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阮文的计划

    对于涂安国和王省长来说, 二十万并不算是大数字,可这又是个天文数字。
    他们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二十万,这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
    这么大的一笔买卖, 自然不能在外面谈。
    田三一干人等被带走了,挖掘机也驶离了研究所的门口。
    从省政府办公厅来的警卫员们把围观的老百姓驱散, 研究员们也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
    当然,这会儿他们无心工作, 任谁想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都是一阵后怕, 脊背都生了冷汗。
    实在是太惊险了。
    要是那田三真让挖掘机开进来, 要是没有小陈心思细腻把涂工那把枪里的子弹偷偷拿走,要是王省长刚才没来的话……
    那研究所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那个小姑娘, 好像是宝珍的同学,她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不清楚,我刚才就在涂工后面站着, 看到那存折的数额是二十万,真真切切的。”
    “二十万, 那也不够咱们研究用的啊。”
    “不是说要合作办厂开源节流吗?也不知道涂工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
    涂安国办公室。
    就三个人。
    涂安国、王省长,还有阮文。
    涂安国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王省长又不傻,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打电话到我办公室的人是你, 你怎么有我那里的电话?”
    市长热线并不属于眼下这个时代, 阮文能要到省长办公室的电话, 那是因为她去打电话找了黄主任。
    尽管黄主任不明白阮文是为了什么,出于信任还是把号码给了她。
    其实阮文也可以让黄主任亲自跑这一趟, 他就在省政府办公厅办公, 去见省长并不是什么麻烦事。而且他亲自过去, 或许省长会卖这个面子。
    可阮文又不是十拿九稳,她不敢贸然拿黄主任的前程冒险。
    拿到号码后打电话过去,她倒是直白,就说想要和413研究所合作个大项目。
    阮文今天上午很仔细的想这件事,省里不见得非要致研究所于死地,只不过上面政策使然,省里财政也就那样,实在是拿不出太多的钱。
    如果她能帮着弄钱呢?
    果然,这通电话把王省长直接请来了。
    也亏得是把人请来了,不然阮文不敢想象会是什么个情况。
    涂安国虽然不懂阮文哪来的那么多钱,但他明白人家是想帮自己。
    这会儿王省长施压,虽然脸上还客客气气的,但威严不容小觑。
    他皱着眉头,“这件事是我指使小……”
    “老涂。”王省长声音不冷不淡,“让她解释。”
    涂安国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型,二十万买不来研究所的长久。
    没用的。
    阮文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冲着王省长鞠了个躬,“对不起,我冒昧请您过来可能耽误了您原本的行程,但是我说的合作是真的,但是我说的合作是真的。”
    牛皮纸文件袋里,装着的是阮文和陶永安这一年多来所做的研究,以及阮文对生产经营的计划。
    “这个项目我已经反复考察了将近半年时间,机器的设计已经进入尾声,现在我们正在进行调试。我这里资金不是太充足,如果能够和研究所合作的话,一方面节省了选址建设的费用,可以把资金用在刀刃上,另一方面生产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完全能够支持研究所的研发,这样的话研究所得以保存。我想之前如果没有您的指示,涂所长也不可能再让研究所支撑下来这么长时间,所以这也是您所希望看到的,不是吗?”
    “我希望看到的?”王省长笑了笑,“何以见得?”
    “因为您来了。”阮文说这话时很是平静。
    王省长看了她一眼,“那如果我没来,你又会怎么办?”
    这还是个青年学生啊。
    他心底有万千感慨,脸上是古井不波。
    “我开学报到时,听三轮车师傅说,研究所经常会帮周围的群众修收音机等小物件。我想如果研究所真的处于险境,群众们不止是看热闹,他们会帮忙。宝珍是我们的同学,当时我们正在上课,老师没有阻拦我们过来。几十个学生或许不成气候,可那边就是省大。”
    阮文指了下,“大不了学一下六十年前的前辈们。”
    王省长拧了下眉头,“胡说,能一样吗?”
    阮文心底斑斓不惊,脸上微微忐忑,“那不是您来了嘛。”
    王省长摇了摇头,“这话别在外面乱说。”
    他又问道:“你知道413所是研究什么的吗?”
    阮文当然知道,之前是研究军工设备,后来转型做半导体。
    而且正在向更高精尖的方向研究,一个阮文耳熟能详的名词——
    光刻机。
    现代工业皇冠上的明珠。
    一个到了二十一世纪,国内落后欧美几十年的所在。
    一个在大力发展5G之际,被国外扼住咽喉的要害。
    “既然你知道,那我想要问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王省长看着眼前的年轻姑娘,她太年轻了,却又是出手如此的阔绰。
    一下子就是二十万。
    让他不得不怀疑这笔钱的来历。
    “您当然可以相信我,我父亲是许怀宁,我母亲是许若华,如果您不知道这两个名字,或许可以打电话去问一下。”
    王省长愣在了那里,他本来就是中央下到地方的,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
    “许工的女儿?谁能证明。”
    他记得,当时的说法是许工的女儿被人抱走了,下落不明。
    “汪世平、谢蓟生,他们都可以证明。”
    王省长是个谨慎的人,当即打电话联系汪老。
    他们原本就相熟,但是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电话很快被挂断,阮文的话得到了证实,王省长这才看起了她的那一沓资料。
    很快,阮文就迎来了一个问题。
    王省长有些迷茫,“卫生巾是什么?”
    其实也不怪王省长,就连陶永安当初也很费解,不是吗?
    阮文去过首都几次,在百货公司逛了好几趟,发现这里都没有卫生巾,倒是有高档的罐装卫生带。
    那玩意儿阮文用了两年,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不过从上个月起,阮文就没再使用卫生带。
    她自己制作的卫生巾,已然能够投入使用。
    精制的黄麻纤维压缩,再压上一层无纺布,下面是一层不透水的塑料薄膜,由于还没攻克技术难关。
    塑料薄膜上再涂抹玉米胶,充当背胶。
    虽说目前还略显得简陋,但已经有了一个卫生巾该有的模样。
    至于消毒杀菌什么的,目前还没条件做到。毕竟她和陶永安还在不断的调试机器中。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届时有这么一台机器,阮文的生产经营指日可待。
    不需要从国外引进生产线,完全可以自己来制造。
    原材料成本极大的节约,她之前托老教授打探,国内的黄麻产量相当不错,目前的用途是麻袋,供大于求。
    种种因素考虑到位,阮文是有把握的,有把握说服眼前这两位中年男人。
    然而第一个问题,就让她愣在了那里。
    几秒钟后,阮文神色坦荡地回答,“女性卫生用品,不知道王省长有没有注意到,您太太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不舒服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在使用卫生带,而卫生巾就是卫生带的替代品。”
    两个老男人看着年轻姑娘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这些女性私密话题,四目相对之后,王省长再度发问,“替代品?”
    “对,卫生带虽然能够帮助女性安稳度过生理期,但使用触感不佳,而且不是很方便,一方面需要经常洗涤,而寻常人没办法做到消毒,这也就导致卫生带上会有细菌的附着,这会伤害女性身体,而卫生巾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这些问题。如果海外有您认识的女性朋友,那么您可以问问她关于卫生巾的事情,相信她会给出更让您信服的答案。”
    这还越说越上劲了。
    王省长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你说这是替代品,那我想问问,你敢保证女同志会选择用你这个卫生巾,而不是继续用卫生带吗?”
    “不敢,所以我们得做宣传。”阮文回答的很是直白,“城市里卫生带会在百货公司售卖,一条价钱大概八毛钱左右,一般来说城市女性会有七八条卫生带,交替使用,有的卫生带能用五六年。这也就是说,卫生带的成本一年也才一块钱左右。”
    阮文曾经算过这笔经济账,觉得触目惊心。
    勤俭节约固然是美德,但不应该建立在牺牲自己身体健康的基础上。
    “乡下地方,则是用碎布料自己缝制,几乎可以忽略成本。而在生理期期间,条件好的会在卫生带里放棉花,条件差的则是使用草木灰。实际上草木灰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阮文和阮姑姑都使用棉花,阮文觉得阮姑姑之所以这么讲究,大概率是因为家里有工人能挣钱,所以不在乎花这点钱让自己更舒服些。
    “草木灰消毒效果好,但是到底是细小的灰尘,对女性身体并不是那么的友好。”这也是老一辈妇科病多发的原因。
    当然,更多的妇女并不知道自己有妇科病。
    尽管国家早已经将卫生所下设到公社,但医疗水平不足,医疗条件不到位的大背景下,她们对自己的身体是羞于与外人说的,这也就导致并不知道自己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已经竭力寻找原材料降低卫生巾的成本。目前初步估算一包大概得五毛钱,一年下来的话得六七块钱左右。”
    六七块钱,对于阮文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这个时代大部分女性来说,这是一笔很“昂贵”的开支,一笔似乎并不必要的开支。
    王省长看着一笔笔算账的人,他忍不住再度翻看了那项目方案,半个指节高的一摞纸上,详尽地对这个项目进行了解释说明。
    他并不怀疑阮文的态度,但是……
    “你也说了,这成本高,还能指望这赚钱?”没多少人会在这件事上花钱,大家都太穷了。
    “当然能赚钱,老百姓的思想是能引导的。”阮文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涂安国,“涂所长,您有什么问题吗?”
    涂安国的关注点不同,他指了指那图纸,“这个机器,你们从哪里搞来的?”
    “我和同学自己组装的。”阮文实话实说。
    这个回答惊着了涂安国,他刚才看到这机器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好。
    这会儿听到阮文的答案,他无比震惊,“自己组装的?”
    “嗯,他在机械方面可以说是个天才。”阮文并不吝啬对陶永安的夸赞。
    涂安国深以为然,“没错,是个天才。你这成本还能再压缩吗?”
    阮文笑了起来,“研究所里能人多,如果能对机器进行改良提高黄麻纤维的精制率和玉米胶的生产能力,我想再压缩成本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就是我想要和涂所长您合作的原因啊,我出技术你们提供场地负责。”
    “至于盈利的话,咱们好商量。”
    王省长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姑娘,他又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存折上有二十万,可以去银行柜台直接提钱。
    不过即便是省城的银行,想要支取二十万现金,怕不是也要提前知会一声,让银行做好准备。
    “我父母留给了我一笔钱,谢蓟生同志联系到了西北的研究所,将这笔钱转交给我。除此之外还有我挣的一部分。”
    “怎么挣的?”二十万可不是什么小钱,这会儿万元户都是极其稀罕的存在,这一个人顶十几个。
    王省长觉得,这笔钱的来路他必须问清楚,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同意阮文和研究所合作。
    她是许工的女儿,可是那也不能随便应付就得了。
    研究所研究的内容涉及到国家机密,万一阮文是国外的间谍,想要趁机挖掘413所的机密,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
    王省长虽然没有咄咄逼人,但阮文也看明白了。
    想要继续谈下去,那就得先交代清楚。
    比如说,这二十万的来历。
    “其中十五万是我父母留下的遗产,剩下的五万块,我和同学在翻译英文小说,东山出版社的罗主编知道这件事,您可以找她问一下。”
    “翻译小说哪有这么多的钱?”王省长不相信,他打电话到出版社,很快得到了回信。
    “她怎么给你这么多的钱?”
    阮文十分从容,“翻译的好。”
    王省长:“……那也没五万块。”
    阮文迟疑了一下,“我之前研究出聚酯纤维精制的法子,交给了天津石油化纤厂的谢厂长,他奖励了我一笔钱。”
    王省长:“谢蓟生同志和你什么关系?”
    “亲密的革命战友。”
    阮文挺直了腰杆子,脸上没有半点羞涩。
    王省长哼了一声,谢蓟生是红人,在南边战场上是立了大功的,又有老汪这个靠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任谁出岔子,谢蓟生不会出。
    王省长旧话重提,“你也说了这卫生巾成本高,或许大家并不需要呢?你能保证百分百的收益?如果不能保证,我为什么不开一家服装厂,这样还能给省里挣钱。”
    “需要的,大都市的女性需要。”阮文来到墙边,那里有一幅地图,“北京上海的女性需要,还有南边广州这边的女性也需要,他们最靠近香港,对这个东西应该并不陌生。我能保证我的产品比香港那边的便宜,所以打开市场大门并不难。”
    阮文并非脑袋一热就搞事,她竭力降低成本,就是为了让卫生巾的市场空间更广阔,有更大的竞争力。
    “而且现在我们打开国门,很快就会有外国友人踏上我们的国土,我想其中可能也不乏女性,她们在生理周期到来时,也会需要卫生巾。我们偌大一个国家,如果到时候连卫生巾都没有的话,岂不是被他们笑话?”
    阮文这话说的很贼,果然王省长神色变了变。
    他们的国家站起来了,但部分国民却没能站起来,他们最怕外国人的瞧不起。
    “服装厂建设需要时间,引进设备需要时间,招聘工人对工人进行培训也需要时间,先期的资金投入就不少,别说第一年,第二年能够投入使用就不错了,前三年赚钱的几率几乎为零。而且现在国内服装厂太多,厂子多原材料的供应却又是有限的,这无疑会导致服装厂竞相竞价,到时候成本会提升,盈利空间更小。如果我们和研究所合作的话好处多多,我们的生产线差不多搭建完整,只需要对机器进行再优化设计就可以,不出两个月就能投入生产。而且我们是国内第一家厂商,是掌握了技术的人,没有那么大的竞争环境,盈利空间自然更大。即便是国内市场走不通,我们还可以走海外市场,我对此很有信心。”
    王省长笑了起来,“海外市场?凭什么。”
    “咱们的纺织品走的不就是海外市场吗?靠的就是物美价廉,我敢说我们的卫生巾同样也可以。”
    当然目前阮文还没去研究海外市场,不过连糖都能走`私,卫生巾为什么不能去海外?
    去海外还能赚外汇呢。
    阮文扬了扬手里的存折,“我没聚宝盆,没有使不完的银子,不可能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往里面投钱,如果卫生巾厂不盈利,我自然会关门大吉,到时候研究所也退位让贤给服装厂。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您能不能让我们试试呢?”
    言语间,阮文把自己的卫生巾厂和研究所的命运捆绑在一起。
    王省长看了眼阮文,年轻的姑娘皮肤白净,嫩的像是熟蛋白,能掐出一把水来。
    那眼神却又是如此的坚决,透着自信满满,仿佛不过是小事一桩。
    他目光落在了涂安国身上,“老涂,你确定要跟这女娃娃合作?”
    涂安国看了又看,他发现卫生巾生产线的占地面积不大,这也就意味着只需要腾出研究所的部分车间,就可以用来做生产了。
    不会太占地方,实在不行甚至可以再去盖一个小型的生产车间。
    可能需要仓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研究所大楼后面,有个大库房,最近这段时间一直空着,大不了再盖个库房呗,也用不了多少钱。
    研究所能够大差不差的保留下来。
    这让涂安国足够兴奋,“当然,阮文你有具体的设计图纸没?不是说有这个生产线的照片吗?这样,你把图纸和照片都给我,我让研究所的人再研究。”
    阮文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可以把机器送来,您看哪里还需要改进。群策群力总比我们两个人想得周全。”
    勒紧裤腰带,科学家们能用算盘把蘑菇蛋给种出来,有了一个粗制版的生产机器,阮文觉得弄一个省时省力的生产线,指日可待。
    她和涂安国各有所求,可谓是一拍即合。
    王省长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到最后提醒阮文,“那到年底,我来看你们的账目,你至少得给省里十万块交差。”
    他指了指那个存折。
    阮文紧紧捏着,“这还没开始呢,急什么。”
    寻常人见到王省长,哪敢这么没大没小。
    阮文这会儿却是一点都不怕,王省长不是吃人的老虎,真要是蛮不讲理压根不会听她说那么多。
    她就仗着自己年轻小姑娘,说话略微撒娇了几分。
    这让王省长直摇头,背着手离开了。
    他走了没多大会儿,所长办公室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又都停在了门外。
    涂安国看了眼关着的门,知道是那帮研究员们在等着自己谈判的结果。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来,“谢谢你阮文。”
    “涂所长您真是客气了,我也是想借着研究所的智慧,帮我压缩成本多挣钱,咱们互惠互利。”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涂所长真这么觉得,那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阮文的选择多得是,偏生这个节骨眼上请省长过来。
    她有心帮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还能假装不知道吗?
    涂所长松开了手,朝着办公室大门走去。
    他打开那两扇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一脸急切的熟悉面孔。
    涂安国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同志们,研究所暂时保住了,但是咱们有了新的任务,往后得生产研究两手抓,自食其力创收做研究。”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涂所长召开研究所的内部会议,就卫生巾生产线的研发优化和厂区建设与同事们展开讨论。
    女研究员彭书燕第一个发言,“这是好事啊,我一个朋友之前从香港带来了一包卫生巾,我用着很不错,的确是比卫生带好使,至于日后的推广使用,先从大城市开始嘛。再不济咱们可以找省里申请批条,把这玩意儿卖到香港去啊。”
    “人家香港凭什么用咱们生产的卫生……卫生纸巾?”
    “是卫生巾,不是卫生纸巾。”彭书燕特意纠正,“不为什么啊,咱们的便宜好用就用咱们的呗,这东西不就是图一个物美价廉吗?涂工,我能去找阮文直接谈谈吗?我有使用经验,我觉得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喜欢七零年代小炮灰请大家收藏:(663d.com)七零年代小炮灰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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