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帝看赫连柔的脸色很是差劲,又想到自赫连柔承后位之后,真是一心向着自己,便也生了怜悯之心。
“想来国丈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我们不妨再等等看。”
果然第二日又来了一封信,这两封信间隔的时间如此之短,可见赫连徽已经在寻找旁的出路了。
这一回信上直言了对赫连柔的要求,并且附上了一块染了血的丝帕。
赫连柔的所有镇定在看到丝帕之后,尽数被摧毁,她跌跌撞撞地扑在璋帝的腿上。
“陛下!救救贵嬷嬷吧,臣妾求求你了!”
赫连柔很少掉眼泪,可是此一回她太无助,璋帝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璋帝把信拿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只说了一句话,“给赫连徽回信,答应他的要求。”
第二封信上只讲了一个重点,让赫连柔刺杀璋帝,不忌用任何手段。
不管丝帕上的血迹到底是不是贵嬷嬷的,最起码警告的作用是起到了,这一手令赫连柔崩溃,但璋帝确是十分清醒。
一则赫连徽在宫中留有人手,璋帝在南疆也有眼线,既是赫连徽拿住了贵嬷嬷,那必然会在众人眼前留有痕迹。
璋帝能理解赫连柔的忧心之处,就更应该确定贵嬷嬷的安稳。
二来,赫连徽这般干净利落地给赫连柔下指令,就算过去留在宫中的细作被除了,难保不会再塞进新的来,好监视赫连柔。
依着璋帝的想法,保不齐这个细作会主动联系赫连柔。
同璋帝见面还没有过半日,果真有人来找赫连柔了。
只是在宫中少了些谨慎,竟然趁着赫连柔经过御花园时,直接把刀架在了赫连柔的脖子上。
赫连柔一向简朴,不爱搞那些十几二十个人的排场,身边大多就是红枝和两个少监。
想来就是因为赫连柔身边无人,刀架得更是便利。
“你可知我的身份?是谁给你的胆子?”
赫连柔还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是宫中进了歹人。
却看那人无所畏惧,甚是冷静,“皇后娘娘,我若是不认识你,岂不是接不了主子给的任务?”
当下也不管赫连柔心中作何感想,这人只是一股脑将赫连徽的交代都说了出来。
“娘娘,你的时间可不多,主子只给了五日,倘或五日之后,璋帝的死讯不能传遍天下,那贵嬷嬷也就活到头了。”
赫连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五日?你们当一国之帝是什么乡野村夫吗?本宫说动手就立即能成事?”
那细作似是猜到了赫连柔会有这般推脱之词,将刀又贴近了半寸,“皇后娘娘,你不会以为主子真的看重这份父女之情吧?五日不仅仅是贵嬷嬷的时间,更是你的时间。你带着赫连的姓氏,却投靠在萧家门下,背叛了主子不说,还帮着皇帝给主子下绊子!
主子不是个大度的人,皇后娘娘你心里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这人来得快去得也干脆,留下赫连柔一人,浑身都在发抖。
这的确是赫连徽的做派,自家的孩子不能为之所用,除掉了更痛快。
赫连柔像踩着团棉花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嘉合宫,感觉手脚都是冰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明明已经是一国之后了,但是面对赫连徽的威胁,她依旧觉着无力抵抗,只因她心中清楚,璋帝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倘或她死了,也许璋帝还会高兴她给月绾尘腾了位置。
双手掩面,无声落泪,原来那些富贵荣华都是虚假,她竟不知自己何去何从了。
不多时,有一人把她圈在了怀中,仿佛怕她没有贴心之感,怀抱更是紧了紧。
“柔儿,朕知你的想法,你莫要担心,朕答应你的事,从来没有忘过。贵嬷嬷的踪迹朕也查到了,她确实落到了赫连徽的手中,但性命无忧。你是朕的皇后,朕不会不考虑你的想法。”
赫连柔知道自己是在妄想,但还是忍不住问璋帝,想要得到一个答案,“陛下,臣妾能一直做你的皇后吗?”
璋帝笑着轻抚她的脸颊,“朕此生只会有你这么一个皇后。”
不管璋帝的话是真是假,但在此刻,赫连柔只能依靠璋帝。
将那歹人威胁自己的话都告诉了璋帝,赫连柔总算是平静了些许,璋帝听后没有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
“这事情你都交给朕,你要做的,就是陪朕演好这一出戏。”
赫连柔不知道,璋帝从那细作的话中,还听出了旁的内容。
赫连徽离京多年,还能在京中留有这么多的人手,亦可以理解为,他只要留下一个握有权柄的人,就能在京中伸展自己的触角。
也就是说,假若不能铲除赫连徽埋藏在京中的人,他们眼下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威胁。
这令璋帝很是愤怒,他登位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大安天下只能姓萧,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总是要触碰他的底线?
正是看出了这些,璋帝少有地动用了龙鳞军,暗地里将所有的在京朝臣都排查一遍。
璋帝给赫连柔送了一件武器,精巧且便于携带,拿着这样一件武器靠近他,任谁也是看不出来的。
既然赫连徽给了赫连柔五日的时间,那璋帝自是要好好利用。
换了主子的龙鳞军,又回归了旧日的严谨,轻易不现身,不出面,一旦出手便是板上钉钉。
很快,龙鳞军就找到了朝中给赫连徽做内应的那个人。
此人在大安也算得上身份显赫,更是入了上阁的重臣,便是如今吏部尚书,曾在唐午手下过活的秋冼。
璋帝得知是秋冼,竟然没有一点吃惊的意思,毕竟看见这个姓氏,他便明白了其中纠葛。
秋氏,靖西侯的儿媳简秋氏的母族,这些人和唐午分不开关系,能有一桩造反之事,为新主子效力也不稀奇。
将秋冼提到璋帝面前的时候,他甚至都少了挣扎,好似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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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