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末将愿意带兵攻城。”枣阳城下,辛獠儿、阚棱等将纷纷向罗士信请战。战场是武将的归宿,也是武将的军功之源,他们不怕战,就怕没有战争打。
“不用这么麻烦。”留着一撇小胡子的罗士信轻轻摇头,神色淡淡的说道:“将破军弩给我拉来。”
“喏。”
刹那之间,令旗展动,隋军阵容分开,骑兵一分为二,如潮水一般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后面的步兵弩兵方阵,一万名步兵和弩兵迅速上前,来到城下。
“布阵。”
罗士罗又传下命令。
弩兵在刀盾兵的护卫下,三人一组,开始组装破军弩,他们相互配合,手法娴熟,没多久功夫,一架架巨大的破军弩就出现了。
隋朝破军弩最大的优点不是射程远、劲力强、杀伤力惊人,而是采用了“流水线”作业产生出来,部件可以互换通用,在战场要是一架弩坏了,可以把另一架的部件拆来组装上。另外还有拆卸方便的特点,隋军有大量作战的战马,不仅步卒都有战马,便是物资也用战马运输,这也大大的增强了隋军的机动性。
破军弩是远程重型杀伤武器,它的缺点是巨大笨重,非一人所能扛,一旦被敌人攻到近前,只有让人杀的份,是以弩阵需要步兵掩护。当声势浩大的弩阵罗列完毕,顿时呈现出了一个完整的阵容。
从城头上往下望去,看得特别清楚,这是由千多架巨弩所组成一个巨大弩阵。弩阵两翼各有骑兵护卫,前方有刀盾兵,阵中有带手弩的长矛兵,不论敌人是从正面杀,还是从左右两边杀来,都能快速迎敌。在弩阵的背后,还有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兵,分为左中右三列。这三些骑兵是各大军团仿照骁果军训练而来,在各个军团中的地位,仅次于要求最高的陌刀兵。
当看到这个巨大的弩阵,城上的李孝逸、卢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仅是因为那数目众多、体量巨大的大弩,更因为每一架巨弩之上,都摆放一排巨大的弩箭,一支弩箭就是一支长矛,细数一下,每架巨弩之上都支起了十支“长矛”。
虽然还没发射,但人人都知道,这种巨大的“长矛”如果被弩机射到城上,将是怎样一番模样?
李孝逸不敢想,卢阶同样也不敢想,一股寒意,随着那弩阵的缓缓上前而自两人的脊背窜起。
两人面色有些发白,尤其是看到随着隋军士兵扳动绞盘,而不断后退、蓄力的巨箭,压抑的情绪顿时笼罩在了城上所有唐军的心头,面对着斜指城上的箭头,有人开始下的意识的寻找掩体,下意识的去躲避,对于人类而言,未知的东西总是那么的令人恐惧。
李孝逸动了动嘴唇,正要让兵马出城,抢在弩阵发威前将巨弩毁掉。
“将军,不可!”卢阶见到李孝逸打算下令,连忙喝止道:“这种巨弩威力未知,能不能射到城上还是两说,就算能够射上来,但隋军也足有千架之多,我军士兵一时间根本无法将弩阵尽数摧毁。派去的人少了,是送死,若是倾巢出去,正中隋军下怀。”
李孝逸闻言,顿时望向了游弋在侧无数骑兵,心知此时要是出兵,隋军骑兵便会立刻杀出。他皱眉道:“只是这个弩阵着实令人心神不宁!”
“弩阵离城池太远,无论是投石车还是弓箭都够不到,眼下只能被动防御,就算大弩的射程真有五百多步,但是到了城上恐怕也没有多少威力了。”“卢阶分析完毕,又建议道:“将军可命士兵退后一些,架盾防御。”
李孝逸点了点头,冷静的估计了一下唐军守城床弩的射程后,下达了架盾防御的命令。
其实别说是唐军上下,就算是纵横江淮的阚棱看着这些庞然大物也有些发怵,甚至还怀疑这玩意是花架子:“罗将军,这玩意能射到城上?”
“当然可以了,以前我们攻打高句丽平嚷城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破军弩,高五丈的城墙都没问题,更别说是枣阳城了。”罗士信信心十足的说道:“而且这些年来,工部的能工巧匠一直在改进,破军弩不仅比以前更轻、更小、更省力,拆卸组装、填装弩箭也更方便,不过也牺牲了一些射程。”
罗士信说完,还颇为遗憾的的叹了口气。
“射程是多远?”阚棱又问道。
“以前是七百多步,现在只有五百多步。”
“五百多步?”
阚棱的声音都变了,以前的大黄弩顶多也就四百步左右,这破军弩竟然达到无法想象的五多百步,真要如此的话,天下根本就没有一座城池经得起这种巨弩的狂轰乱炸。
这时候,阚棱也终于明白大隋的能工巧匠们为何要牺牲两百多步的射程了,因为五百多步的射程已经远超各个大城的承受范围,用过剩的射程换取更轻、更小的体量,显然是很聪明的做法。天下真要出现五百步破军弩达不到的坚城,再换成七百步的笨重大弩就行了。
“其实破军弩并不是我大隋最厉害的弩,比它更厉害是一种名叫蜂窝弩的新式大弩,那玩意才令人绝望。”罗士信介绍道。
“蜂窝弩?”阚棱又是一惊。
“对的,那东西杀伤力太过吓人,圣上不打算在国内使用。”罗士信笑了一下,幸灾乐祸的说道:“估计吐谷浑和吐蕃的军队要倒大霉。”
“将军,箭矢准备妥当,是否发射?”弩兵主将策马来到罗士信身边,拱手请求。
“采取四段连射法,第一组射城头、第二组射城墙上,第三组瞄准城头、第四组发射攻城索,让奴兵准备攻城,手弩兵负责掩护。”罗士信下达了作战命令,这是由弩阵衍生出来的一种新的攻城方式。
还是首次投入到战场之上。
“嘎吱。”伴随着旗号挥动,在数万双目光的注视下,负责操作第一排、第二排弩兵将绞盘松开,沉闷的声响伴随着一声闷声。
“嗡。”
刹那间,天地被嗡鸣声充满,第一排、第二排总计五百架破军弩的五千支巨箭瞬息之间穿过五百步距离,分别撞在城上的盾墙、城墙中部。
“咔嚓~”
伴随着一连串的碎裂声,城上唐军架起的盾阵在瞬间被洞穿、击碎。
“噗、噗、噗、噗……”
击碎木盾的巨箭余势未减,继续呼啸着刺入盾兵的身体,一连串利器撕裂身体的声音响了起来,洞穿人体之后,又钉在后面的城楼,唐军士兵被射得血肉横飞,有的尸体还算完整,有的直接被巨大的力道给撕扯下一片,城头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了一般。
站在城楼上的李孝逸、卢阶感到脚下木板剧烈的晃动了下,低头看时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方的区域已被血雾笼罩。
此起彼伏的惨之声响彻天地,只是这一下子,少说也有三四百名士兵、兵在那巨弩下毫无抵抗之力的被吞没。无数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之感。
但他们还没有发现,眼皮底下的城墙之上,也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巨箭。
“哈哈……”看到这一幕的罗士信高兴的大笑了起来,命令道:“第三、第四组继续发射,让奴兵立即攻城。”
“诺!”
等唐军士兵恢复过来,探头去看时,又有五千支巨箭在轰鸣声中狠狠地射到了城上,城墙被摧毁得破烂不堪,死伤的士兵更多了,而且死状极为惨烈,胸腹被洞穿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洞孔,更惨的连内脏都被扯了出来,整个城头如同人间地狱,让人望之毛骨悚然。
在浓郁血腥味中,爬在地上的李孝逸慢慢站了起来,看到这幕惨烈场合,听到回荡在耳边的哭嚎声,愤怒的高喊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有这等威力。”
“将军,你看。”这时,脸色惨白的卢阶指着一支洞空木墙,落在地上的巨箭。
李孝逸顺势望去,只见巨箭的仿佛是一支缩小的船锚,箭头仿佛是倒立的爪子,箭杆之后凿了一个狭长的方孔,上面绑着一根拇指大小的麻绳。
李孝逸蓦然省悟,隋军这一波大箭应该都系有绳索,然后让士兵攀城而上,反应过来之后,焦急的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士兵砍掉绳索。”
“喏。”传令兵心惊胆战的下去传令。
。。。。。。。
“杀。”
“杀啊。”
“吼!吼!”
这时候,身穿轻甲、手势短刀的奴兵被破军弩的威力激荡得热血沸腾,他们策马来到城下,然后纵身下马,扯着绳子,踩着牢牢钉在城墙上的巨箭,身手矫健的往城上爬去。
有拿不到绳子的奴兵则是直接握住箭杆,聪明一点的人,会抓住底部,一步步的爬上;笨一点的则是抓着尾部,箭杆承受不住他的体重,或断、或脱落,然后连人带箭的摔到下方的人群之中。
整面城墙,密密麻麻都是往上攀爬的奴兵,远远望着,仿佛是丧尸攻城的游戏一般。
“弓骑兵,掩护。”见到唐军开始冒出头来放箭、斩绳,罗士信淡淡的下令。
“喏。”
随着旗号舞动,弓骑兵顿时发出一声高喝,在号角响起的时候,战意高昂、无所畏惧的向着枣阳城下冲去,气势如虎,仿佛要撞破城墙一般。
他们到了射程之内,开始发射手弩。
咻咻咻……
一排排之密集如雨的弩箭了出去,城上惊魂未定的唐军士兵在哀嚎声中纷纷倒地。
此时城上,除了久经考验的为数不多的唐军精兵,绝大部分人早已被弩阵吓得胆颤心惊,本就不多的士气,更是消弭殆尽,一个个只知到处躲避。
“守城,守城。”
李孝逸疯了一般的斩了几名逃兵,但也制止不了临时拉来守城的百姓的溃散,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何曾经过如此阵仗?就算是乱世之民,也从未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攻城之法,更没见过恐怖的弩阵,当他们看到巨箭造成的惨景,整个人都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调头就走。
“滚回去,滚回去!”李孝逸的督战队不断呼喊怒骂,企图制止逃兵。可是又哪里阻得了尽皆吓坏了的辅兵?
而此时,城下的弓骑兵万弩齐发,密如雨的箭矢射到城上溃军之中,掀起了一片血雨。
枣阳城高三丈,折算下来,也就十米左右,一些身手敏捷的奴兵在箭雨的保护下,毫无损伤的杀上城头,挥着短刀和乱成一团的唐军杀在一起。
有了这些人在前面作战,后续的奴兵更加轻松了,源源不断的攀上城头,朝着两边开杀,将溃兵轰下城头,一些人夺了吊桥所在,砰砰几刀,砍碎吊桥绞盘。
随着哗啦啦的声响,铁索在下坠吊桥的拉扯之下,如一条长蛇向城外游走,力道的增加,铁索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在某一时刻,吊桥砰的落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此时,在巨大的号角声中,攻城槌出阵了,这是一根沉重楠木制成的攻城槌,锤头皮铁,槌身上钉有把手,重达数千斤,牢牢的绑在类似于龙门吊的拖车上,由两百名奴兵推动,另有两百人举盾掩护。
巨大的攻城槌仿佛一只黑色蜈蚣,沿着平坦的空地,向城门缓缓走去,他们身后已有身披重甲的一千名骑兵列队就绪,等到城门撞开便会杀进城内,这时城上的奴兵已经压制住了城上唐军,护卫攻城槌的盾手见到无箭飞下,索性放下盾牌,一起推动拖车前进。
李孝逸从城楼上看到攻城槌的速度越来越快,已近城门,顿时心急如焚,但他的士兵已被杀散,失去了城头的控制权。
又见城楼之中再也没有多余的一名士兵可派,一种绝望的情绪在他心间蔓延,与卢阶相顾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决然之色,两人不约而同的拔出战刀,沿着楼梯冲下。与身穿轻甲的奴兵搏杀在一起。两人并肩作战,杀得奴兵人头滚滚、尸横城头。
但此时的唐军士兵都意识到枣阳守不住了,城门迟早会被攻城槌撞破,而且奴兵源源不断的上来,所以便是从各处来摇的唐军精兵的军心也开始崩溃,很多士兵调头就走,向西城奔去,从西城墙坠绳而下,朝官道方向狂奔,打算逃去襄阳。
而李孝逸、卢阶固然骁勇,但架不住奴兵人多,当他们的亲卫被歼灭以后,两人深身浴血、背靠背的被团团包围在城头之上,奴兵拿起连弩就对着两人下半身发射。
卢阶武艺稍逊,架开几箭之后,终被一支箭射中左腿,巨大的箭力将他掀翻在地,箭尖从后边透出,钻心的疼痛使他几跪倒在地。
失去了卢阶的掩护,李孝逸很快也中了箭。
城下忽然传来一阵大吼,攻城槌在拖车一荡之下,狠狠地再一次撞到了城门,城门终于支撑不住,被轰然撞得洞开,那两百名护槌兵跟着攻城槌冲进城内。
罗士信见城门已开,他挥动大枪,厉声令道:“杀进城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准备就绪的一千名重骑兵战马奔腾,挥舞战刃向城中杀去。
。。。。。。。
过了约有两个时辰,枣阳城彻底安定下来,唐军残余势力尽数被围歼,一些趁机作乱的地痞流氓也被隋军尽数抓来斩首,一队队隋军士兵在城内巡视,说着安抚百姓的话。百姓见到隋军没有入门祸乱,且还帮他们抓走了疯狂的破门抢劫的溃兵、流氓,渐渐地放心了,虽然还是不敢出门,但也不再害怕隋军会祸害他们。
此时在城北的宽阔空地上,出现一座营栅包围的大营,一面巨大的“隋”字战旗迎风招展。
中军大帐之内,拆卸至此的沙盘已经重新搭建好,几名随军工匠正在认真较正沙盘上的山川河流。
主帅杨善会站在一幅地图前,默默地注视着舂陵郡的地图,枣阳以北是大片森林和丘陵,里面河流遍布,从时间上看,李孝恭的军队会在这两天从山区里走出来,不过枣阳失守的消息要是被他知晓,应该会折向西边的蔡阳县一带。
这时,李孝逸和卢阶被士兵们押了进来,
指挥这场战役的罗士信紧跟而入,上前对杨善会行礼道:“大帅,这两人是枣阳主将和副将,主将李孝逸是李神通的儿子,副将卢阶乃是悍匪卢明月的弟弟。”
“李孝逸、卢阶?”杨善会回过头来,注视着二人,只见两人脸色一片苍白,显是失血过多所致,身上的伤口也只是进行简单包扎,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我就是李孝逸。”
李孝逸十分光棍的与杨善会对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既然失手被抓,只求一死。”
“是条汉子,没有辱没李氏之名。”杨善会轻轻一挥手,冷冷的说道:“将他们推下去斩了。”
作为大隋宗亲之一,杨善会巴不得李氏子弟死得一干二净,像李孝逸这种人物,留着就是一个祸根,自要一了百了的杀了。
要是把他送去洛阳,圣上就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尴尬,杀了吧,天下人会说大隋皇帝没有容人雅量;不杀的话,会遗祸无穷,战场上将他弄死,一了百了,还能成全李孝逸忠义之名,可谓是一举多得。而卢阶既是大盗卢明月的弟弟,又是卢氏子弟,还与唐朝搞到一起,反抗大隋,这就更加该死了。
“喏。”
几名士兵将二人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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