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新的想法

    红白喜事是大事, 毕竟牵扯到人情往来。
    阮文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很早了吧。”只不过那次陶永安把书架搞翻,彭书燕可能不想浪费他们时间, 所以这才找了个借口。
    拉着陶永安去了厂子里,阮文没有再听人谈话的打算。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不太清楚, 不过你确定要过去问吗?不担心书燕姐觉得你这是在关心她,让她误会你对她有意?”
    陶永安笑了笑, “可我的确是关心她啊。”
    阮文正往前走, 听到这话猛地站在了那里, “你……”
    “我知道彭姐比我大了好多, 可是我觉得跟她聊天蛮有意思的。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我不是小孩子,那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 哪能总那么影响我,我就是觉得试试看也不错,她也同意。”
    他们试着去相处, 能处的下去自然最好,如果相处不下去的话, 那只能说他们彼此真没什么缘分,到时候也就死心了。
    “忘了跟你说了, 我去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先去车间里跟工人聊天, 我过会儿就过去。”陶永安跑得飞快, 生怕被阮文逮住跑不了似的。
    阮文哭笑不得。
    姐弟恋啊。
    她又不是恶婆婆想要反对, 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陶永安并非肤浅的只看脸的人,这点阮文还及不上他。
    不过当初都拒绝了的, 怎么忽然间又开始试着相处了?
    看得出来他们彼此之前并不算多熟悉, 陶永安连彭书燕家里的情况都不知道。
    不过很多事情, 不都是慢慢了解的吗?
    希望小陶同志加油,说不定还真能有所收获呢。
    阮文来到车间后,被一阵打趣。
    “扯证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提前说一声,连喜糖都要老韩帮着发,阮文还有害羞的时候啊。”
    “去去去,别再胡说八道了,一群老娘们不知道人家小姑娘的心思,阮文你跟嫂子说,小谢同志对你好吗?”
    饶是做好了思想准备,被这么一问阮文的脸还是有点红。
    这脸上的火烧云让一群人哈哈笑了起来,“总不能是闹了笑话,想要来找我们请教的吧?”
    “不是……”阮文脸更红了。
    女人的生理冲动最强烈的时候,莫过于生理期。
    可这时候又只能压制自己的性`欲。
    阮文也觉得自己很惨啊,明明这么一块肥肉,就在嘴边偏生吃不得。
    还得被这些大姐大嫂们取笑,她也很难过。
    “不是?那是小谢同志不行?瞧着不像啊,这么精壮的汉子,还能是个银样镴枪头?”
    “不是的啦,我是最近做研究有些没太弄明白,想要过来问问大家的意见。”
    使用卫生巾出现侧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睡眠习惯,卫生巾尺寸甚至使用者的体型,多方面因素导致侧漏问题。
    不过对于车间里的女工人而言,有了卫生巾她们已经前所未有的舒心。
    怕侧漏?那就睡觉的时候尽可能的平躺,那几天别乱动就是了。
    “像是你银华嫂子这种腚大的,晚上就用两个卫生巾,这样就不怕了。”
    厂子里的工人每个月都有劳保福利,卫生巾就是最好的福利,不像是其他女性舍不得用。
    这一句粗俗的腚大倒是让阮文想起来,安心现在只做一种尺寸的卫生巾,实际上完全可以开发出不同尺寸的产品啊。
    日用,夜用!
    而且欧美人种和亚洲人种不同,她们对丰臀肥乳更为推崇……
    阮文有些激动,“夏云嫂子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刚才说话的夏云有些不明白,她就是取笑了一个生产线的银华一句,咋就帮了阮文的忙了?
    设备先停了下来,阮文拉着一群人聊天,“我最近是想着再改进一下咱们的产品,但是试了几次,就觉得这里。”
    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半成品展示,“这里现在加了一对小翅膀,可是总是会磨着大腿根部。”
    “阮文你是说,这料子的问题吧?”
    刚才踊跃发言帮助阮文拓展思路的夏云当即提出反驳意见,“我觉得不是啊,你要说料子问题,咱们平日里来事的时候用着东西也没觉得磨得慌啊。”
    “对啊,我用不完的就给我娘家嫂子和侄女她们用,没说不好用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起来,阮文拿着小本本记录着,最后总结陈词,“我应该是想偏了,总觉得是无纺布材料的问题,不过现在看应该是身体结构有关系。”
    阮文不胖,甚至有些偏瘦,大腿内侧那里也不见得有多少赘肉,但用着也不舒服。
    材质固然是一方面原因,身体结构本身则是另一方面的缘由。
    为了使用卫生巾而改善身体结构这简直荒唐,所以到最后需要做改造的只能是卫生巾本身。
    “前些天一直下雨,我兄弟媳妇家洗的尿布死活没晒干,我妈就拿我的卫生巾当尿布用,我家小侄女的屁股是有点红,我妈还以为是被尿激红的。阮文你说是不是因为小孩子皮肤特别敏感,所以咱们这些大人感觉不出来,但放小孩身上就特别明显。”
    说话的滕榆香小心翼翼的,她看着阮文没吭声,又觉得自己可能哪里说得不太对,“我就随便说……”
    “你说得对,孩子的皮肤是最娇嫩的,对外界反应也是最直接的,如果能把孩子这一关给过了的话,我们的产品可以面向任何女性,除非她对这些材质过敏。”
    果然是群思广义让人思路开阔,“榆香姐,你们家小侄女平日里用尿布不红屁股吗?没用尿……”
    阮文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十分低级的错误。
    卫生巾能够出现在这个国家都是因为自己在瞎折腾,又怎么可能出现尿不湿呢?
    她没有孩子,也没帮人照顾过孩子,起码没有照看过这种还需要尿不湿护体的小朋友,在这方面她是真的不懂。
    但阮文又抓到了一个新的市场,尿不湿市场。
    不知道国外是不是有尿不湿,她或许要跟赫尔斯尽快确认一下。
    在小本本上记下了尿不湿这一条,阮文又问起了婴孩尿布这个问题。
    “就是用沙子啊,咱们城东就有一片很不错的沙地,会有很多人去那边弄沙子。”
    “阮文你跟小谢结婚了,将来有了孩子也少不了用,不过尿布包在我身上。”
    “你文昌大哥是炒沙子的好手,到时候让他帮你炒几锅沙子。”
    车间里又是把事情扯到了阮文和谢蓟生身上。
    而作为当事人的阮文,思绪却飘了很远。
    她从车间里出来的时候,陶永安姗姗来迟,“咋样,你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
    “快吗?”阮文皮笑肉不笑,再在车间里待下去,怕不是那群老娘们都要问小谢同志在床上懂不懂得心疼人了。
    陶永安有些心虚,“那个我刚才和彭姐聊了几句,那个是她叔叔家的兄弟,好像是她奶奶要过大寿了,就打电话让彭姐回去,不过因为彭姐一直没结婚,家里人催得紧,头两年她跟家里闹的不太好看,就不想回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问她的意思,她把钱寄回去,心意到了人就不回去了。”
    陶永安想,如果彭书燕想要回老家,如果她提出要求要自己跟着回去一趟,于情于理他都会帮这个忙。
    不过彭书燕似乎压根就没这么想。
    这也让陶永安有些心情复杂。
    她似乎真的只是想要跟他处对象,并没有考虑未来的事情。
    其实,他有想过未来的事情。
    陶永安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阮文,你之前和小谢同志有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有啊。”阮文很是认真的回答,“不过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我也知道小谢同志是怎么想的,你确定你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明白书燕姐的心思吗?”
    陶永安并不是十分确定,“我就是觉得,我是不是占有欲太强了?”
    “男人的占有欲普遍强烈,这是你们雄性动物的特征。打个比方,有没有觉得哪位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多看你一眼就是对你有意思?”
    陶永安悻悻,青春年少的时候有过。
    “事实上,女人也有占有欲,尤其是婚后,她的世界明显就小了很多,家庭所占比重明显增大,这也就导致她会在家务事上有更多的‘牢骚’,可男人不见得会喜欢听这些,一个想说一个不爱听,家庭矛盾就会出现,曾经的珍珠变成了鱼眼珠子。”
    阮文的长篇大论让陶永安觉得自己像是个混账,好在这种错觉并没有维系太久,“你哪来的这一套套的理论?”
    “不跟你说这个了,你今天下午没事是吧,吃完饭跟我去挖沙子去。”
    细沙、棉布。
    婴孩还在襁褓中时,多是用这两样来解决屎尿问题。
    或许前世阮文是婴孩时期用过这玩意,但她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
    这会儿把沙子搞回来,过滤之后再地锅里炒一遍,本质是为了感受细沙的柔软。
    阮文脱了鞋,踩在上面。
    这举动让陶永安觉得她有些走火入魔,“你要不再用来揉揉脸?”
    “脚心的皮肤是很敏感的。”阮文觉得脚趾缝间有细沙流淌,的确极为细腻。
    像是指缝间流淌过的水,但又断断续续的。
    水是凉的,但是这沙子有些暖,而且更软。
    “那照你这么说,下次我也可以试用了,直接垫鞋里面就行呗。”
    之前阮文还让谢蓟生帮忙向部队推销,不过也没有搞成。
    陶永安觉得这事还挺让阮文郁闷,他现在有点往阮文心头戳刀子的意思。
    “我大概能明白她们说的棉柔什么意思,咱们再做精细处理吧。”
    还是材质问题,再来做实验,寻找合适的材质。
    “那你有思路没?”做实验也得有迹可循啊。
    “具体的没有。”阮文有了方向,“去炼油厂看看吧,之前炼油厂的傅厂长不是来找过咱们吗?”
    “傅厂长已经调到首都去了,现在炼油厂是郑副厂长管着,听说过了国庆节才会有新厂长走马上任。”对省城的人事调动向来清楚的陶永安终于有了压过阮文一头的感觉。
    “听说这位郑副厂长和黄主任还有点亲戚关系呢,上次来找咱的其实就是他,我估摸着他上门来,有黄主任在背后指点。”
    阮文还真没注意这些弯弯绕的关系,“不管背后高人是谁,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炼油厂的副产品众多,说不定还能找出点思路呢。
    阮文和陶永安去的不巧,炼油厂这两天在整修,仓库里的存货大部分都已经发了出去,还真没看到什么东西。
    除了一桶桶的原油。
    “之前厂里说要引进一条生产线,不过主持这事的傅厂长调走了,也就没再搞下去。”
    郑副厂长看着年轻的女同志,想起了黄主任的交代,“阮文同志你是去过国外,有见识的,你觉得要是你是厂长,会怎么发展这炼油厂?”
    “我也没什么大主意,不过我看咱们厂子里那边有不少沥青对吧?”
    “对,炼油厂嘛,这玩意少不了。”
    “我之前也在实验室里折腾过原油,又是学化学的不免会接触到这些。其实炼油厂的发展方向很广,你就拿那沥青来说,咱们现在促经济发展,得先个前提吧,那就是修路。修路总是少不了沥青,所以这即便是不起眼味道不好闻的沥青也大有用途,至于其他的柴油汽油润滑油更是少不了。前些天不还说要引进小汽车嘛,汽车嘛自然得烧油。”
    阮文忽的想起了自己的那辆小汽车,也不知道谢蓟生帮她联系了没有。
    “石油是经济命脉,什么时候都少不了的。我不太清楚厂子里的设备状况,要是设备允许,当然是发展齐全点好,如果不允许的话,那就少而精,把一门工艺研究透彻了,做到了极致,那在这个行业里也总是能有一碗饭吃。我就胡说八道的,可能太学生气了,郑厂长您随便听听就行。”
    郑副厂长笑了起来,“学生气好啊,学生时代意气风发,而且敢想敢做,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多了。”
    炼油厂之行有些遗憾,阮文没能看到机器运作,只能等些天再去。
    不过郑副厂长是个极为通透的人,当即让人送了几桶油到卫生巾厂,供阮文做研究使用。
    陶永安评价这人,“还挺人精的,我觉得说不定他能转正了呢,要是黄主任给他出出力的话。”
    “这得看上面的安排,黄主任怕是出不上力,他还得避嫌呢。”
    “举贤不避亲,人家是自己一点点赶上来的,推一把也不要紧吧。”
    “现在说是不要紧,但是炼油厂这边责任重大,万一出点什么事,只怕是黄主任也得被牵扯进去,他的政治野心可不是一个商业厅主任,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陶永安觉得阮文有些危言耸听。
    不过阮文也没再在这件事上讨论,郑副厂长的前途如何,其实和他们关系并不大。
    “陶永安,我今天在车间里聊天,又有了新的构想,咱们可能要忙了。”
    阮文把自己的想法跟陶永安说了。
    “日用夜用,用得着分那么清楚吗?”
    “其实细化尺寸,一方面可以细化市场,另一方面提供更为贴心的服务本质上是为了抢占市场。”
    不止日用夜用,阮文还想着做超长的卫生巾,专门往欧美销售。
    “反正你是女人,你是使用者有话语权,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我还得跟赫尔斯打电话,问问他那边什么情况呢。”阮文笑了笑,“知道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吗?”
    “女人?”
    “算是可又不完全是。”阮文卖了个关子,“孩子的钱最好挣了,咱们先会厂子里。”
    她要找赫尔斯问问,欧美市场上有没有纸尿裤的存在。
    之前没去美国那一趟,阮文还真有些后悔。
    虽然之前去过香港和日本,但是日本那边是单独的女性用品区,而香港商店里女性用品和婴儿用品也是分开的。
    阮文当时完全没想过尿不湿,兴许国外也没这方面的研究呢?
    虽然不能总把希望寄托在对手拉胯上,但阮文如今也只能这么想。
    阮文是打算亲自给赫尔斯打电话的,奈何现在还不到六点,纽约时间赫尔斯应该还在梦乡。
    偏生小谢同志就等在厂门口,阮文没办法,“那等会儿我再过来和赫尔斯打电话,你先回学校吧,明天见。”
    陶永安忍不住取笑了句,“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没之前那么自由了呢。”
    说这话的人被谢蓟生凉凉看了眼,陶永安又有些后悔,一副当我没说过的模样,连忙缩着脖子离开。
    他正往学校去,忽的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边路上似乎多了点什么。
    身后是阮文惊喜的声音,“小汽车,你还真搞来了?小谢同志我爱死你了。”
    眼睁睁的看着阮文一下子跳到谢蓟生身上,陶永安默默转开眼睛,大妹子,大街上你俩注意着点好吗?
    不过这小轿车可真够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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