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副官不明就里,直答:“每年的军需在采购衣物这一块都是用的叶家的厂子,现在损失大,只能是换供货人,缺口太大,外面人都说现在谁手里有布有纺织厂就是抱了金砖了。”
傅静之看着上官睿,上官睿扭头看她一眼,目光从她面上扫过。
然而上官睿什么都没问。
等马副官下去,气氛一下子就有些沉。
上官睿低着声音说:“叶家的厂子烧了,于我也不是什么损失,可毕竟是厂子,里面养活了不少工人。”
傅静之接口说:“不是我。”
上官睿看她一眼。
傅静之想了想也说:“冯老爷子图财的人,还不至于到敢跟叶家撕破脸的地步,不会去安排这种事,外人看这事一定想到你,你没有,我也没有,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做不到安插人悄无声息就放把火进去。”
这样遥控掌握人操控局势的本事的确是不容易,何况傅静之日日夜夜都跟上官睿在一处。
可这件事,最大的获益者就是傅静之。
叶家的纺织厂之前只是罢工,一旦谈拢了还是能工作,产量大减而已,到时候军需的单子还不定花落谁家,可如今叶家的纺织厂被烧了,军需的单子就非冯老爷子不可。
上官睿深深吸一口气,低声念说:“这里面要说是没人在做动作,我是不信的,可这人是谁?竟然就趁乱进去放了火,这人不是叶家的人,也不是我的人。”
傅静之也在想,可叶家的工厂极大,光是工人就有几千人之众,这中间任何人都可能出了偏差,甚至意外也不是不可能。
纺织品本来就更容易烧着。
“要是只这一件事,我还能觉得是意外,可之前江城的时候冯老爷子亲自准备的东西也坏了,这中间不能不让人觉得有问题。”傅静之也说。
上官睿又说:“两件事里都有冯老爷子,这位冯老爷子……”
傅静之打断了:“冯老爷子是商人,不至于要把自己卷进这么大的事情里,而且他要是有心,应该做的更隐蔽些,哪有事事都跟自己相关的。”
再回头想,叶千蓉,上官博,还有上官睿的几位叔伯,人人都可能在其中有些利益牵扯。
上官睿看着傅静之:“这件事里面,还有谁能是得利者?”
傅静之略一想,却是抬起头看向上官睿,只一个字答他:“你。”
叶家的纺织业是叶家手中最赚钱的项目之一,连现在工人罢工都是上官睿暗中操控的,一场大火烧了,在旁人眼里去看,上官睿就是获利最多的那个人。
竟然就真的是上官睿。
叶家也一定会盯上上官睿。
上官睿先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自己琢磨着问一句:“叶家的纺织厂在宛城哪个方位来着?西边?”
傅静之也站起来:“在西南边,那边平常很热闹,那么大的厂子。”
上官睿略一点头:“西南边,那应该是了,走,我们出去看看。”
外面夜里风寒,傅静之裹着斗篷,上官睿又裹着了她,这次无论如何不许她自己骑马,因为是夜路,傅静之跟上官睿共乘一匹。
后面马副官也招呼人都上了马,一齐都跟着上官睿。
傅静之也知道,如今形势又乱了,谁也说不准中间多少股势力牵涉其中,上官睿的安保又要加强。
“抓紧。”上官睿上马,低声在傅静之耳边一句。
傅静之“嗯”了一声,上官睿打马向前。
风在耳边猎猎的吹过,割的人脸发疼,上官睿已经是很护着她,也免不得眼睛的部分被风吹着。
夜里的眉山极静,森林高大的树木耸立在羊肠小道两侧,张牙舞爪的怪兽一般,好像随时都能扑下来撕咬路上疾驰的人和马。
有些诡异的鸟尖锐的叫声在这深山之中,听着毛骨悚然。
明明昨天骑马去了半山,可昨日骑马去半山的时候早有人提前过去安排布置,也没上到这样高的地方。
上官睿对这里极其熟悉,策马狂奔。
耳边马蹄声急,等到了一处豁然开阔,上官睿勒停了马,翻身下马,回头又伸手来接着傅静之。
傅静之也跳下马。
面前是一个山头最开阔的地方,风很大,森林都在脚下,一眼看过去,能看到月光下的眉山大半的山头,清清冷冷,带着月色的余晖,看的清清楚楚。
上官睿伸手拉着傅静之往前,不几步,在一处背风的山石处一拐,就看见下面种种,他们本来住的别院也能看得到,就在半山的地方,小小的一点,亮着几个细小的灯火。
“过来。”上官睿撑着傅静之胳膊一些,托着傅静之往他身边过来。
上官睿站在那里,目光稍转,指着一处跟傅静之说:“应该就是那里了。”
站在着半山的地方,竟然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远处大约是宛城灯光的光亮,一点点就在地平线的尽头,而在地平线的尽头之前,也有一处光亮最亮。
亮的都聚集在一起。
亮的跟完成的灯火不同,格外的高,格外的跳跃,是火焰的跳跃。
隔了这样远,竟然还能看得到。
可以想象那是多惨烈的一场大火。
上官睿站着静静的看着,眼睛微眯。
上一世也有这场大火,上一世这场大火之后,叶家跟上官睿之间最后的脸面也都撕破了,很快就进入白热化的斗争。
上官霖一直坐山观虎斗,不表态也不支持任何人,从上官霖的角度上来说,两边互相牵制才好,极力的平衡着两边的势力。
其他所有人都被迫卷入这场斗争,必须要选边站,没有中间摇摆的余地。
叶家根深蒂固,掌握经济命脉,上官霖都惧怕几分,而上官睿军功在身,手握兵权,年少气盛,如同是刚锻打出来的利剑一般锋利,无人愿意去触其锋芒。
最后还是一场意外的血腥兵变结束了这一切,就在大帅府里,本来是节庆的宴会,最后上官睿带人冲了进去。
弑父杀兄,天下人都反上官睿,可上官睿也能镇压天下人,冷血无情。
传闻中说,大帅府那一天血流成河,不止是叶家的人,而是连现场宾客都被杀戮,上官睿如同一个疯子……事实上传闻中上官睿就是一个疯子,不然又怎么会作出这样的荒唐事。
傅静之伸手攥了攥上官睿的手。
上官睿回头看她。
傅静之没说话,上官睿看着她,有些落寞的低笑了一声:“不论你其他说的如何,可你有一句说的是对的,天下人都会以为是我动的手,我才是得利的那一个,没人管我现在是不是真的就想跟叶家撕破脸,就连叶家都会觉得我是猖狂到极致了,有这次的缘由,他们会不惜一切。”
傅静之听的心头发凉。
上官睿带着她策马来到这里,其他人都在远处等着,这里只有她跟上官睿两个人。
上官睿跟她分析局势,讲天下大势。
上官睿一个人终究是要去面对整个叶家的势力。
自古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极其惨烈。
上一世,上官睿弑父杀兄,一夜让叶家尽数消失,这样的霹雳手段,与此相对的是,若是上官睿败了,叶家也一样会让他挫骨扬灰,连同他手中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血流成河甚至都不是最凶残的,傅静之读书,历史上这样斗争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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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