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如今驻扎在平沙洲,在烟云城的几十里开外。而北蛮大军之中,却有两个南人,自然便是广知南与苟理。
这些北蛮对他们冷眼相待,若不是广知南与苟理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恐怕此处根本没有他们二人的容身之处。
当年他们虽然不知为何广知南与苟理会帮北蛮杀了大奉的主帅,但总归是帮了北蛮。所以蛮牙儿下令,北蛮所有人不得动他们分毫,只要这二人没有做何危害北蛮大军之事,便任由他们在此处。
而苟理看着那些被北蛮俘虏的大奉士卒,微微皱眉。如今那些大奉士卒赤裸着上身,如同牛羊一般被捆绑着。
若真是这般,倒也好了。只是北蛮又怎会轻饶他们大奉士卒。恨不能将其杀之而后快,但比之一杀了之,更能解恨的便是折磨。
三五成群的北蛮随意拉出几个大奉士卒将他们绑在柱子之上,这些人变成了平日里用来练刀的木桩。
北蛮或砍或刺,以此为乐。苟理看在眼中,脸色阴沉。
这些大奉士卒,虽然苟理不认得,但同是南人。他们虽然身为大奉将士本就是战场对敌,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但虽然不知天命几何,会如阴曹地府。可人有一死,决不能这般屈辱。
他们现在连牛羊都不如。就算身为牛羊,北蛮杀之,也定会一刀了事,不会如此折磨。
“看什么看,他们的命,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广知南在苟理身边轻声说道。
而苟理冷笑一声:“虽然我捉不了主,但他们沦落到如此境地,却是你我的错。你我要不是杀了主帅,他们何至于如此凄惨?”
“人都已经杀了,现在又说这些,岂不是废话?”广知南面带讥讽。
“人虽然是我杀的,可我却不晓得让如此多人沦落至此。我杀的不是一人,而是万千将士。取了他们的性命,更让他们死前,连人都不得。”苟理紧握双拳。
“你若心中愧疚,现在便可以自我了断。”广知南可不会管死了多少人,只要能保得住童蛟的性命,就算死再多人,他也绝不姑息。这便是鬼画龙。
可苟理良心不安,他转身离去,来到一个清静之地,坐了下来。虽然他身不由己,也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好人,但今日他害了如此多人,若是凉景义知道了,也定会痛骂于他。
可正如广知南一般,广知南所做一切皆为了他的那个儿子,而苟理肯背上如此深重的罪孽,为的却是凉景义。
但不管如何,苟理之举也是恶,当罪恶如泰山耸立之时,那么总是自己有再多的苦衷,也都成了说辞。
苟理望着远处,那里有断戈、有尸首,还有哀鸣的骏马。在之前,他刚到此处时,这里虽然有些荒凉,但却干净,没有厮杀,亦没有鲜血。
苟理愣愣出神,思绪飘飞,到了几日前。
北蛮在蛮牙儿的率领之下,离开雁北关。北蛮大军早就急不可耐,原来当年将北蛮打败的大奉大军,也不过如此。区区关隘,不过转眼便破。
这般看来,总是前方有大奉军马等候,他们也丝毫不惧,大不了亦如攻破北寒关与雁北关时一般,用铁蹄踏过去便是。
但巴特尔领着一万骑兵前去,回来之时,只剩下了区区二人,这让北蛮心中一惊。
蛮牙儿看着北蛮大军,面带讥讽,看来他将一万骑兵送给大奉,倒是颇为值得。不然带着这么一群骄兵,就算去了,也定会一败涂地。
言灼朗站在蛮牙儿的身边,说道:“少主,属下这才明白您的用意。原本还因此事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蛮牙儿摆摆手,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区区一万骑兵罢了,不足挂齿。在他看来,得雄兵一个,也不要十个废物。
现在才是真正继续南下之时。
而在前方,高月勾领着一万兵马斩杀北蛮铁骑之事,自然在军内传开。原本这些将士还在心中担忧,如何能挡得住十万北蛮。现在却士气大涨,北蛮在他们眼中再不是什么如狼似虎,不可力敌。
“高将军,多亏了你。要不然但是士气,老夫便颇为头疼。”元天吉说道。
“哈哈哈,元将军,难道不治我违抗军令之罪了?”
高月勾一眯眼,看向元天吉。
元天吉说道:“你我皆是大军主帅,老夫派人劝你回来,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可不是命令高将军。”
“元将军,你派去的那个士卒,现在如何,是否脑袋已经搬了家?”
一听高月勾如此说,元天吉去哈哈大笑。
“哦,元将军这是何意?”高月勾不明白为何元天吉发笑。
元天吉摆手道:“那个小子着实有趣,领了你的命令回来后,跪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这让老夫又如何能惩治他?自然是训斥几句便让他下去了。”
“哈哈哈,果然有趣。不过虽然我击败了北蛮,不过那也不过是区区万人,若是北蛮大军前来,却不可小觑。”
“你我后方士卒也已经前来,现在虽然手中不过十万,但也不会让北蛮如同踏过雁北关之时,那般轻巧。再说,听闻率领他们的乃是一个青年罢了,倒是一件幸事。”
高月勾听到元天吉所说,微微一笑。就算是年纪轻轻又能如何?他北蛮厉害不在于主将,而在于北蛮骨子中的野性。
北蛮以狼为自己部族的图腾,恰如其分。而现在的则是狼群。
“如今全部将士,粮草皆以准备妥当。便等北蛮前来吧。”高月勾说了一句,起身打算离开。可就在此时,前方探子骑着马匹冲进大营,跑进军帐之中,说道:“启禀二位将军,北蛮大军攻来。”
元天吉微微皱眉,竟没想到北蛮来的如此之快。而高月勾却一拍座椅,大声说道:“来得好!”
“元将军,发号施令吧。”高月勾一转身对元天吉说道。
“传我军令,迎击北蛮!”
军中响起号角之声,大军集合。望向北方,只见烟尘四起,看来北蛮已快到阵前。
二人身穿盔甲,翻身上马,一声号令,大军便跟着二人前去迎击。
两军转眼之间,便在平沙洲前对峙。
蛮牙儿一抬手,言灼朗便喊道:“停!”
而与此同时元天吉也让身边副将传令下去,莫要再向前一步。
北蛮与大奉大军相隔几里,互相远望。一马平川之下,自然将对方看个清楚。
高月勾看到北蛮军前的蛮牙儿,他问一旁的元天吉:“那便是元将军说的北蛮少主?”
元天吉微微点头,虽然他知道蛮牙儿此人,但却从未见过。蛮牙儿面色清冷,长发将他那只失明的眼睛遮挡住。
“就算你我跟此人相隔如此远,可我却感到了意思寒意。呵呵呵,还真是不可小觑啊。我从军多年,杀过的人不知几何,就算如此,见到此人,竟然还有此等感觉,真是稀奇。”高月勾双眼一眯。
“老夫亦有如此感觉。”元天吉亦是如此。
他不知为何蛮牙儿身上竟有如此大的气势,但这二人皆不敢轻视蛮牙儿。否则说不得还真的折在他手中。
而蛮牙儿却似乎并不在意,他身后跟着的,则是那几大部族的首领,还有言灼朗。
现在,两军对峙。这些北蛮自然听从蛮牙儿的调遣。
但有些人却不这般想。毕竟这是战场,可不在北境的帐中。上了战场,可就要拿军功说话。不然就算答应了大奉,到时论功行赏,又该以何论?所以就算有巴特尔领着一万骑兵被高月勾带兵绞杀,也不过能让有些人明白过来,却不能让所有北蛮都明白。
呼延金面带讥讽,看向远处的大奉军马,说道:“少主,请让我带兵出战。”
抢军功也是一门学问,这首战自然是要抢的,毕竟日后大小军功,哪有人能全部记得,可首战定是人人会记得。
此时,这一战,才是真正的大奉与北蛮的首战。若是领兵前去,打了胜仗,定是大功一件。
并且,呼延金可是心中已经盘算好,这首战,蛮牙儿一定会给他不少军马,想败也不是一件易事。
一旁的乞颜庆、鲁扎南征皆在心中咒骂呼延金,二人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便被呼延金抢了去。
只有察哈灿气定神闲,笑看他们三人,不说话。
“少主,首战要派何人前往?”言灼朗问道。
言灼朗自然没有争军功的念头,凡是蛮牙儿的命令,言灼朗听命便是。
但蛮牙儿迟迟没有开口,呼延金既然开了口,担心蛮牙儿将此事交给他人。于是又说道:“少主请放心,若是我呼延金此战不胜,回来任由少主发落。”
蛮牙儿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呼延金胆寒不已,他急忙闭嘴不言。
高月勾与元天吉领着大奉士卒严阵以待,但却看到北蛮没有发兵的意思。这不禁让二人心中好奇。
“元将军,你可看出北蛮的用意?”高月勾问道。
元天吉摇摇头,他打仗如此多年,纵然面对是北蛮,虽说北蛮打仗一向是毫无章法。可也不是随意而为。可现在,北蛮领着大军来到大奉阵前。倒像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呵呵呵,怪老夫见识短浅,实在看不出这些北蛮到底是何意啊。”元天吉摇摇头。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现如今看来,北蛮意图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可蛮牙儿看向大奉军队,却不这般想,他看了一眼身后,呼延金心中大喜,急忙说道:“少主,我……”
蛮牙儿却一抬手。
呼延金不知蛮牙儿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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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