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从未想过,自己能这般美。
余晖入户,铜镜上微晃的光纹如林间荡着涟漪的溪水,清晰倒映着镜前完妆好的自己:轻巧自然的流云髻最是适合初婚的新妇,既不失女儿娇羞,又带着少妇的妩媚,这般的清水芙蓉色最是不需要金钗玉器画蛇添足,只需一口海棠胭脂,眉间再落几点嫣红梅钿,女子的美就这样被衬托得淋漓尽致。
常嬷嬷伺候了叶寒这么久,自然知晓她素雅的喜好,所以便减少了宫廷的繁复雍容,以简便好,刚巧王爷也最是喜欢。
“这般打扮,夫人可是喜欢?”常嬷嬷很满意自己今日画的妆容,轻问着叶寒的态度。
镜中的美人太过陌生亦太过勾人,叶寒移开脸不敢直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心莫名慌得不行,不是因容颜添色而生悸动,而是为今夜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见叶寒迟迟未应,面色生着愁,常嬷嬷小心问道:“夫人可是嫌老奴手艺不好?”
叶寒收起脸上此时不应有的紧张慌乱,淡淡回了一笑说道:“与你无关,只是……今日这妆容太过陌生,不像自己,有些不习惯。”
“夫人本就有一副好颜色,只是平日里不喜画眉涂脂污了容颜,其实夫人可以偶尔略施薄粉施,悦人悦已,全当是换个心情也好。”
边说着,常嬷嬷拿起一支用上好云绢做成的秋日海棠绒花,寻摸着别在云鬓发间,与朱唇花钿遥相辉映,也正好合适今日这番喜事。
“还是别戴绒花。”叶寒制止了常嬷嬷这一举动,解释道:“眉间已落梅花,何必再添海棠与之争色,看着太过繁乱。”
从今早起夫人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尤其是方才在为她镜前描妆时,眼中泄露出来的不安与焦躁便随之加重,而到了此时更是已形于色,一眼便可看清。
常嬷嬷放下手中海棠绒花,轻松笑问道:“夫人可是在担心王爷不会喜欢?”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则容,或许是今日与王爷重修旧好太过紧张,夫人才会如此焦躁不安,才以至于愁绪大过了喜色。
叶寒抬头望着铜镜中也正看着她的含忧美人,幽幽半晌过才微垂着头,轻叹了一口气,“……可能吧!”
常嬷嬷安慰道:“夫人多虑了!王爷真真喜欢的是您这个人,所以无论夫人打扮成何样,王爷都是喜欢的。况且夫人今日这般美,王爷哪还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叶寒追问道。
常嬷嬷面色生着为难,却突然脸色一转喜从天降,笑着打趣道:“只是……老奴瞧夫人这云鬓太过素雅,还是别上一支绒花添色最好。”
被常嬷嬷这么一逗弄,叶寒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来,脸上的愁绪也淡去不少,但瞧着梳妆台上那一支足以乱真的秋日海棠绒花,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然后说道:“这几日春去夏来,茉莉正值花期,就用折一枝白茉真花代替这些假花吧!”
听叶寒这么一说,常嬷嬷也觉得她这个提议甚是不错,可环视了屋内的几盆茉莉,虽叶色碧绿油亮精神奕奕但花委实开得不好,稀稀疏疏几朵看着甚是冷清,于是想想回道:“屋内这几盆茉莉夫人养之不易,还是让秋实在庭院中折几支来添妆点色,夫人您看可好?”
叶寒正坐在铜镜前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在外面做事的秋实听见常嬷嬷的传话,立即去庭中采了一大把茉莉走了进来,却在见着叶寒的一瞬间便立刻愣住,惊叹道:“夫人今日好美,跟将军一样美。”
秋实的话就如同稚子孩童的童言无忌,叶寒听后不由笑了笑,顿时也起了几分玩心逗弄着秋实,“那在你心中,到底是我美还是他更美?”
“……”,秋实被叶寒问倒了,稚气未脱的圆脸上顿时生满疑惑,很是认真思索着答案,像极了小孩学着大人的模样,可爱极了。
见状,叶寒忍不住轻颜展笑,而此时常嬷嬷正将一枝重瓣沁人的白玉茉莉别进她的发间,青丝云鬓衬得一簇茉莉越发洁白如玉,衬得含笑的美人越发娇媚好看,就似那茉莉仙子下凡来。
秋实冥思苦想还没得出一个可以解惑的答案,就听见婆子丫鬟的行礼声从庭外传来,一下就惊醒了屋内的三人。
“是将军回来了!”秋实听见直接说出口来。
叶寒紧攥着手微低下头,心跳忽快很是不安,常嬷嬷瞧出了她的紧张,便伸手向前扶起她站起来,让她别担心过多,放轻松就好。
此时,屋内的黄昏暮色已经没了,铜镜上那如涟漪层层荡开的橘色余晖也渐渐变成明烛浅光一片,起不了细波潋滟,也回不去落日黄昏。
庭外的夜已经落下,看着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夜,叶寒心里的慌乱卷土重来,闭眼深呼吸几口气才回了几分镇定,然后睁眼平静说道:“常嬷嬷,你也先出去吧,记得备上一盏他喜欢的好茶。”
“对了,流画现在在哪儿?”
听见叶寒突然问起江流画,不知为何常嬷嬷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奇怪来,但想到王爷已至便没做细下琢磨,立即回道:“夫人怎么忘了?这斜阳巷的学堂快要完工,您让江姑娘今日替你去检查一下,而且你还要她顺便开始招生事宜,这么多事江姑娘自然一日完不成,所以便在斜阳巷的何嫂家借宿一晚。夫人您知道后还不放心,还特地派人去军营通知了陆将军让他去帮帮江姑娘,说是顺便给这二人创造点见面说话的机会。”
“是吗?”叶寒有些恍惚,好似不记得此事一般,听后也只喃喃细语说着,“……那便好。”
后面叶寒说的话太轻,常嬷嬷没听清楚,而此时青川已进了合璧庭,常嬷嬷连忙行礼赶紧退了出去,叶寒轻脚踱步好似鬼走无声,静悄悄藏在帘角后望着屋中走进来的高大身影不敢出去,神色犯难,犹豫不决。
青川望着屋子一圈,空空荡荡未寻到他想见的人,然后心里不免徒生慌张,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姐姐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见他,可今日府中传信说姐姐想见他这又是何说?府中这些奴才还不至于如此胆大包天敢假传话骗他。难道姐姐临了又改了主意不想见他,毕竟那日他冲动说出的话着实伤人,姐姐仍然不愿见他也属正常,谁让他犯浑,如今这番苦果也是他应得的,怪不了旁人。
“青川。”
一声温婉柔和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好似一声天籁立即解开了他的重重心事,青川不由顺声望去,刹那间顿时惊住,然后视线再也离不开那冲他盈盈含笑的红衣美人。
叶寒今日穿的是常嬷嬷给她挑选的宫装,一袭大红明艳争色,本是尽显大气雍容极尽华贵,但穿在她身上却成了妖姬媚惑,独有一股子风流。若是在寻常人家,恐怕都没有人敢娶这样的女人进门。
但青川却喜欢,可以说是爱极了她今日的这番妖艳妩媚,这可是姐姐第一次如此主动魅惑于他,他怎会不喜欢。当然她的这番媚态也只能给他看,也只许她勾引自己一人。
青川忍不住走近,叶寒这一身红衣像极了两人大婚时她嫁给自己的那般模样,娇态含羞,那双水眸怯怯不敢看着他,看似紧张害怕但实则却是在撩拨勾引他。还有那方红唇,胭脂酡色紧抿着不敢开口,分明是诱惑着他一亲芳泽。对了,还有眉间那几点梅花花钿,是谁给她点的,嫣红媚色,如此这般用心妆点,是想去勾引谁?
不知不觉间,青川已将叶寒抱入怀中,怀里人儿的细微挣扎在他眼里都成了欲拒还迎的小情趣,可叶寒却是真疼,每次青川抱她时力道总没有个轻重,箍得她腰肢紧得好似要生生勒断她一样,很是疼人。
“青川,你弄疼我了。”柔声软语是叶寒多次遭罪后得出的经验教训,对青川甚是有用,若是再配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那战场上凶狠无情的玉面罗刹也会瞬间长出一颗世间最柔软的心,任她听之遣之。
可不,青川听见叶寒的轻声哼疼后连忙放开双手,又在她的娇嗔一眼里立即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力道弄疼了她,于是连忙伸手轻轻揉着她的腰,却不敢使劲生怕再弄疼她。
“姐姐,还疼吗?”青川眼中满是疼惜,惭愧道着歉意。
“你别揉我的腰了,我不疼。”她这细胳膊细腿哪受得了他那蛮力的手劲,再这么被他揉下去,估计自己这副身子骨不到一会儿就被他揉散架了。
“姐姐,你……不生我气了?”青川小心翼翼问着,那副惴惴不安如履薄冰的样儿哪像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一军之帅。
听见,叶寒沉默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释然一笑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也别再提了。”
“姐姐……”,叶寒方才的话对青川来说无疑是一纸对他的赦罪书,姐姐这是原谅他了?
叶寒瞧着青川脸上掩都掩不住的高兴激动,还有开始在自己身上不规矩的手,连忙嗔怒制止道:“今日是你生辰,干嘛这么急,等用过晚膳再说。”
青川怎舍得对叶寒说出一个不字,自然是连连同意,毕竟长夜漫漫若不让姐姐吃饱了有力气,就她那副娇弱的小身板怎够自己操一晚上,但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猴急,忍不住在她红唇上轻啄一口,先垫垫肚子解解馋。
“你……”,一时不注意被青川偷亲一口,好巧不巧常嬷嬷正端茶而入,自是把刚才这一幕都看了去,叶寒顿时害臊得抬不起头来,双颊上早飞上了一抹红霞,青川见状不由心情大好,搂着怀里的娇人儿在榻上坐了下来。
由于青川刚才“犯了错”,叶寒怎么也不跟他坐在一起,非要隔着一方四角矮案相隔而坐,而青川也知自己“罪无可恕”,明知她脸皮薄还这么逗她,所以便听着她的话老实坐在对面去,反正两人相隔三尺不到,拥她入怀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叶寒好不容易逃开了青川的碰触,可却怎么也逃不过他投射过来的灼热目光,上下左右把她全身打量了一个遍,好似一双双手将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剥掉,此时的自己在他眼中仿若赤身裸体般,好生尴尬,一时紧张下,她连手中捧着的秋梨水都没能拿不稳,一不小心就洒了一身。
“有没烫着,让我看看?”青川最近,也最先反应过来,抓着叶寒被烫红的小手吹着,满是心疼。
本来青川还想挽起她的衣袖想检查一下其它地方有没烫着,她自是不会答应,若真让他如此,自己不就真成了羊入虎口了吗,于是连忙说道:“没事,只是手烫了水,其它没被烫着。”
青川哪不知道叶寒的心思,也很是无奈,真把他当成色中饿鬼了,这么躲着他。不过今日的姐姐一袭红纱宫妆,让他不由想起两人成亲之时她嫁衣披身静坐在床边,娇怯紧张一如现在模样,心中顿起万千柔情,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又灼热了几分,看得叶寒坐如针毡,根本不敢看他,只能端起他的茶水一饮而尽,试着浇熄心里那股乱蹿欲出的心火。
青川担心叶寒喝得太急本想出言劝下,可一见着那优美细长的玉颈轻扬半弧,白嫩的细肉看得他顿时口干舌燥,还有可能喝得太急,明澄的茶水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至胸/脯那片晃眼的白肉上,然后一滴一滴钻进了藏在红绸薄纱抹胸里的那对玉兔嘴里,勾得他顿时喉结大动,下/身那处瞬间便硬了起来。
一杯喝尽,叶寒解了口渴,可耳边却响起了一声声巨大的吞咽声,她转头一看,一下就被青川闪着绿光如头饿狼的眼睛给吓住了,这样的目光她在床上见过不止数百次,没有一次不是被他吃得皮骨一一寸不剩,难道今日这么快就难逃劫数?
借着喝茶想逃避此时的尴尬,可喝了几口都没喝着,叶寒低头一看才知刚才茶水早被自己喝光了,一滴不剩,哪还有水可喝可逃避?抬眼小心瞥了一眼对面端坐之人,恰好被他敏锐的目光一下捕捉到,然后就听见青川轻声起了笑意,唤来常嬷嬷,“给夫人再添一杯秋梨水来,记住别太烫了。”
常嬷嬷得了青川的话,上前收走矮案上的空茶杯便退了下去,而没了任何事物可以逃避的叶寒自是备受煎熬,小声说道:“你别,这样看我。”
“我记得在云州时,姐姐肆意洒脱豪爽如男儿,怎么今日却娇美羞怯比春水还要温柔?”青川逗着叶寒,眼见着她芙蓉面染上了一片胭脂醉,娇艳如春日盛开的杏花美不胜收,不由心生一动,与她说道:“肃王一走,夏日军中杂事最闲,我知这段时间冷落了姐姐,还平白犯浑惹得姐姐不快。要不过几日我带姐姐去玉河镇住上几天,那里山势较高晚春未尽,满山的杏花还未开败,是避暑最好的去处。”
不用抬头一看叶寒就能从青川的话中听出他的万千期盼,可她就是不回答,既不说同意,也不见拒绝,就这样磨磨蹭蹭拖延着时间,直到常嬷嬷端着茶水回来,这才帮她结了围,暂时逃过了一劫。
叶寒端起茶水轻轻嗅了一下,味道很是清甜也很是熟悉,这是她在端王府喝过千百次的秋梨水的味道,今日突然一闻却无端勾起腹部一阵酸水翻滚,很是不舒服,叶寒于是一口未喝便放下了茶杯,面色不好。
“怎么了,可是秋梨水太烫,烫着嘴了?”
一抹失望在青川的眼中一闪而过,可能是她有心留意竟然让她真有幸捕捉到了,于是漫天而下的失望渐渐落满了她的身上,如寒月冰雪冻人更伤心。
叶寒面色不佳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水喝了太多现在有点涨胃,一时半会有点喝不下。”
一话说完,未等青川反应过来就听见叶寒突然转头喊道一声,“常嬷嬷!”
而还未走出门外的常嬷嬷立即浑身一震,心里说不出的慌乱不安,连忙应声止住了离去的脚步,转过身回道:“夫人可还有何事需要老奴去做?”
叶寒低眉浅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她的话,而是转过头来看着青川,娇声含笑对他说道:“这并州夏日暑热,常嬷嬷里里外外忙了一天了,不如我把这杯秋梨水赏给常嬷嬷喝,给她解解乏,反正我现在也喝不下去。”
“这……”,青川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常嬷嬷,有些为难,于是转过头来与叶寒说道:“还是算了,常嬷……”
突然,就在青川转头看到叶寒的那一瞬间,口中的话戛然而止,偌大的屋宇顿时成了死寂一片,让人不禁联想到万坟成鬼的乱葬岗,阴冷骇人,惊心一片。
也是在看向叶寒的那一瞬间,青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姐姐早已知晓,刚才的这一切,她的娇柔妩媚,她的柔情似水,还有她这一身如嫁衣般的红衣,恐怕都是她有心试探的一环,环环相扣下求证的不过是一个她已得知的真相,而他刚才的反应正好确定了这一真相的真实性。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依旧清明如水,但却是渐渐成冰的水,可那张黛眉朱唇精心装扮的芙蓉玉面却笑得好生风情万种,叶寒端起那杯秋梨水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前方躬着身不敢抬头的常嬷嬷,话仍是娇声柔语,笑意不减:“常嬷嬷为我泡了半载的秋梨水,自己却未喝上一口,着实幸苦,不如你当着我的面把这杯秋梨水喝下去,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扑通”一声,常嬷嬷惊恐跪地,全身颤抖不止,连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求道: “夫人,老奴错了,老奴有罪,老奴愿以死谢罪。”
叶寒置若罔闻,回头望向身后静坐着不动的青川,清明的眼渐渐生出了几丝愤怒的血丝来,“你不想说上几句吗?”
边说着,叶寒端着的秋梨水水波四荡,原是愤怒难安,双手已被气得发抖不止,“我一直抱有侥幸,以为这一切都是这些献媚讨好的下人背着你做出的腌脏事,可没曾想到,真的是你!”
说到这儿叶寒悲从中来,气怒攻心,扬起手中的茶杯就往地上使劲一摔,瞬间杯裂水溅,秋梨清甜好闻的香气便一下弥漫开来,满了一室。
叶寒满目生红,愤然说道:“是你一直叫人在我喝的水中下药!若不是那日在画堂秋实端错了茶杯,你还想骗我到几时?”
那日那杯被下了药的秋梨水她没喝到,流画也没喝到,误喝的其实是那日的来客——何嫂。
何嫂那日喝过后在回去的路上身体就起了反应,只不过碍于颜面一直忍着,直到晚上,因暴雨冲刷,流画在何家住的那件房漏了雨无法住人,后半夜便与何嫂挤在一屋睡在一张床上,自然何嫂的反应自是没能瞒过流画。流画在云州时被候九也下过□□,对何嫂身体的异常很是熟悉,之后细问何嫂,这才知道是当日喝的秋梨水出的问题。
也许是老天也不忍心她继续被欺瞒下去,下起的漂泊大雨阻隔了常嬷嬷派去的两个丫鬟的监视,让流画捡了一丝纰漏,她这才终于明白为何这半年来她的身子为何越发敏感经不起撩拨,原以为是她对青川动了情的缘故,没曾想到却是药石乱情,有人蛊惑人心。
“姐姐……”
“出去!”
叶寒背对着青川,冷漠以对。她现在不想听到他说一个字,不想再看他一眼,她不想再被他骗了!
相识八年她待他如亲弟,疼他爱他胜过自己,多次为他生死一线,她未想过他有所回报,但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如此昧了良心,以德报怨。这老天是在她惩罚她不识人心,还是自己活该,又或许是他本心就是如此?
一语梦醒,情深缱绻红袖盈盈恍若千古,心生沉重,好似瞬间苍老数倍,提不起任何勇气面对她,蓦然一望好似隔了万年,她恨他,她真恨了他!
“姐姐,我……”
“出去!”
叶寒强撑着身子硬着心肠不肯听他一字一言,这半年来她受的委屈太多,心里的怨与恨太重,她真的做不到宽宏大量,所以当听见身后向她走来的脚步声,她立即冷声呵斥道:“别逼我说出那个字!”
顿时,青川停下了脚步,满目含伤一身颓败,此时的他不再是战场上那个意气风发杀伐决断的战神,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男子,一个普普通通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的伤心人。
他痴痴望着只有几步之遥的一袭红衣,犹记得新婚之夜,鸳鸯红帐内夫妻结发,合卺一杯酒后她终成了他的妻,然而时间流转不过半载,两人却走到了离心相背的绝境,他……不甘心呀!
“我做过的事我不否认,你若想恨我便恨,若想一剑杀了我解气,我亦不会躲避。我知道我这事做得混账,伤了你的心,我也知我对不起你,可我不后悔,若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一万次,我还是会如此。”
与其见你狠心离我而去,还不如我狠心将你绑在身边,一生将你压在身下再也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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