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医治未病
华吉一家人正在吃着晚餐,餐桌正中间大圆盘子里摆满了油条，看样子是才炸好的，呈金黄色、油光闪闪的。旁边几盘小菜，有花生芹菜，有酱牛肉片，还有一盘猪头肉。全家人手里还端着一碗八宝粥。
“我真是搞不懂，像铁歌爸爸那样受过高等教育，又从事救死扶伤如此伟大行业的人，竟然是如此没有德行的人。”华吉的妈妈一边用左手抓了一根油条，一边说。
“哎呀，妈妈，这话你都说了N遍了，这两天，你天天都讲这个话题，你不烦呀？”华吉夾了几片牛肉片放入口中。
“你不能这么说，从古至今，那有本事的男人的身边都围满了女人，你看古代的皇帝，前宫后宫的，几十个、上百个妻、妾的。我觉得是铁歌的妈妈太小眼了。”华吉的爸爸前两天都没有表态，今天却一鸣惊人了。
“啧啧，你还。。。”华吉的妈妈刚想反驳，华吉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看，“是铁歌，喂。。。”华吉放下筷子，把手机放在耳边。
“啊？你爸出事了？脑溢血了吗？难道已经死了？”华吉脱口而出，这一连串咒语让他的父母惊呆了，他们都放下了筷子，瞪着他。
电话那头，铁歌正举着他那个豹纹手机，靠在县医院门口的大柱子上，左腿弯曲，左脚顶在柱子上。
“啊! 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真会算命”铁歌也吃惊地蹦了起来.他往前迈了好几步，才接着说：“死倒是没死,在香港医院抢救了十几天,昨天才护送回来,我刚刚才去看他。完了,瘫痪了,也不会说话了,他们病房主任说他是脑溢血。仗着抢救及时,才捡了条命。。。”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医院门前的台阶上，继续说：“你不知道啊,华吉,刚一听这消息,心里挺内疚的,以为是那天吃饭时骂老爸。。。”
华吉第一次听到铁歌这样称呼他老爸，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让他得了病，可仔细回忆当晚的情景，想起你已经发现了他得了病了，我记得你说他什么阳什么破了，阴又怎么了，还说他死期到了。不是吗？天哪！你怎么知道的？”铁歌几乎是一口气说的这些话。
“对呀。”华吉差点忘记了那天晚上二百代爷爷的举动，现在被提醒了。”得赶紧问问老爷爷，他是怎么知道的？”华吉心想。
铁歌再往下说什么，他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都记不清了。只是赶紧放下手机，帮妈妈收拾完厨房，便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沒等拍手，二百代爷爷已经出现在华吉的眼前。他还是那个得意的样子，左手掐着腰，右手捋着胡子，挺胸仰头。
“老爷爷，你真的会算命吗？教教我呗！”
“非也，我圣医非巫师也，岂可算命挂签？”老爷爷的头拼命的摇着。
“呵，你不是算命？那你怎知道铁歌爸爸会不会死？你又没有摸他的脉。”
“你还太年轻，还是不知中医之精华，中医断病，望闻问切。望之首中之首，已知七八。”
“哎，等等，我当然知道‘望闻问切’了。我在大学学五年，也不是白吃饭的。可铁歌的爸爸看起来很好啊，沒有异常呵！”
“非也,望为望表,表为阳，意在望阳气。阳气何物，如同国门，需坚固形实。而他却是阳气破溃，浮阳在表在上。此谓阳气已脱也。”二百代爷爷说的绘声绘色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觉得他那天不是挺好的吗？”华吉仔细的回忆着铁歌爸爸那天晚上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是你的功力不够。”二百代爷爷捋顺着胡子。“阳气破溃，如同軍队打了败仗，四处逃窜，溃不成军。此人正是如此,他步伐蹒姗，两肩下垂，颈项扭曲。再望其面，面色晄白，却现丝丝红色，再望其双目。。。啧啧。”
随着老爷爷的描述，华吉记起了二百代爷爷那天晚上捧着铁歌爸爸的头摇来摇去，嘴上还喊着“死鱼眼白”的情景。
“噢，闹了半天，你是在看他的眼睛，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他骂中医是巫医而生气了呢。哎，他的眼睛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华吉来兴趣了，往前走了几步。
“啧啧。。。啧啧。”二百代爷爷的头又摇了起来。“简直就是死鱼眼，对着窗外的光线，丝毫未见任何反泽。此乃死兆也。少则三日死，多则七日亡。”
“此话差唉！”华吉打断了二百代爷爷的话，还调皮地学着二百代爷爷的姿势，左手掐着腰，右手捋着胡子。“我们现代医学可厉害了，可以救死扶伤。。。”
“你是说此人恢复健康了？”二百代爷爷吃惊地瞪着眼睛。
“恢复健康倒沒有，只是还活着。已经变成这样了！喃喃。。。也不会讲话了。”华吉学着人偏瘫走路的样子。
“嗐，此乃偏枯也，衣食也不能自理，如同死亡。”
“那倒也是，哎！”华吉叹息着，开始脱下衣服，換上了睡衣。
“我真想不明白，你说这刘娜的爸爸，”华吉想起了前些天在自己家里，二百代爷爷趴在刘娜爸爸身上，像只狗一样嗅来嗅去的样子。“刘娜的爸爸，铁歌的爸爸可都是县医院里的大名医，连他们自己都生病，还能指望他们去治别人的病吗？”
“话不能这么说,医者有三,则圣医治未病,贤医治已病,庸医治末病。”
“等等,这话我学过,这圣医治未病你是说人家还没得病,你就去治”
“你有所不知，有症无病谓之未病，圣医知也。有症微病谓之已病，贤医知也，有。。。”
“阿！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症状了，但身体里还没有发生病理上的改变，就是未病。而除了症状外，身体里又有可逆性的病理改变的，就是已病。那不用说了，癌症就是末病了。精辟、真精辟！”华吉盘腿坐到床上，摇着头，佩服的说。
华吉歪头仔细想想“不对呀？这未病，我们现代人认为是身体的功能性改变，而不是器质上的改变。这多好治，有的不用治疗就好了。难不成这圣医尽拣这好治的？我们可不同，这未病都是我这样年轻的，没有经验的医生治的，人家名医也就是你认为的庸医才治末病呢！”华吉露出一幅得意的样子。
“此言差矣！这未病如同乱麻，需心如止水，胸有大智，双目炯炯，方可疏解头绪，还其自然，重回健康。此乃圣医所为也。这已病嘛，乃如同断麻，需心灵手巧，接上断头，但却今非昔比，无法复原。此乃贤医所为也。至于这末病，如同碎麻，已无作为，为何作为？此乃庸医所为也。”二百代爷爷双臂反背，踱着方步，慢条斯理的描述着。
华吉盘腿坐在床上，眼睛发直，脑子里正捉磨着老爷爷说的话。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华吉换上休闲服走进自家的餐厅.爸爸正举着报纸读着,餐桌上放了一盘红烧肉和几盘小菜,华吉刚坐下,就见华妈妈正从厨房出来，她两手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三碗米饭，嘴巴喊道：“儿子呵，我要爆料了！”
“哈哈哈，你能爆什么料？都是老娘们嚼舌头。”华爸爸放下报纸，摘下眼镜，拿起筷子。
华妈妈将一碗饭放在华爸爸面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嘿，我这可是内部消息，绝对可靠。”
她又拿了一碗饭放在华吉面前。“儿子呵，你知道吗，铁歌爸爸去香港根本不是要开会，而是约会，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子，竟然跑去亲自见人家。”
“你怎么知道的？”华吉爱搭不理地问着。
“哎呀，人家那女孩都来看他了。他已经不认识她了。”
见华吉和他爸爸没什么反应，华妈妈感觉自讨没趣，便坐了下来，拿起饭碗，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铁歌的爸爸也够可怜的，才五十多岁就瘫了。还是个大名医。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说那个刘娜的爸爸也是大名医，怎么连他们都生病，咱老百姓还有救吗？”
妈妈提了与华吉一样的问题，这让他感到很好笑。“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医生分三类。。。”华吉把二百代爷爷的话用白话文跟妈妈又说了一遍。
华妈妈听的连连点头。“啧啧，这古人就是聪明，治病的理念就是要从预防着眼，从小病抓起，才能防止大病、流行病的发生。”
“哎呀呀，你看你妈妈像是卫生部长做报告呢。你说的这些不好用，不适合市场规律。”华爸爸接过话题。
“为什么？”华吉也觉得不对劲儿，只是想不出是因为什么，所以很想听听。
“没有需求市场呀。”华吉的爸爸总算有了在儿子面前炫耀的机会，立即来了精神，把筷子放下了，又把饭碗推到一旁。“就像你说的这未病像团乱麻，能不能凑合用吧？只要能用，人们就不会去看医生，这是大部分人的心理。没有人因为小病去医院，那医生也不会花精力去研究这解乱麻的事。所以这未病一说不好用。”华爸爸拼命地摆着手。
“你说些什么啊！驴头不对马嘴的。这小病不治就是会变成大病的嘛！”华妈妈反驳说。
“那你三天两头犯头疼，我动不动就胃疼的。我们去看医生了吗？再说了，你看医生也没用呵，最多给你开些止痛药。哪有人去花那份寃枉钱啊。”
“啊,我明白了二百代爷爷的意思了.”华吉撩下了筷子,还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
“什么二百代爷爷”妈妈吃惊地问.
“你别管,重点是说这圣医可以通过望闻问切来知标治本，标本兼治，方可。。。”
“哈哈哈，我儿子学中医学的真到位，这说话都古腔古调的。哎，能不能用通俗易懂的话给妈妈解释一下？”
“可以呀。”华吉推开了碗筷，把身体转向华妈妈，继续说“就拿你和爸爸的病来说吧。你看你这头疼，是个症状，我们中医称之为标，止痛药一吃，头痛得到了缓解，但很快又疼了，说明你只是治标，并沒有找到头痛的根源，我们中医称之为本。那么要想彻底治好头痛就要找到根源，这就是圣医的本事了，望闻问切，嗯，你是血瘀头痛，二帖中药下肚，头痛从此告别了。多好啊！”
“真的吗？快给我来个望闻问切。好让我……”
“你儿子还是个小毛孩子，哪有这么两下子阿？哎，小吉，那爸爸的胃疼呢？那是什么原因？”华爸爸赶紧抢过话头。
“你嘛，主要问题是生活习惯不好。每天饭前、饭中、饭后，都不好好吃饭，不是看报纸，就是看电视，这样当然就会。。。”
“得、得。你这个治未病的理念不好用。”华爸爸打断了华吉的话，摆手说。
“又怎么了，怎么什么事到你那都不好用，你也太负面了吧。”华妈妈白了华爸爸一眼，又殷勤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华吉的碗里。
“本来嘛。你看啊。。。”华爸爸把碗推到一边，表情很认真地说“这圣。。。嗯,也就是专家了,只用了两帖药就把你妈的头痛治好了.对不对这是你刚才说的.”
“对呀！”
“那你妈还能去看病嘛？”
“这不废话嘛，好了还去干什么？”妈妈没好气地回答。
“那人家专家就赚不到钱了，谁会那么傻，治标多好，既解决了病人的暂时痛苦，又保持了源源不断的钱源。这才叫市场经济呢！什么是市场经济你们知道吗？”
还没等他们回答，华爸爸自己回答了：“这市场经济就是要制造需求。你那个治本的理念能制造需求吗？不能吧。”
华吉的爸爸越来越得意了。“小吉啊，爸爸可要提醒你，不能把治病的责任推卸给病人。什么生活习惯不好，我看报纸、看电视是用我的眼晴与我的胃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强词夺理吗？再说了，就算是我的责任，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不得病，要你们做什么？”
看到他们娘俩那傻傻的样子，华爸爸又加了一句。“怎么样？无语了吧？”然后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华吉把筷子放在嘴边，双眼直直地看着华爸爸：“你说的有点道理。咳。”华吉叹了口气：“这古代人是为大自然活的，而现代人是为金钱而活着的。”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二百代爷爷听的。喜欢先祖的智慧请大家收藏：(663d.com)先祖的智慧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