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为呢?
当然是廷尉张汤和绣衣少尊使宁毅向本官提供的咯,要不然等本官彻底查清楚田丞相您犯下所有罪状,估计丞相您都老死入土了。”
郅正得意非常,也辛亏自己跟宁毅关系不错,在廷尉张汤那里印象也好,最关键的就是天子刘彻下了除掉丞相田蚡的决心,要不然……哼!
丞相田蚡听后颓然倒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同时泪水如线,幽幽叹道:“落井下石,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当真是破鼓乱人捶,看老夫失势,是个阿猫阿狗都来踩老夫一脚,这就是人呐。”
“行了,别感叹了,你往日有多猖狂,今天就有多狼狈,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德不配位,必遭反噬,何须怨他人?”
郅正根本不会可怜这个祸国殃民的败类,见他感叹,赶紧训斥。
“郅大人,郅大人,你能不能救老夫一命?老……我求你了,十几年前,我还跟你爹喝过酒呢,今天我田蚡给你跪下了,想办法绕我一命吧。”
丞相田蚡自知眼下只有调查此案的郅正只要高抬贵手,他田蚡的下场不至于跟魏其候窦婴一样,最多可能是罢官革职,抓着两份花名册,跑到郅正跟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面子不面子的了,保命压紧。
咚!咚!咚!
丞相田蚡在郅正脚下连续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喊着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郅正,继而继续给郅正磕头,此时此刻,丞相田蚡脑子冒出的都是魏其候窦婴、灌夫两族所有人的那血淋淋的脑袋,在他脑海中萦绕,不断向他索命。
“田丞相,请你自重,按照大汉规制和官阶品级不同,您当朝丞相给本官一个小小的侍中下跪,这样有失体统吧?我郅正承受不起。”
郅正赶紧去扶给他不断磕头的丞相田蚡,可丞相田蚡坚持要给郅正下跪,头如捣蒜,拦都拦不住。
“郅大人,只要你能救我性命,救我一家人全族性命,莫说给你下跪磕头,就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啊。”
丞相田蚡极力的哀嚎乞求道。
“这么说你是认罪咯?对花名册上记述你的罪状供认不讳咯?
不是,这不是下跪不下跪的事情,说实在的,本官和你们田家往日是有些嫌隙,但那都是年轻不懂事,说说也就说开了。
本官之所以想杀你,不是本官心胸狭隘,更不是觊觎你的丞相之位,而是为了河内郡那十万灾民报仇,你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
你既然犯下如此弥天大祸,本官就要恪守本心,遵守汉律,替大汉百姓除了你这一害,起身吧,下跪磕头是没有用的。”
郅正看着披头散发、眼角深陷、精神错乱、一身腌臜、一夜之间青丝染秋的丞相田蚡,不甚可怜,如果田蚡不是丞相,而是一个百姓,郅正可能会放他一马,可田蚡是丞相,狗改不了吃屎,今日放了他,那就是对天下臣民的不负责,唯有铁石心肠,方能无欲则刚。
“认什么罪?老夫是冤枉的!”
丞相田蚡忽然抬起头,咬着牙坚毅地看着郅正,郅正认为他还在负隅顽抗,当即驳斥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那些贪污受贿的事情,那是坐实了的,人证、物证全部被廷尉署、绣衣苑看管,只要本官提审,三头对案,你还有什么可冤枉的?”
“我不服!我死也不服!”
丞相田蚡跪在郅正跟前,昂首挺胸,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慷慨地显得郅正反倒是个故意栽赃构害的小人了。
“你有何不服?”
郅正摸着下巴看着可笑的丞相田蚡。
“你的那份花名册上,所有罪状,老夫可以认罪,唯独两件事,老夫不服!死也不服!”
“哪两件!”
郅正歪头鄙夷。
“第一,老夫从未谋反有过谋逆之心,之前跟淮南王刘安勾搭成奸,不错,是老夫为自己找后路,但总没有想过谋逆,你试想,当时陛下血气方刚,窦太后健在,陛下一味跟窦太后作对,妄图改动黄老无为的治国之方针,窦太后已经暗示陛下不要肆意妄为,要不然就废了陛下,如果陛下一意孤行,就暗示陛下禅让于在藩王之中德高望重、威望极高的淮南王刘安。
换做是你,请问你会不会为自己找后路?陛下是老夫的外甥,若不是时势所逼,老夫怎么可能干出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呢?”
丞相田蚡问心无愧道。
“好你一张利嘴,巧言令色,明明是自己贪生怕死、不愿放弃眼下权利,十足的投机之徒,竟然说的如此大义,好像是别人逼你不成。
那么第二件事呢?”
郅正转过身子背负双手看向屋外,看看丞相田蚡为了求生还能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郅正,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替河内郡十万灾民报仇吗?
老夫今日告诉你,河内郡之事,与老夫无关。”
“什么?”
“什么?”
郅正和乌骓子雄同时一惊,齐齐目瞪口呆地看向丞相田蚡,在这时候,郅正反而认为丞相田蚡确实疯了,要不然怎么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疯话呢。
“哼!”
丞相田蚡说完,倔强地把头一歪,委屈地看向别处。
“田蚡啊田蚡!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把本官当傻子吗?嗯?犯下滔天恶事,似你这般恬不知耻的人,本官自记事以来,你还是第一个!
收起你可笑的话,免得激怒本官,想起河内郡那灾民的惨状,现在就忍不住毒打你一顿!”
郅正当今才见识了丞相田蚡那脸厚心黑的嘴脸,恶心,十分恶心,看都不愿意再看丞相田蚡一眼。
“田蚡!你这畜生!自河内郡黄河决堤后,你可曾见过灾民的惨状!事到如今,你一点愧疚之心没有,反而底气十足,某家当了朝堂武官,若是不是穿了这身甲胄,身为一个草民,听到你这个不要脸的话,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打死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祸害!”
身后的乌骓子雄听不下去,气的恨不得当场一茅刺穿了丞相田蚡的后心,给他一个透明窟窿,方能解恨。
“怎么你们不信?”
丞相田蚡疯狂的摇晃着脑袋辩解道。
“傻子才会信。”
郅正讥刺一句。
“是啊,你把某家和先生都当傻子了吗?”
乌骓子雄气愤道。
“田蚡,你最好现在全部都承认了,然后画押,也免去了一些皮肉之苦。
若是还要拼死抵赖,你不是装疯吗?本官这就带你去廷尉署把所有的刑具都挨个试一遍,即便是你中途被刑具弄死,哼!陛下也不会说什么,谁让你说自己疯了,作茧自缚,可怜可笑!”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让丞相田蚡认罪伏法,签字画押,面对丞相田蚡这样一个毫无羞耻、心理素质极强的人,郅正有些累了。
“某家听不下去,走,走,走,带这畜生去廷尉署,某亲自给他上刑具,看他招是不招!”
乌骓子雄催促道。
“且慢!”
丞相田蚡急忙高举手臂,阻止乌骓子雄,而后起身,对着郅正后背硬气道:“等老夫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再去廷尉署动刑不迟。”喜欢汉律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汉律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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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