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真的把路小满给惊到了。自她进入任务世界以来,这个寡言少语的系统还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她一直表现得有恃无恐,也正是因为自己背后有着系统这个靠山。然而现在,它却突然被“不明病毒”给攻击了,究竟是什么势力,能够威胁到在她眼里“手段通天”的系统呢?路小满真的很好奇。
她边想着,边转头打量周边环境,系统将她传送到的地方似乎是个花园,此时正值春夏交际,阳光柔媚,微风习习,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儿争相开放,香气扑鼻,景色美不胜收。
[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爱花之人,才能将这院子打理得如此好。]
她这样想着,沿着幽静小道缓缓走了几步,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是哪位朋友不请自来?花某有失远迎。”
路小满抬眸看去,说话的是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人,他双目无神,看样子似乎患有眼疾,但神色温柔和煦,面上带着淡淡惬意的微笑。
虽然对方是个瞎子,但是路小满还是向他行了一礼,略带歉意道:
“冒昧闯入贵地,小女无意打扰,还请公子见谅。”
“远来是客,不如留下来喝一杯茶水。”听见她的声音,那人笑意更深,摇了摇手上的折扇,风度翩翩道,“这里也不算什么贵地,不过是花某栖居的一所小楼罢了。”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路小满欣然答应。
两人聊了一会儿,路小满看得出来这位“花公子”是一位真正温柔纯良的男人,和张无忌那种伪装出来的白切黑不一样。他说请她喝茶,就是单纯的只请她喝茶,既不趁机打探她的私事,也不胡乱向她献殷勤,关于这点也或许是因为他看不见。
总之与他聊天,让人时刻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这男人的一切都很完美,绝对是从前的她会喜欢的那一类人。只可惜两人相识的场合实在不恰当,她心里记挂着系统和任务的事,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
话说回来,她虽然到了新的世界,但是上个世界还有一半的任务没有完成,能给她结算积分吗?看之前的样子,系统像是匆匆逃走的,现在的状况可能也不太好,那么在这个世界,系统还会不会发布新的任务呢?
这些念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哪怕对面的花公子眼睛看不见,也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了。
“姑娘可是有心事?好像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歪了歪头,没有聚焦的大眼睛看向她的方向。
“让花公子见笑了,”路小满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说,“唉,实不相瞒,我家里出了些变故,暂时回不去了。”
他沉吟了一下,又笑着道:“既如此……若是姑娘没有去处的话,可以先在这百花楼里住下,空房间还有很多。”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不请自入已是不对,我又怎好意思继续叨扰公子呢?”路小满婉拒。
“千万别这样说,只要能帮到姑娘,我就觉得很开心了。对花满楼来说,予朋友便利,是世间最为快乐的事。”
他的语气和神情都十分真诚,让人一看便知此话是发自内心,路小满抿唇一笑,心中的烦闷终于散去一些,声音轻快地回答道:
“花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他淡淡地笑了,似乎并没有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又或许是平时听得太多,已不在意了。
“在下花满楼,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路小满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原来是花满楼公子,失敬失敬。”她饶了绕耳旁的秀发,明知对面的人看不见,但还是做足了如小女儿一般的盈盈姿态。
“我的名字是路小满,很高兴认识花公子。”
“路姑娘。”花满楼从善如流地改口,又提起茶壶动作顺畅地给她倒了一杯水,一点也看不出他已双目失明。
“我们俩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满]字,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我猜你的名字,便是这鲜花满楼的意思,对不对?”
她笑嘻嘻地说,声音听起来略带娇嗔,花满楼便也笑:
“是,那我猜,你是小满时节出生的,可对?”
不待路小满回应,他又微笑着说:
“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知足之足者小满。——你的名字取得这样富有诗意,我猜姑娘你一定是位美人。”
从来都是把别人撩拨得面红耳赤的路小满这次竟然脸红了……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花满楼也看不见,否则她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花满楼原来是天然型的选手吗……厉害啊,不愧是被誉为“花仙”的男人,我甘拜下风了。]
她掩饰般地轻咳一声,微红着脸嘟囔道:
“你怎知道?你又看不见。”
她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但花满楼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面上依然挂着轻松愉快的微笑:
“我虽然眼睛看不见,嗅觉却很灵敏,比如我现在就能闻到,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他说的不错,进入黄州之前,路小满曾在郊外路过一座兰圃,因为花开得好,她还特意驻足观赏了一阵,这香气应当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好,我承认你的确鼻子灵敏,花公子还真是个妙人。”
经这一遭,路小满恢复了心境,又能神色如常地同他对话了。
“不敢当,不敢当。”
花满楼摇摇头,清澈的双眼中带着纯洁的气息,微微一笑,不染世俗。
“我闻着花公子身上也很香呢,这又是什么香气?”
她开玩笑般地说着,还特意凑到花满楼身边嗅了嗅,后者动作一顿,失笑道:
“我每日要给这些花浇水剪枝,会沾上味道是必然的,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定的香气,闻起来大概很驳杂吧。”
“不是哦,”路小满目光柔软,面含笑意地说,“是很特殊的香味,就像花公子给人的感觉一样,淡泊名利,与世无争,非常……好闻。”
“……”这下轮到花满楼语塞了。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便熟悉起来了,倒像是真正无话不谈的朋友。
就这样,路小满找到了一个临时居所,暂时在花满楼的百花楼里住了下来。
这天,路小满在帮花满楼浇花时,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错了,于是便问起他眼睛的事。花满楼愣了愣,苦笑着回答道:
“我七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待病好之后,一双眼睛便看不见了。”
路小满语气遗憾:“治不好么?”
他浅笑着摇摇头,“我爹和哥哥他们找了许多医生来看,都说治不好。”
明明双目失明的人是他,他却还怕惹得路小满伤心,反倒安慰起她来: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就算看不见我依然能照顾好自己。所以,你别难过。”
路小满温婉一笑,试探着说起换眼大法的事情:
“我没难过,只是有些为你可惜……其实,你并不是生来便看不见的,既是因为后天意外,或许有的大夫能治好呢?”
她抿抿唇,继续委婉地说:“我倒是听说过,传说中有一门医术可以给活人换眼睛,若是能找到适配的双眼,令你重见光明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花满楼“啊”了一声,神色不忍道:
“竟然要拿活人的眼睛来换,如此残忍的做法,便是我最后能看见了,又如何得以心安?”
路小满还想再劝:
“也可以去找将死之人嘛,刚刚死去没多久的尸体也行……比如死刑犯或者病重之人呢?”
“那也不好,与其要靠别人的眼睛重见天日,我倒情愿一直生活在黑暗中,起码胸怀坦荡。”
花满楼的态度十分坚决,也是,像他那样至真至善之人,定是不愿意去做任何伤害旁人的事,别人伤害了他,他反而会一笑置之。
路小满叹了一口气,在心中划去了换眼大法的选项,又开始思索其他用得上的医术。
花满楼收留了她,还对她这般好,他虽不求回报,但路小满却想在别的地方报答他一下,毕竟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有恩必报之人。
[既然如此,只能试试针灸加上药浴的法子来为他调整气血、温通经脉了,只是这样,效率可能会有些慢,也不知道三个月内能不能治好……]
“我是不是让你感到为难了?”花满楼朝她的方向侧了侧头,面上满是无措的歉意。
“当然没有,为什么这么问?”路小满惊讶道。
花满楼蹙着眉,很是失落地说:“……方才你叹气了。”
他说着,自己也叹了一下,“别为我担忧,好么?我只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话音刚落,另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想不到花满楼也有对着姑娘家说情话的一天,我今儿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一听见这道声音,花满楼就整个笑开,眉梢眼角尽是欢喜的笑意:
“陆小凤,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算什么大开眼界,论说情话的功夫,我可及不上你半分,你的五六七八个红颜知己呢?”
“哈哈,没有红颜,只有知己!”
这句话刚说完,花满楼口中的“陆小凤”便大笑着旋身飞了进来,他先是抓起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又看向自家好友,挤眉弄眼道:
“好你个花满楼,故意在姑娘面前埋汰我不是?我倒要看看,你这金屋藏娇的对象是……”
他扭头朝路小满望去,这一望之下却骤然失声,呆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
“姑,姑娘你好,我是陆小凤,花满楼的朋友……”
这回轮到花满楼嘲笑他:
“陆小凤,你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难道是小满姑娘生得太美,把你给看呆了?”
陆小凤不服气地撇撇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
意识到他们两人还当着人家的面,陆小凤略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来找花满楼的目的。
“花满楼,有件事要拜托你帮忙。”
“你又多管了什么闲事?”花满楼很了解自己这位挚友的秉性。
“哎呀……”他挠挠头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来话长,这次的事还跟盗帅楚留香有些关系。”
路小满一愣,内心纳闷道:
[这里不是陆小凤传奇的世界么?怎么还有楚留香?他们俩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吧……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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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