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何姐姐!”施知鸢满头冷汗地从床上弹起来。
    宁夫人惊喜地一抹眼泪,哭得肿成核桃的眼睛笑得弯起来,“别吵了,鸢儿醒了!”
    施知鸢看见母亲,所有的委屈惧怕都涌上心头,难过地埋在母亲怀里,哽咽道,“母亲,我差点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不怕不怕,安全了。”宁夫人抽泣着温柔地拍她的背。
    父亲着急地奔进来,大袖子任它随意地乱舞,“鸢儿!鸢儿!”
    “咋样了?”施项云和施南鹄也形象全无地跑进来,快得险些在门口没停住,差点闪到腰。
    看着抱着宁夫人哭的施知鸢,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醒了!没傻,没哑,没瞎,没失忆。
    施南鹄傻傻地憨笑,“醒了好,醒了好,还是健康的。”
    施知鸢眨眨泪眼婆娑的眼,委屈地撇嘴,“我还会傻么?”
    “当然不会。”施项云推下瞎说大实话的施南鹄的头,宠溺地道。
    安心地点点头,施知鸢握住母亲的手,吸吸哭得要流下来的大鼻涕,“何姐姐呢?她咋样了?”
    本笑容满面的众人,逐渐褪去笑容,蹙眉严肃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施知鸢心咯噔一下。
    清儿着急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大理寺卿带着一大堆箱子,又来了。”
    施太师清咳一声,暗道救兵来的正是时候,“鸢儿,正好你也醒了,亲自见见想谢谢你的人吧。”
    “对啊,诚意特别足,成天往咱府里跑。”施南鹄也赶紧道。
    施知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一字一顿道,“何姐姐怎么样了?”
    “当然没事,就在府里好生调养呢。”施南鹄强笑着道。
    “真的?”
    “真的。”怕她不信,施南鹄使劲点头。
    施知鸢松了口气。
    也是,自己都醒了,何姐姐当然也会醒。
    施知鸢笑笑,是自己想多了。
    “好啦,你们这些男子先出去吧。”宁夫人宠爱地抱住施知鸢,“鸢儿要梳洗梳洗,去见客人。”
    三个大男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别忘给她喝些清粥。”
    “最近下雨,天气有些凉,给她多穿些!”
    宁夫人被他们啰嗦的头疼,小心翼翼地把施知鸢扶起来,和清儿一起给她换更得体的衣服。
    施知鸢的皮肤本就白皙,再加上中毒初愈,脸上没多少血色,整个人雪白雪白的,配上精致小巧的面庞,像个瓷娃娃般触不可及。
    宁夫人有些心疼地看她,那三人也真是,扭转话题就转,非得说让她去见什么人!
    施知鸢见她皱着眉,拉拉她的手,笑道,“没事的,躺这么久了,我也想出去走走。”
    宁夫人勾勾嘴角,想起来个好消息,“对了,你现在不光是施家掌上明珠、民封的诗魁,官家还亲封你为乡君,是个有品阶的小娘子了。”
    施知鸢完全没想到这个,诧异地看铜镜里的娘亲。
    被绑架,还能升品阶?
    宁夫人边给她梳妆,边解释道,“刑部管控不严,让犯人出逃,还当街掳人,造成不小的轰动。官家为平息众怒,以维护汴梁和平的大功,为你和何小娘子封位。”
    施知鸢蹙眉,平静中带着丝怒气,“这次绑架是有人故意引导的。”
    “你父亲也这么说。现在各部官员都在处理这件事。”宁夫人笑,“而且可能和弹劾太子门下的主使是一个人。本来还抓不到幕后的人,但是这次顺着逃犯就能扒到。”
    清儿也愤愤道,“恶人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叫自掘坟墓!”
    施知鸢笑笑,眼里却更多的是探究和期待结果,她想知道是谁在做这一切。
    “看到咱们得到这么多好处,他们肯定气死了,哈哈。”清儿越想越解气,不由得多说几句。
    “小娘子,你是睡着了,没看到宣旨的时候,官家的主事宦官骑着骏马,身后的赏赐多得排满整整一长街,整齐磅礴,特别宏大的场面。”
    “都有什么好赏赐?”施知鸢好奇地问。
    “一会儿你亲自去库房看看。”宁夫人温柔地边梳边笑道,还给她戴上皖妃娘娘特意送的只有有品阶的女子才能带的血珀,极美又招福。看着会动的女儿,宁夫人感恩又幸福。
    梳妆完,施知鸢便起身去见大理寺卿,这个案子……她不想草草结束,有些事要弄清楚。
    这也是她想见他的原因。
    大厅之上,大理寺卿正和施太师攀谈,王弗栗一直望着后堂,听见家仆说施知鸢醒了,她就盼阿盼,眼睛一直没离开那扇门。
    见施知鸢出来,她立马冲上前,“你好了么?还难受么?”
    见她也好好的,施知鸢欣慰地笑着点点头,“好多了。”
    王弗栗咬咬嘴唇,傲娇地仰起头,别别扭扭地说,“谢谢,谢谢救命之恩。”
    “彼此彼此,你也没抛下我。”施知鸢觉得那是很正常的行为,像说水果就应该吃熟的般。
    王弗栗低头,脚尖在地上画圈圈,“还有……,对不起,我之前对你不好,虽然没欺负成功……。我现在已经完全意识到你是个好人了。”
    “接受道歉。”
    王弗栗头嗖地扬起来,笑得咧着大白牙,“嘿嘿嘿,那就好。”
    凑近施知鸢,王弗栗小声道,“放心,你是神仙,有法术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施知鸢一头雾水。
    王弗栗讨好地看她,“随手放光的法术,你能教教我么?”
    想起之前问写诗的事情,王弗栗赶紧补道,“不教也没事。反正仙法也不是我这个凡人能会的。”
    施知鸢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刚想解释是奇巧,就见王弗栗又凑了过来。
    王弗栗用手挡住嘴,贴近她耳朵小声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放心,要是公主计划欺负你,我肯定偷摸通知你。我会当好细作,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王弗栗极其认真地看施知鸢。
    王弗栗还记得当初她是怎么从土匪手里给她和何枫芷拿吃食的,更记得是她从蛇堆里把自己救出来。
    其实,就算她没有法力,那股临危不乱、有勇有谋的劲也让王弗栗极其钦佩了。
    也是那个时候,王弗栗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施知鸢,为什么她的诗会那么出类拔萃。
    而且,更坚定地认为抱紧她的大腿,绝对有肉吃。
    大理寺卿看看这窃窃私语的两位小娘子,给施太师行礼,“备下的薄礼,这次还请老师务必收下。”
    施太师捋捋胡子,“此事让鸢儿决定吧。”
    闻言,施知鸢对王弗栗笑笑,然后向大理寺卿走过去,“王伯伯好,礼物之事暂且缓缓,我有件事想问下伯伯……不知刑部的牢头可曾在审问之列?”
    “在的。”大理寺卿沉着稳重,颇有良官风貌,“此事一出,刑部涉事官员皆被审问关押。让何小娘子致死的毒蛇也在查出处,定追根溯源。”
    别……施太师要制止的手唰地抬起,可为时已晚。
    “致死?”施知鸢不敢相信地歪头看他们,一字一顿,眼眶逐渐红起来。
    大理寺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敢再出声。
    施太师闭上眼,心疼地说,“现在知道也好,今天是何娘子停灵的最后一天。他们家说要带她落叶归根,现在天热起来,便想停灵三天就启程。”
    施知鸢脑袋嗡嗡的,什么也不管,转身就往外冲,因为体弱,一开始她无力地踉跄几下,后来竟咬牙飞速地冲出去了,项间的血珀被晃得泠泠作响,也被她一把扯下来,往旁边一丢,头也不回地跑。
    施太师着急地大喊,“鸢儿!……跑慢点……身体……”
    施知鸢以不见身影。
    王弗栗气得剜她爹一眼,小声怒道,“真会捅娄子!”
    望着那门口,王弗栗眉头紧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自己刚刚是不是应该告诉她,那晚有个冷峻的好看公子给何枫芷吃了什么东西,或许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不是何枫芷……
    王弗栗看看身为大理寺卿的父亲和施太师,眉头皱得更紧,可这事不能让他们听到一点风声。
    想到那日那公子阴狠煞人的眼神和警告,她怕得打一哆嗦,不敢违背他。
    ……况且,何枫芷有可能还活着,只是她的猜测……
    王弗栗摇摇头,不能说,别害她空欢喜。
    复又担忧地看向施知鸢跑出去的门,王弗栗长长地叹口气。
    *
    何府挂满白花和白幡,随风飘扬,凄凉瑟瑟。
    施知鸢虚弱的毫无血色,气喘吁吁地注视着这一幕。
    身后是追赶而来的施府家仆,赶着马车,着急地跑到她身边。清儿更赶紧给她披上斗篷,“娘子,你刚好,身子虚,吹不得风的。”
    施知鸢也不管,就定定地看着白幡。
    前来吊唁的朝官有认识施知鸢的,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身边,“小娘子,你还好么?”
    他夫人搀住摇摇欲坠的施知鸢,心疼道,“斯人已逝,节哀。”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施知鸢面无表情,点点头。
    手搭在身旁的清儿胳膊上,施知鸢谢别这位夫人,一步一步走进何府。
    那夫人和相公对视一眼,摇摇头,“造孽啊。”
    资政只是个三品官,若放到地方,那是大官,可是在汴梁只是个芝麻小官。他们的女儿就算被追封为郡君,也没有太多人祭奠。
    但也不至于太冷清,三三两两的人或在上香,或安慰哭得身弱的资政夫妇。
    何枫芷的母亲见她来了,哭的干涸的眼又涌出泪,颤抖地走进她,“你醒了,太好了,枫芷在天有灵,会很欣慰的。”
    施知鸢眼泪成串地掉下来,嗓子难过地发不出声音。她看着厅中被封死的棺材,僵直地走过去,想最后摸一摸疼她宠她的何姐姐。
    何枫芷的母亲紧急地一个大步,挡住施知鸢的步伐,动动嘴唇,磕巴地掩饰她这一反常举动,“天,太热,怕是已经……已经有味道,还是别去了。”
    施知鸢难过地没有办法思考,并没有意识到奇怪。
    角落里脸上绑着伤布带的莫缕察,嫌弃地拿手帕一捂鼻,“等回到老家,还不知道会烂成什么样子。”
    百花宴虽然她早走了,但听说何枫芷在宴席上大出风头,气得好几天没吃饭,结果没想到何枫芷早死了!开心的她跟父亲撒娇,让他去祭奠的时候带上她,说是姐妹情深,实际就是亲眼看看凄凉,一解心头之恨。
    施知鸢咬紧牙关,慢慢地转头,面无表情地看莫缕察。
    另一边,有位老妇登上施府的门。
    “郎君儿,请问施小娘子在府么?”老妇身穿厨裙,笑得慈祥和善,“我是南街糖水铺子的贾婆,您跟娘子提我,她就知道了。”
    守门的家仆有礼貌地说,“不凑巧,我们娘子刚出府。”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家仆摇摇头,“娘子走的急,没说过。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娘子回来便说。”
    贾婆笑着摆手,“那算了,我先走了。”
    沿着街,拐过一个街角,贾婆对等在那的冷峻翩翩贵公子道,“公子,施娘子不在府里。”
    商安歌点头,“谢谢,还请不要告诉她我知道她家府邸在哪。”
    “放心,婆婆我懂。”贾婆笑着拿了银子就离开,走走又回头看他,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浪漫。”
    阿珲问,“王爷,今日怕是见不到她了。”
    “她醒了。”商安歌看何府的方向,“定会去那。没关系,我等她。”
    舍不得她再多难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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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捅娄子这事,王家一脉相承。
    王弗栗叉腰:我这是遗传!喜欢团宠美人有马甲请大家收藏:(663d.com)团宠美人有马甲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