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关系

    阮文觉得, 自己没飘那是因为有定力。
    不然陶永安的彩虹屁早就把她熏得上天了。
    来之前带的日语翻译口音不是那么地道,好在这次两国博览会本就有大使馆参与其中。
    涂安国带着阮文去大使馆那边拜访,回到酒店时, 身边多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
    “这是谁啊?”
    “从大使馆借来的翻译人员,他专业能力不错。”
    陶永安惊呆了, “这都能借来?”
    为什么不能,涂安国面子在那里放着呢。
    大使馆来的日语翻译姓荣, 单名一个林字。
    是上海人。
    虽然看着年轻, 实际上已经而立之年。
    他是中日建交之后跟着第一批大使馆人员来的日本。
    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七年时间, 对东京的一切都很熟悉。
    包括小吃。
    “最开始吃寿司的时候可能不习惯, 不过习惯就好了,就当品尝异地风情好了。”
    荣林很是会照顾人, 特意放慢了自己的动作。
    毕竟涂安国手底下的这两个研究员都没有出过国,不像是老一辈的科学家,大都是旅欧旅美归来, 对西方饮食早已经习惯。
    陶永安觉得这寿司并不好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味道。
    不过人家荣翻译请客, 他也没说什么,只在那里听阮文和荣林聊天。
    “我听说日本的排球比赛很是热闹, 荣先生去看过吗?”
    “嗯,日本女排在明年的奥运会上有希望夺冠。”
    阮文笑了笑, 这届奥运会被很多国家抵制, 日本也追随着美国爸爸的脚步, 所以日本女排错失了这次卫冕的机会。
    奥运会后,那是中国女排的天下。
    东洋魔女辉煌不再。
    “可惜我们这次来的匆忙, 不然倒是可以去看看比赛。”
    荣林笑了笑, “虽然没什么大赛, 不过日本排球联赛也很好看,如果阮文你感兴趣,我可以安排下。”
    阮文笑了笑,“我运动不行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陶永安趁机插嘴,“哪怕什么,你们家小谢同志身材好运动细胞强,有他在你可以尽情地柔弱。”
    荣林微微一怔,“原来阮文你已经结婚了。”
    “还没,不过他俩感情好,结婚早晚的事。”除了谢蓟生,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受得住阮文这性子啊。
    “就你嘴快。”阮文瞪了陶永安一眼,“寿司不是这么吃的,你放点芥末试试看,味道就好多了。”
    “真的假的?”
    陶永安有些不太相信。
    谁知道是不是在坑自己?
    “荣先生,蘸芥末好吃吗?”
    “叫我荣林就好,味道倒也可以,很新鲜的体验感,你可以试试看。”
    陶永安觉得有人往自己头皮那里浇了一圈的辣椒油,他很想要骂人。
    可是看到阮文很真诚的发问,“怎么样,我就说好吃吧。”
    小陶同志觉得自己好男不跟女斗,看在谢蓟生的面子上,不跟阮文计较。
    来到日本的第一顿饭相当“愉快”的结束了,回去的时候,阮文去商场逛了一圈。
    “你看的这是什么?”
    “卫生棉条。”
    阮文之前拜托陶姑姑邮寄回来一些卫生巾,方便做研究。
    但是卫生棉条她还真没考虑。
    毕竟这玩意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在国内的普及率都不算特别高。
    欧美女性更喜欢用卫生棉条。
    阮文来商店,原本只是为了买几包卫生巾回去做一下对比。
    看到货架上的卫生棉条,她驻足停留。
    “这玩意儿怎么用?”瞧着好像和卫生巾不太一样。
    阮文没回答,只是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手里的那包卫生棉条。
    “有人用吗?”
    这边是女性私人用品区,前来采购的女性蓦然间看到一个男性时,不由地后退了几步,险些撞到身后的货架。
    这动静让陶永安有些不好意思。
    他跟着阮文胡乱跑习惯了,还真没觉得有什么。
    “看来他们这边跟国内差不多。”
    “你以为呢,亚洲文化和欧美文化本来就不一样。”
    东亚三国在文化上一脉相承,即便是受到了欧美文化的影响,但不动其根本。
    精华有,糟粕也有。
    不同牌子的卫生巾卫生棉条阮文都拿了一包。
    好在她早就兑换了日元,付款的时候没遇到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阿拉伯数字还是能看得懂的。
    回到酒店里,阮文把包装盒包装袋全都拆开。
    卫生巾没有背胶,有的贴心的会给准备两个别针,权当做赠品。
    有的就没有,怕顾客使用不当出现什么意外后再去找厂商的麻烦。
    阮文看着那些卫生棉条,久久没有说话。
    “这个有人用吗?”
    陶永安再吃顿,也反应过来这玩意怎么用了。
    “可能运动员用这个多一些,荣先生不是说了吗,日本的排球联赛相当不错。”
    例假期间也不能耽误比赛,用卫生棉条的确比卫生巾舒服些。
    “国外的话,去海边度假时用这个总比卫生巾强。而且欧美那边更崇尚运动自由,所以不希望经期影响她们的正常生活。”
    陶永安不太懂的,“你总盯着这个看,有什么问题?”
    在商店的时候,阮文就在发呆。
    “我觉得,少了点东西。”阮文只看到了导管式卫生棉条,没看到指推式。
    是没有,还是这边并没有进口这类棉条呢。
    如果是市面上没有指推式棉条,那阮文倒是觉得自己发现了新的商机。
    毕竟相较于导管式棉条,指推式便宜了太多。
    价钱本来就会影响人的选择,国人如此,欧美女性也不例外。
    富人可能并不在乎,可穷人呢?
    阮文把东西收拾起来,“回去后再说,对了我要的墨水你买了吧?”
    “买了,你要这个做什么?”
    “做实验咯。”
    如何把自己的产品推销出去呢?
    阮文想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做对比实验。
    这在博览会上很常见,不然怎么能证明自家的东西好?
    以半导体为主的科技型博览会,日用品的展台实在不算太大。
    而且前来这边的女性也不是很多。
    不过阮文并不着急,按照自己原本的节奏,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摆弄卫生巾。
    等着有人停在站台前,阮文这才拿出稀释了的蓝色墨水,倒在了卫生巾上。
    电视广告的效果实操不出来,不过哪一个吸水性更好,肉眼可见。
    停在站台前的中年男人好奇地翻了过去。
    背部的材质都不错,没有蓝色渗透出来,不过……
    “这是什么?”
    荣林翻译阮文的话,“背胶,可以粘在内裤上。”
    在日本待了七年之久的荣林甚至去医院里专门性学习过,没有他不会的专业名词。
    昨天傍晚又是特意做了功课,所以解释起来极其的轻松。
    中年男人问了很多,似乎很感兴趣。
    阮文耐心地解释着,但并没有把人留下来。
    陶永安有些着急,“这是什么意思啊?”
    “随便问问?”阮文继续做自己的实验,一上午过去,用完了好几桶矿泉水。
    但是真正对卫生巾抱有浓厚兴趣的,似乎一个都没有。
    问几句,走开了。
    陶永安有些沉不住气,“这次博览会就三天是吧?”
    “对啊,这不才过去一上午嘛,你急什么。”
    “我替垃圾桶着急。”一上午塞了一桶的废弃卫生巾。
    “那要不下午你替它上班?”
    陶永安:“……”行吧,阮文都不着急,自己急什么呢。
    不着急,不着急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陶永安让自己平静下来。
    抬杠,他不是阮文的对手。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其他展台看看嘛。”要不是因为这边走不开,阮文都想要去看看呢。
    七八十年代日本半导体产业光速发展,从低廉的替代品一跃成为半导体大国。
    也就是后来被他美国爸爸教训,发展势头被遏制住。
    不过现在正是日本半导体发展最猛的时候,虽然人家也不会事无巨细的讲给你听,但万一露出几句关键呢?
    有必要去看看。
    陶永安应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呆着,能被急死。
    倒不如出去散散气。
    下午的时候,展台这边就剩下阮文和司职翻译的荣林。
    “你和陶永安的关系很好。”
    “兄弟嘛。”
    “那你男朋友不介意?”
    “他也有自己的兄弟啊,我跟他兄弟还有仇呢。”阮文说着也笑了起来,“觉得我和陶永安太没界限了吗?”
    “也不是,只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很好,可有时候异性之间关系太好了,容易引起伴侣的怀疑和嫉妒。”
    “是这个道理,好在小谢同志不介意,至于陶永安,他还没女朋友呢。”之前倒是险些有那么一个,不过在好感和友情之间,陶永安选择了后者。
    “那如果将来他有了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不支持他和你继续你们的事业呢?”
    荣林很好奇,他对阮文好奇,也知道陶永安当时是故意提到阮文的男朋友。
    这种关系略显得诡异。
    这会儿展台这边就两个人,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很遗憾。”
    阮文笑着看向翻译官,“不过我觉得这种遗憾,不会出现。”
    她信任陶永安。
    就像是陶永安信任她一样,所以这种假设性的遗憾,阮文不觉得会出现。
    荣林也是笑了起来。
    他皮肤很白,带着点病态的羸弱。
    笑得时候倒是将这病弱感一扫而尽,似乎有些别样的美男子风味。
    “荣先生你没打算再婚吗?”
    荣林一愣,“我印象中并没有提到过我的私事。”
    阮文指了指他的手,“戒指痕迹蛮重的,我想我应该没猜错。”
    荣林下意识地摸了下手指,仿佛那里还戴着一枚戒指,他在轻轻转动着。
    “你观察的很仔细。是的,我太太之前难产去世了。”
    “抱歉。”阮文还以为是离婚了。
    荣林笑了笑,“她是个苦命的女人,死在产房时跟我说,下辈子再也不想做女人了。阮文你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有过,后来觉得很幼稚。”阮文真的这么想过,迟迟没能升职不就是因为自己是女人吗?
    性别歧视无处不在,她是受害者。
    “有时候身体不舒服时,也会很烦,觉得做男人多好,不用每个月遭受这种生理性疼痛的折磨,也不用生孩子生怕自己身材走形。”
    荣林沉默了下来,太太临死前的控诉让他久久不能忘记,用了很长时间荣林才走出这个阴影,而阮文几句话让他再度深陷其中。
    “可是人的出生哪有的选,我想如果我是男人的话,我不见得会事无巨细的为女人考虑。坦白来说,陶永安是一个非常棒的合作伙伴,可是我总不能让他去切身体验卫生巾的使用感受吧?”
    这话逗乐了荣林,“我觉得依照你们的关系,他或许并不介意。”
    “介意与否是另一回事,重点在于他即便是用了,也无法感同身受。男人和女人就这么点生理构造上的不同,他很有同情心,但没办法产生共鸣。”
    作为女性,真因为知道其苦,所以阮文才能做出更多的事情,来帮助这些同性。
    “后悔是沮丧时的自我安慰,更多的时候,我想要自出自己的路。”
    荣林看着年轻的姑娘,想起了像是兰花一般脆弱的太太,他刚想要开口,展台前来了人。
    阮文和参观者打招呼,她现学现卖从荣林这里学了几句日语。
    很有用,一下子就让参观者多看了几眼。
    “你会说英语吗?”
    阮文当然会。
    两分钟后,阮文终于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
    一个混血儿。
    父亲是美国人,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地道的日本贵族家的女儿。
    这个混血儿,还有另一重身份——一个私生子。
    但他父母的身份与地位,让他在日本有着相当不错的社会地位。
    如今是一家轻纺织厂的社长。
    这次来博览会,欧文原本的打算是想要在半导体行业分一杯羹,不过他现在倒是对眼前这个产品感兴趣。
    毕竟从轻纺织厂到日用品的转行,远比到科技行业转行来的轻松。
    欧文的身份特殊,有着美日双重背景,这让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两人用英语沟通,谈话相当的顺利。
    倒是荣林在那里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干看着阮文和人聊天。
    他英语不算是很好,有些跟不上两人的思路。
    “不知道能否共进晚餐,我想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对合作的事情进行进一步的交流。”
    “当然。”阮文答应的爽快,她抬起右手。
    这个小举动让欧文笑了起来,文化认同感很重要,即便是在日本长大习惯了人们动不动鞠躬,但是他骨子里一直觉得自己是美国人。
    吻手礼,当然比鞠躬更得他的心。
    荣林看着离开的人,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阮文,“真要和他合作吗?”
    “先谈谈看。”
    “那不用和涂所长聊一聊?”
    “涂工没空嘛。”博览会上那么多半导体产品,而且还有当前最时髦的64k,据说可能还有出现最先进的128k的KDRAM,涂所长带着他的研究员们忙呢。
    哪有空跟她说这个。
    “这点家,我还是能当的,荣先生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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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一早醒来看到新闻懵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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