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记忆
“腐朽？这是什么法术神通？”
通读《遁甲天书》，又跟王五混了这么久，我自认对术法和道法都有些了解，但这名为“腐朽”的灰气我当真从未听说过。
大真人摇了摇头，表情复杂道：
“非也，所谓‘腐朽’并不是什么法术神通，非要一个解释的话，道法自然而已。”
果然道士就是喜欢故弄玄虚，就连大真人也不例外，神特么道法自然，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有谁能听得懂啊。
“前辈，我的资质太愚钝，听不懂啊！”大真人毕竟是老前辈，我只能认怂赔笑，毕竟还指望人家帮忙疗伤呢，而且这也不丢人。
大真人把手掌放开，一片片灰色碎屑从他掌中飘落，老道士似感慨似叹息道：
“‘腐朽’就是‘腐朽’，字面意思而已，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流水由高向低、秋天叶子飘落、我手中的碎屑随风而逝，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解释得还是很玄乎，但有着丰富的与道士相处经验的我还是听懂了。
我们所中的名为“腐朽”的灰气不是什么法术，而是一种自然现象，本质上跟食物的腐败没什么区别，但这还是不合理啊。
“可是前辈，自然中哪有这么邪门的灰气，就连法力也能侵蚀掉，而且驱之不去……”
呵——
大真人冷笑了一声：
“这种‘腐朽’也算稀罕，只有在道行极高之人寿元将近时才会出现，无论法力肉身元神皆会慢慢腐朽，任你法术再高也难以延寿，只能眼看着一生苦修化为一堆碎屑。”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大真人虽没说透，但我已经明白了。
‘腐朽’是从丑猫身上来的，而丑猫是老天师的，难道……再联想到老天师常年闭关，和道宗似乎发现了什么，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前辈，那您看我们身上的腐朽还能祛除吗？”
“当然能，只是有些麻烦……”
关于祛除腐朽灰气，大真人给出了两个办法。
我跟王五只是沾染了腐朽灰气，并非滋生腐朽的主体，只要灰气的主人死了，那么腐朽之气自然不复存在，但老天师已经闭关多年还活得好好的，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归西；大真人的第二个办法更加简单，只要我完全遁入清净，达到沟一元当年的境界，那么腐朽之气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但我根本不可能这样去做。
“大真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王五苦着脸道。
然而大真人闭目摇头，也不知是不愿意帮还是真的没办法。
我知道这位武当掌教虽然是慈祥长者，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帮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回他帮我们已经够多了，必须得拿出点新的东西打动他才行，恰好道宗在被带走之前给我留了些东西，我决定拿出来用了，毕竟小命要紧。
“前辈，道宗在被带走前交代了些事情，还请前辈帮着一起参谋参谋。”
“自无不克。”
大真人露出了教科书式的老狐狸微笑。
……
道宗临走前那像剑一样锐利的眼神其实是一道神念，在我的脑海里留了些东西，我只感觉到了它的存在，但还没去触碰它。
可能道宗是想让我一个人的时候慢慢消化，或者让庄师叔帮我查看，但我现在就打算看了。
走出自己的道后，我感觉精气神提升了一个档次，并且在不断汇聚三魂七魄的力量，一丝神念已经诞生，借由这一点神念，我可以触及道宗留下的东西。
至于要怎么让大真人也看到，那再简单不过了……
“我现在要用入梦之法，还请前辈不要抵抗……”
用我那刚刚凝聚的一缕神念，把道宗留下的东西拖到了梦里，大真人和王五也进入我的梦中，这个梦漆黑一片，而且非常模糊，只能看到几点白影在晃动。
“这是什么？”王五不解道。
梦境慢慢变得清晰，勉强能看出这是夜间的某座山。
“好像是道宗的一段记忆……”
大真人对入梦之法竟然也很擅长，他挥了挥手，梦境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我们看到的是道宗的视角，远处那几团晃动的白影，其实是巡逻的龙虎山弟子，月光把灰色道袍映得惨白，好像死人的骨头。
“是龙虎山。”大真人沉声道。
道宗潜入龙虎山很是偷偷摸摸，他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弟子，直奔龙虎山巅而去，那里就是老天师的闭关之所。
在走过正一道观之后，便没有弟子巡逻了，可能都觉得没人敢窥探老天师的闭关之所吧。
越是往山顶走，树木就越少，枯死的草木、动物的尸体倒是很多，而且也没有任何防护阵法。
道宗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捻，石头就这样变成了粉末，随风飘散，一如我们身上的灰色碎屑。
大真人眼睛放起了光：
“果然如此，‘腐朽’已经难以压制，开始向外扩散了，难怪他一直闭关不肯出来……”
记忆里道宗是非常谨慎的，哪怕没人把守，他也用了很长时间才到达老天师的闭关之所，那是一个山洞，洞口处还搭了一个连接的草庐，也是怎么看怎么破败。
徘徊许久，道宗这才推门进去，这一眼就把我们都给惊到了。
满是血水的大缸、关在笼子里的年兽、堆在角落的白骨、挂在墙上的皮囊……
要是不知道这里是老天师的闭关之地，把它当成某屠宰场，或者某魔道窝点都毫无违和感。
而在山洞的深处，能看到一双眼睛，同时兼具锐利和深邃，好像要把人给吸进去，道宗只看了一眼，山洞里就涌出来一大股灰气，道宗在瞬间放出大量法力来抵挡，然后踉踉跄跄抛下山去，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退出梦境，王五呆呆的，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只用了一招，不对，是连照面都没打就击败了我师父，都是元神境巅峰，他怎么会那么强……”
我也觉得老天师强得离谱，同样的修为，他竟能轻松击败道宗。
大真人抚须而笑，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那位天师道友虽强，却也没强到你们想的那个份上，老道倒觉得咱们这位道宗着实了不起，是个修道奇才，短短三四十年能修到这个份上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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