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霖气的厉害,他是真的弄不明白,连声说:“都是废物!全都是废物!大丈夫胸怀天下,什么女人没有!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日后也不会成什么大器,天下大业能是在你们这样的手上吗?”
李慕南却抬头看着上官霖,目光也说不出是冷静还是通透,竟然有些沉静:“大帅找我上船,不也是想我能把傅静之带走,好给二少留一个正妻的头衔,既然是各取所需,大帅自己做不到的事就推出来让傅静之自己出来我自是没什么好说,可我也要提醒大帅一句,傅静之可以走却不可以死,她要是死了,二少也就是死了,大帅别想着动什么手脚。”
上官霖意外的看着李慕南,一直以来李慕南虽然也是仪表堂堂,可是总是带些留洋派的激进又天真的气息,一贯没被上官霖真的看在眼里。
而这一番话却显然是十分通透的,一语道破上官霖的心思。
上官霖一直也是忌讳着上官睿,不然早就当真动手,何必还等到现在。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叶千蓉那样待他,他竟然还是对上官博极好。
只要是走进他心里的人,那人不曾亮出獠牙真的咬在他的脖子上,他就根本不会下手。
上官霖时常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上官睿才是一个天真的人。
可是22岁的年纪,就算是天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上官霖22岁的时候已经在刀口舔血摸爬滚打许多年,见识过许多事,见识过许多人性和没有人性,已经很明白人为了活下去做任何没有下限的事都是理所应当,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还是在哈市最繁华大街的那个路口遇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没看见他,只是回头在一个小摊贩上挑东西。
就那么一秒,此前积累的所有信念都可以崩塌,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个女人一个,她在这里熠熠生辉,而其他的一切都暗淡无光。
人总要在摔了跟头之后才能明白这世界从来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最想要的得不到,守得住的往往不是最想要的,可是又如何?还是只能一个人继续向前,走向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终结里去。
也许是要到死的那一天,在黄泉路上再见面,才能是一个终点。
到时候他垂垂老矣,她还是20多岁的容颜,见面他一定会很羞愧,自己变成了这样一副肥胖老者的样子,跟她站在一起都是玷污了她。
只是那个女人又怎么还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呢?
她曾经是用那样透明澄澈的目光看着他,满心欢喜,那是一种他后来再也没遇到过的目光,只一眼就能把自己的人生全都点亮了。
那是人生命中的光亮,是天空之中的星子,璀璨芳华。
就算过很多年后回忆起来,也是浓墨重彩,绝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暗淡。
然而就只是星子,没了也就没了,无非就是暗淡了一个夜空,太阳照常升起,那段璀璨再无转圜,只在他许多个梦境里又看见那个女人看着他,眼睛那样美丽动人,好像是笑着,看的人一瞬间忘了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已经过去20年。
上官睿的眼睛很像他的母亲,带着一点点微垂的弧度,漂亮而温存。
上官睿小时候每每被罚,站在墙角,他看着上官睿,上官睿抬眸看他,他的心口就会很痛,然而不能露出来,他也不允许自己露出来。
就好像自己露出来就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承认了自己这一生全然都是失败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上官霖死后注定是要下地狱,而那个女人那样善良简单,一定会有很好的轮回,所以生生世世他们都不会再相见,再也不会。
她应该是会高兴的吧,再也不用遇到他。
傅静之这样聪明剔透的人,做事极有城府,上官睿一定拿她没有办法,最后还是要栽在她手上。
他上官霖还在这里,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再来一次,再上演在他儿子上官睿的身上。
这边的李慕南看着上官霖:“大帅既然要用我,那就用我的方式,也只有我的方式才可能成功,因为大帅你不了解你儿子,你也不了解傅静之。”
上官霖被这样羞辱却不见恼怒,反而是说:“我千里迢迢从宛城过来又带你上船,你要是真一点用处都没有,我不如带条狗来!你到底能如何?配不配被我留下,都要看这一次。”
李慕南并不意外,事实上官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听着上官睿的咒骂,李慕南低声:“就算静之不肯跟我离开,也是不是她的本心,既然不是本心,我就有办法,大帅放心,带着我上船一定比带条狗来的有用。”
上官霖定定看李慕南:“那就别让我失望,你是打算如何?我只要睿儿死心,至于傅静之,你要杀要剐都与我无关。”
李慕南手里捏着茶杯,在手心里一圈一圈的转:“人心是一座坟墓,一旦有了间隔,里面的人就不可能再活过来。”
那边上官霖脸却又陡然冷下来:“李慕南,睿儿你绝不能伤,睿儿要是伤到一星半点,你别以为你也能逃出去。”
这像极了一张网。
人人都在其中。
上官霖在乎一个上官睿,要傅静之离的远一点;上官睿心中只要一个傅静之,偏偏求而不得,而李慕南,他是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他什么都要。
每个人都有底线,每个人都步步为营互相牵扯。
然而这个牵扯就要被打破。
总有人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总有人要设置圈套将别人陷入进去,然后作壁上观,如同是猎人狩猎一头小兽一样的去获得猎物。
上官霖是权力之巅的人,他以为自己是猎人。
李慕南是来搅动局面的人,他自觉自己不可能是猎物。
上官睿只被牵在傅静之的手心里,看起来强硬强势,可只是在傅静之的牢笼里面挣扎而已,挣扎不开,只能是越束越紧。
而傅静之是所有人之中最无权无势,最岌岌可危,没有任何能力开破僵局的人,只能是被人宰割,小心谨慎尚且还是难以为继。
这艘船上的四个关键的人各怀鬼胎,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愿望,却也都只能是互相争斗,就算刚刚还是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等到互相举起刀的时候谁都不会心软。
另一个船舱的傅静之躺在床上,她闭着眼想许多事,想一个脱身之计。
总是有机会。
一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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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静之躺着到了中午,起来收拾打扮,上官睿在甲板吹风,后来过来跟傅静之一起。
看似平静的一顿饭,早上的不快好像一扫而空,李慕南不说话,上官霖一直滔滔不绝,上官睿冷着脸也就是如此,傅静之应和上官霖几句。
傍晚时候在船上已经是能看到陆地,风光更好,大帅和上官睿又在船舱里讨论事情,傅静之看着船尾的救生船深深的陷入沉思。
马副官是看她穿的少,专程给她过来送披肩,傅静之却说:“救生船就这么一艘,马副官晚上把人调开,上官睿喝酒,你当作不知道,我就能划船离开。”
马副官答应过傅静之放她走,如果傅静之是能不需要他的帮忙自己离开其实是很好的事情。
马副官也看那个救生船,最后说:“这船想直接放下去,一个女人的力气不够,要离开还是等回到雍城再说。”喜欢夫人,求不撩请大家收藏:(663d.com)夫人,求不撩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