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寺庙

    我这才知道,原来葛若兰竟还不知道王爷已经去世,死后还背了个谋反的罪名。
    我顿时后悔不已,我不该毫不避讳地在此大谈世子被抓的事,这样的事,像葛若兰这种娇生惯养、未经风雨的千金小姐,最好永远也不知道的好。
    我无力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的愈哥哥会把他救出来的。”
    “愈哥哥?”葛若兰带着泪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可回来了?”
    我只好再次摇头:“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那我去门口等着他。”葛若兰笑着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
    我一把拉住她:“没那么快,路程远着呢,要几个月才能回得来。”
    若兰的脸上一阵失望。
    我又说道:“你得好好吃东西,不吃东西就会生病,人就不漂亮了。你不想愈哥哥回来看你很丑的样子吧?”
    “嗯。我一定好好吃饭。”若兰笑着拿起碗筷,使劲地往嘴里塞东西。
    “阿渡,”我转头看向阿渡,“帮我们买点香烛纸钱,我们晚上去祭拜王爷和公主。”
    ******
    就这样,我们在宇宁落下了脚。为了尽少引人注意,褐樟和护卫们的出入都是暗中进行的,我大部分只在晚上出门。葛若兰和玉竹则不准出门,以防被人认出来。
    褐樟原来经常跟着管愈去护卫营,在那里有很多熟人,他便跟着阿渡几次从密道潜入营中,打探里面的情况。
    褐樟让护卫们切莫轻举妄动,以免连累家人。在他的劝说下,那些原先跟都城来的禁卫军作对的护卫也都服了软。
    自此,宇宁护卫营顺利改名为宇宁禁卫军营,由都城禁卫军统领派了人来管理。
    我听到这些不由得发出一阵阵嗤笑,禁卫军统领在都城,居然想插手管理宇宁的军营,所谓的山高皇帝远,真有事让他管的时候恐怕他忽然长出一对翅膀也来不及飞过来。上官烈锋和上官凌云那么想将军权紧紧抓在自己手上,却未曾想到抓的太多容易漏出来。
    这一日,葛若兰又犯起了糊涂,非说管愈应该已经回来了,非要去管府看看。我们几个人好说歹说怎么也劝不住她,她似乎铁了心,非要出去找管愈不可,就算我们吓唬她外面有坏人也不管用,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觉得大约有邻居已经听到了。褐樟无奈之下一掌将她打晕才草草作罢。
    “唉!”阿渡看着晕过去的葛若兰连连叹气,“我看小姐八成是中邪了。我很想带她去云佛寺拜拜佛,顺便请和尚帮忙念经驱邪。可又担心她被人认出来……”
    “心病还得心药医。”我说道,“这事请和尚念经是无用的。”
    “小鱼,我听秋菊说,你有一次晕倒,三日不醒,就是那个叫无净法师的和尚念经将你念醒的。”
    “他?”我想了一会儿,真弄不明白那次我为何会晕倒,无净法师又为何会主动为我念经,而他念的经到底对我醒来有没有帮助。如若他不念经,我就真的醒不过来?
    我继续说道:“无净法师的本事实在难以捉摸,或许他已修得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姑娘,”秋菊抱着阿妮一直站在旁边听我和阿渡说话,这时插话说道,“那次无净法师给姑娘念经,我看他对姑娘极是友善。姑娘若去请他来为葛小姐念经,他说不定会愿意来。他既是得道高僧,跟公子又颇有交情,应当不会将小姐之事告知官府。”
    我苦笑道:“我若能见到他,这点面子他大约还是会给我的。可他行踪飘忽不定,我去哪儿请他?”
    “小鱼,”阿渡忽然眼睛晶亮地看着我,“他就在云佛寺讲经。”
    我也顿时兴奋起来:“他在云佛寺?我去找他。”
    ******
    为了行动方便,我依旧穿着男装。阿渡、褐樟和阿檀木陪着我一起上云浮山顶云佛寺。我愿意去找无净法师来,倒不是因为他会念经,而是因为他会看病。我希望他能看好葛若兰的病。
    我们刚走到半山腰,便见去云佛寺的必经之路上被官兵封了道。阿渡装作普通香客,跟官兵说是妻子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是来还愿的。官兵毫不客气地说今日官府来捉拿逃犯,让他过几日再来。
    我心下疑惑。什么样的人会逃到寺中去?有多少逃犯需要官兵将路封起来捉拿?无净法师武功高强,他会不会帮官府捉拿逃犯?想到这里,我忽然心中一动,惊出了一身冷汗。官府要捉拿的不会是无净法师吧?
    我和阿渡、褐樟和阿檀木偷偷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让武功最高的褐樟从崖壁间的树从间偷偷爬上去打探实情,我们剩下的三人留在半山腰等他回来。
    接近傍晚时分,我正担心褐樟是否出事的时候,他才总算回来了。
    “如何?”我迫不及待地问。
    “寺庙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宇宁刺史亲自带人在搜查寺庙,还挨个盘查寺中僧人,那个钦差武校尉也在场。”褐樟说道。
    “你可知他们是搜什么样的逃犯?为何会查到寺庙去?”
    “寺中众人全被关在一个屋子里,重兵把守着,小的问不到人。不过,小的听到一个官兵问一个僧人无净法师去哪儿了。似乎无净法师也不知去向了,官兵尚在盘查。”
    “无净法师不知去向了?”我不禁疑惑起来,“你可知他是官兵到之前失踪的,还是到之后?”
    “小的不知。小的在寺中潜伏了大半日,见不到一个僧人,也不敢抓官兵问。不过,小的查看过寺中各个房间,确实不见法师。”
    我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先下山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夜深了再一起去寺中打探情况。”
    ******
    我们吃完东西后,在山脚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等夜深。
    我开始坐着调息内力。这段时间,我发现每到傍晚我便开始没有太多精神,所以我睡前总是先自己调息一下内力,褐樟大约知道我精神不好,每晚也总会坚持给我输送内力。我像老僧打坐似的坐着不动,希望我所学的有限的内力调息法能快速恢复我的体力。
    我刚坐定不久,便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掌贴到我的后背,一股强劲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风门和肺俞两大穴传入体内。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褐樟又在给我输送内力了。
    “褐樟,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调息便好。”我说道,“你累了一天了,应该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以免等会儿体力不支。”
    “主子,小的精力充沛,无需休息。”
    褐樟的内力确实对我帮助很大,我的倦意一点点消失,逐渐恢复了精神,弄得我都有些依赖褐樟的内力输送了。
    我觉得差不多了,便说道:“褐樟,停了吧。你先就地睡睡,我也休息一下,等会儿还要上山。”
    褐樟闻言收了手,靠着我旁边的一棵树闭目养神。我便趁此机会自己调息了一下内力,感觉精神越来越好了。
    ******
    夜深了,山上一片寂静,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我们三个偷偷地往山上爬。我平日里虽然胆大,可在这样黑咕隆咚的夜晚,根本就不敢像褐樟白日那样从树丛和草丛间穿过去。南方的早春已经很温暖了,谁也不知道草木间有没有蛇出没。
    褐樟和阿渡听说我怕蛇,毫不犹豫地选择正儿八经地沿着上山的路往上走。
    山腰上看守山路的五六个官兵已是昏昏欲睡,有一个人已经坐在路边睡着了,鼾声如雷。
    我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从睡着的人身后绕过去,再藏到路边的树后隐住身形,心里琢磨着如何从守在前面的那两个哈欠连天的官兵身旁过去。
    如此黑的夜,只要我不从官兵的眼前晃过去,他们大约是看不到我的。我过去后,阿渡就会跟我一样过去,然后是褐樟。
    我正在思索间,忽然从山上传来越来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我吓得赶紧从沉睡的官兵身后退回去。
    褐樟一把拉住我,将我拉着躲进了路边的一丛灌木后。
    我吓得有些啰嗦,唯恐灌木丛中钻出蛇来,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空旷的地方移,却发现我的脚碰到了一个暖呼呼软乎乎的东西,我又吓得直往褐樟怀里钻。
    “有人!”有个官兵忽然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叫了起来,把其他官兵的瞌睡也赶跑了。
    “谁?什么人?”有人叫道。
    我心中一惊,正想着要不要跑,却感觉那个被我脚碰到的东西却动了一下,我凭着惊人的目力看去,发现那是一个人,似乎躺在地上。我忽然想到,那必然是阿渡,便放下心来,走近他蹲下身想把他拉起来。可我的手刚一碰到他便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凭感觉像是血。我吓得又猛地站起来。
    褐樟不明所以,以为我又在害怕蛇咬我,一手将我紧紧地搂住,悄悄地往山下退。
    我却不肯跟他走,我不知道阿渡到底怎么了,我要带他一起走,可我却不敢说话。
    离我们最近的那个沉睡的官兵也从睡梦中醒来,动了动身子,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听这语气他像是这里领头的。
    山上下来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甚至看到了火光,来人显然举着火把,而且很快就会到达这里。我毫不犹豫地拉着褐樟的手,示意他蹲下,让他摸全身是血的阿渡。
    褐樟的手摸到地上的人后也吓了一跳。我示意他背着阿渡走。褐樟也没犹豫,伸手就将阿渡放在背上。
    “你们可有看到什么人往山下来?”山上下来的人已经很近了,一共有五六个,其中一人扬声问道。
    “没有,就之前那人,已被曹都尉杀了。”
    “刚刚又跑了几个和尚,”来人说道,“被我们杀了两个,还有三个不见了踪影。你们都给我精神着点,要放过了一个人,我拿你们的脑袋是问。”
    “是。”喜欢阿鱼传请大家收藏:(663d.com)阿鱼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