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岛枝栗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才会按照那本书上所写的,半夜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那个传说中的魔君。
等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插上电话卡将话筒放在身前。
四周静悄悄的,就连路过的行人也少的可怜,全然不像不夜城东京反倒有了她大阪郊区老家的风味。
她突然有点想家了。
想着家里还有只叫小菊的猫,她上京求生活后将猫托付给奶奶,打算站稳脚跟再接它上来。这大概也是西岛半夜会在电话亭的原因。
书上说,夜深人静到无人且位于十字路口的电话亭——最好是凌晨零点整,心里念着“魔君魔君请您回应”,有一定的几率召唤传说中的魔君。他会接听你的电话,并且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前提是你需要跟他聊天,聊五分钟。
在这五分钟的时间内,魔君会一步步靠近你,声音也会越来越接近,最后如同耳语。魔君会将你的愿望描绘出来,仿佛就在眼前,美女、房车还有人心幻想的种种。
这个时候魔君会说:“转过身来,接受我的馈赠吧。”
如果你转过了身,那所有的东西都会化为乌有,包括你的生命。魔君会取走贪婪之人的性命,对真正有所需求的人敞开怀抱。
因此,魔君口碑好坏参半。
当然,西岛枝栗并不是为了魔君传闻明面上实现愿望的诱惑而现身说法。
她是一个编剧,富士电视台一年一度的新人编剧大赛正在筹备当中,今年的主题是都市怪谈,优胜者的剧本可以直接投入今年夏日纳凉特辑的拍摄。
这对西岛枝栗来说是为数不多没有门槛的机会,也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最后的限定。如果还没闯出个名堂就不再从事编剧行业,随便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只是梦想熄灭而已。
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但对西岛来说是件重塑她人生的大事,所以在出租屋里无意找到那本都市怪谈书籍后西岛瞬间就决定亲身体验魔君的传说。
她是体验派的写手,笔下流淌出来的故事都带着她的人生经验。
魔君的怪谈在普通人当中流传不广,西岛完全是因为那本书的缘故才得知,在了解的一刹那西岛就知道这是个好故事。
但在真正打电话的这一刻西岛犹豫了。
她抬手看看手腕上的女士手表,十一点五十八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再抬头透过电话亭的玻璃向外看,只有黄色的路灯静静立着。
尽管电话亭有门,但冬日的冷风顺着缝隙一点点窜进亭内。穿了羽绒服的西岛依旧感受到寒意,不自觉缩起肩膀脸埋进红色的围脖里,打了个寒战,注意力集中往外一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空洋洋洒洒地开始飘雪。
东京的初雪。
十一点五十九分,秒针就着齿轮一点点转动,西岛的心跳也跟上钟表的节奏。
嗒、嗒、嗒。
西岛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后悔了,害怕了,正想把电话放回去的时候——
电话响起电流通过的嘶嘶声。
西岛一下子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喂喂喂。”电话开始响声,“有人吗有人吗?喂喂?”
低沉的男声,刚开始哑哑的,像是久未说话的人刚开始说话那样生涩,同时带着怪异。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一般,对方说话存在着慢慢熟悉语言的过程。
西岛感受到了这一过程,但她什么都不敢说,身体血液的流淌都变得缓慢。
沉默。
对方又说话了:“有人的话你吱个声,没人我就挂了。”
感觉对方真的有挂电话的意图,西岛脑子又抽了一下,开口:“有人的。”
对方却又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岛在电话这边度日如年,不敢挂电话,也不敢说话,生怕电话那边的魔君突然出现给她咔嚓一刀人没了。然后第二天社会新闻就会出现“女子电话亭深夜惨死”的大字报。
西岛这边脑补了很多,在她为记者设想报道内容的时候电话总算响起。
“等等·····难道,我现在是在霓虹?我现在说的这个话,是日语?”
西岛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听起来不像是要来杀她的样子,西岛稍微放下心来为他解释:“是的,魔君大人。”
“魔君大人?”
“您······不是吗?传闻中的那位。”
“什么?我是什么?”
“魔君大人啊,可以实现人梦想的,都市·····”
因为跟对方正常的谈话差点让西岛说出都市传说这个词,幸好她忍住了,捂住自己的嘴:“抱歉,抱歉,非常抱歉。我无意冒犯您。”
“········我是魔君?”对方语气古怪地问,“我是不是需要满足你什么愿望?”
刚放松下来的西岛再次变身石块。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对方的话语就像是在她耳边出现一样,西岛的余光瞥见电话亭外飘过什么东西,身后出现一股莫名的压力。
魔君,魔君就在她身后。
对方继续说:“你是电话亭里的那个人吧?我就在外面,你过来咱俩聊聊吧,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西岛浑身都在发抖,包括声音:“有·····有什么事情就这样聊吧。”
“这样怎么聊?万一电话断了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这个机制是怎么回事,挺神奇的。”
西岛快哭了:“魔君,我真的不是故意招惹您的,请您不要杀我。我家里有一个独身的奶奶,我还有一只需要人照顾的猫。我发誓绝对不说出您的存在,求您,求您不要伤害我。”
西岛涕泗横流。
“我杀你干嘛?”对方莫名其妙,“你是说魔君的工作?这个跟我没啥关系,我都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对方说着,可能觉得太过麻烦,伸手搭上电话亭的门把,一下子将其打开。门锁对他而言如同虚设。
这下西岛真切感受到身后有东西存在,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如临冰窖。
她感觉自己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拍了拍,西岛脑海里那跟弦崩到极致。
栗原司只见眼前之人软软地瘫倒下去,“唉”了一声将其接住,心里寻思他有这么吓人吗。看看倒映在玻璃门上的脸,挺帅一小伙啊。
想到这他突然一愣。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怎么变成栗原司了?怎么回事,我不是天朝人吗。”栗原司面部表情突然扭曲起来,他放开西岛,疯狂用手砸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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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