萃阁大门,扶苏正在坐在摇椅上喝药,他身上穿着中衣,外面披着一件褐色短褂,腰部以下全部裹在繁重的毛毯中。他喝药的时候眉头紧皱着,呈病态面容上的五官也快要挤到一堆去了。
    渮若瞧见云飘疾和唐渚一同进来,略微有些惊讶倒也没多想,赶紧搬来两张椅子让二人坐下。
    唐渚入座后瞧见扶苏的模样,不禁乐了,他笑着说:“师兄如今居然也怕苦了,真让人吃惊啊。”
    扶苏艰涩地吞咽下最后一口药汁,把碗递给渮若,待口中苦味消了大半才缓缓开口道:“真是奇怪,今天这药和昨日相比怎么会苦这么多?”
    闻言,唐渚脸上笑意顿无,他接过药碗仔细闻了闻,碗底剩余的药渣中并没有掺杂异常之物。
    唐渚凝重的表情着实吓到独摇了,独摇还以为自己熬的汤药有问题,背上立马布满一层薄汗。他一着急,急忙说道:“我没下毒啊!”
    这一嗓子倒是把一屋子人吓着了,大家神色各异地注视着他。
    唐渚笑道:“我又没说药里有毒,你这么急着跳出来撇清干嘛?”他坏坏一笑,“难不成你真做了亏心事?”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独摇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偏偏唐渚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见了自然更加生气。“既然没毒,那你在闻什么?还故意做出那副表情吓我。”
    听完独摇的话,唐渚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把碗递给独摇,道:“你别冤枉我哦,我才没那么无聊故意吓你呢。我之所以变得严肃是因为我闻到你熬的药的苦味,实在是笑不出来。”他说完还转头对扶苏说了句:“我终于明白师兄你刚刚为什么会“愁”成那个模样了,啧,换作是我,我才没那么大勇气喝这碗药呢,简直比毒药还可怕。”他说罢,还故意做出一个恶寒的动作。
    “为什么?”扶苏好奇宝宝发问了。
    唐渚借来一双筷子在碗里挑挑拣拣一阵,在一块蠕动的药材下找到小捣蛋鬼,趁它飞走之际快速出手准确无误地用筷子将它夹住。
    “你们看这是什么?”他把夹住的东西往前一伸。
    菏若一眼认出,“黄连?!”她疑惑地看向独摇,道:“虽然黄连没有毒性,但是我记得药方里没写黄连这味药啊。”
    独摇窘然,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云飘疾看穿其中的蹊跷,他一语道破:“成精的黄连最喜欢跳进药汤里玩。”他手一挥,被筷子夹住的黄连瞬间长出小胳膊小腿,还在空中不断挥舞闹腾着。
    “唉,我还以为它们能在乾坤袋里安分一些呢,没想到竟然趁我睡觉偷偷溜进了药房,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你。”唐渚取下腰间的袋子,把一个劲哭着求情的黄连精扔进了袋子里。
    解决完黄连精的事,唐渚几步跨到扶苏身边为他把脉,过了会儿他收回手道:“恭喜师兄脱离苦海,你今后会福寿延绵的。”
    “你知道我一定会福寿延绵?”扶苏打趣道。
    唐渚嘴角上翘,“掐指一算,绝无虚假。”
    扶苏表面还呈现几分病态,但比起相遇时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他已经彻底摆脱用魂魄和鬼怪做交易的黑色图纹,相信再过不久他又会再见当年师兄温润如玉的风采了。
    唐渚转头感激地对菏若说道:“多谢你照顾师兄。”
    菏若愣怔一瞬后,才微微笑道:“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也是,之前我们打也打过,骂也骂过,闹也闹过,都感觉有些老夫老妻了,再这么客气是觉得有些奇怪。”
    唐渚随意开了句玩笑,话音刚落,他感觉周围空气陡然降了好几度。
    菏若也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回头对上云飘疾明显充满嫉妒的眼神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毫不怀疑自己再被云飘疾盯一会儿,一定会变成一个冰人。
    她的异样引起唐渚的注意,唐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瞧见云飘疾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眼神气质并无不同,只是奇怪不知为何当他看向云飘疾时,那股莫名的寒意突然消失了。
    渮若见状心头一颤,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惹着仙君大人了,仙君大人是在唐渚说完那句话之后才变得前后判若两人,盯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莫非仙君大人是因为唐渚才会那样看着自己?
    她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时候仙君大人和唐渚关系这么要好了?好到眼睛里连一粒沙子都快要容不下了?!
    “渮若,你怎么了?你该不会……”唐渚似乎想到什么。
    他即将快说出口时,渮若一脸惊恐地拼命摇头,冲他大叫一声:“别说!”她以为唐渚又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担心云飘疾再次醋劲上头,为保住自己可怜的小命当场失态大声说着,结果把一屋子的人都震住了。
    唐渚:“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想问你是不是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师兄没好好休息,把自己累生病了。”
    渮若大窘。
    窘迫的同时她又不禁长舒一口气。
    还好这次唐渚没胡说八道,不然自己今天真的会没命走出这个屋子了。
    “你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没生病。”渮若不好意思说道。“我刚刚就是有点神经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张嘴就喊出来了,你们别介意啊。”
    她说完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云飘疾,正巧云飘疾也给她投去一个眼神,两人相视仅仅一秒,而后云飘疾把视线又放在唐渚身上,渮若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渮若心道:我没看错,肯定没看错,仙君大人方才的眼神只透露出一个信息。
    她尝试解读了好几次,每次解读出来的结果都是:算你识相!
    这一回,渮若彻底真相了,自家仙君大人真的栽了!
    她心中隐隐作痛,颇有一种辛辛苦苦栽的大白菜被隔壁屋的糖水煮熟了的感觉。
    唐渚把六朝师叔去世的真相告诉扶苏,扶苏听后眉头不展,好一会儿才沉吟道:“真是想不到师叔的死竟然会与仙帝有关,可我实在想不通一点,据你所述既然是师叔救了仙帝的转世,仙帝转世又为何要杀师叔呢?”
    “此事我也不知,我和师傅都觉得只有等找到仙帝转世,方能弄清事情原委。”唐渚本想说仙帝体内隐藏着另一人的事情,但眼下屋中人多嘴杂,此事一旦传出恐会引起许多麻烦,于是把话咽回去换了一番说辞。
    打从前世回来,他一直未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甚至对云飘疾和芳尘也未曾提及半句。那日仙帝转世大开杀戒的疯狂模样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不曾消去,午夜梦回时分他回想起时也是不寒而栗,心头涌上一层不详的雾霾。他隐约觉得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在不清楚藏在仙帝身后那人的来历前,他断然不可说出此事,不敢将身边任何一人拖入这浑水之中,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别人步上六朝师叔的后尘。
    回到仙门他一方面调查自己丢失的记忆,一方面潜心修炼争取早日恢复功力。芳尘虽未在自己面前提起报仇一事,但他知道芳尘心中的打算,他不放心让师傅一人去面对成魔的仙帝,所以拼命闭关修炼赶在仙帝主动现世前恢复自己的功力。
    唐渚此时动了心念,身边气息悄然泄露一丝,屋子里法力低微之人毫无察觉,但云飘疾和扶苏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
    云飘疾:“唐渚你……”
    扶苏:“小渚你是不是……”
    二人同时开口叫到唐渚。
    他们相视一瞬便明白对方的想法了。
    云飘疾垂眼不问,由扶苏替他向唐渚问出心中疑惑。
    扶苏问唐渚:“小渚,方才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内息,里面既有仙者内息也有魔者内息,难道你现在可以同修仙魔两法?”
    “没错,正是如此。”唐渚毫无隐晦道出此事。
    他知道此事瞒不过众人,自己也无需任何要隐瞒的想法。正好扶苏他们已经察觉到了,索性趁此机会直接坦然告诉:“之前烛龙把自己的法力传给我,他法力上残留的仙气进入我体内废除的内丹中,使我可以再度修炼仙法,如今我已是仙魔同体自然可以同修两法。”
    说话时他有注意观察扶苏的神情,果不其然在他说完后扶苏又皱起了眉头。
    扶苏犹豫了会儿,缓缓开口道:“小渚……你可否重回正道,别再踏入魔道?”
    原本唐渚的心情正如架在火上的热油沸腾烧个不停,直到听完扶苏的话以后,这锅热油已经烧不起来了。喜欢真仙好礼请大家收藏:(663d.com)真仙好礼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