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这小子怎么还不死?”
绣衣尊使乳虎宁成嘴角藏着一股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看被架在中间的天子刘彻,大怒之中憋着笑,再看看底下、众臣人后把脑袋缩进胸口的郅正:为什么他命这么大?
龙从云,风从虎,到底都是一代猛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虽然郅正造成的这种场面确实没见过,好在大家都稳住了,忘记了郅正刚才这么一出。
“两位爱卿,你们一个是寡人的表叔,一个是寡人的娘舅,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都是一家人,只不过寡人是君,你们是臣。
如果咱们一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寡人是当家的,遇到你们这种窝里斗的情况,你说让寡人如何处置?
你们两个都是寡人的肱股之臣,乃是寡人在位时的柱国之臣,就算你们各自犯一点错误,念在你们往日劳苦功高、兢兢业业的份上,寡人都会原谅的。
至于说你们相互之间说什么造反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你们若是想造反谋逆,寡人现在还能坐稳这风景秀丽的大汉河山?
寡人不是刻薄寡恩、过河拆桥的负心人,两位老臣功在社稷,于寡人、于天下有功,也知道你们二人往日有些嫌隙和仇怨,这才相互攻击诽谤行大逆不道之举,寡人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刚才的事情,寡人就当没发生,午膳用罢,寡人有些累了,要回长乐宫休息了。”
天子刘彻稳住局面,和颜悦色地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这就完了?”
所有看热闹的臣子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郅正反应倒没有那么大,就是有一个疑问:入麒麟阁前,我以为今天内外朝臣子共同议政,还以为多大的阵势、多大的场面,讨论的什么大事,没想到就是叫大家一起吃一顿饭而已,刘彻啊刘彻你到底想什么?
“移驾长乐宫!”
八官令圣春坨同传一声,四周仪仗拥簇着天子刘彻准备离开。
“没我的事?”
郅正眉峰一皱,知道自己平安的度过了河内郡的事情,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人从这件事上找他的麻烦了,心安不少。
“陛下,您交代给老臣的事情还要继续办吗?”
天子诏命,绝对不能朝令夕改,魏其候窦婴为了让天子刘彻杀了丞相田蚡仍不放弃,紧追不舍,抱着最后一丝仅存的希望,竟然从列位中的最后一排,冲到了三层龙阶之前,俯首而拜,上奏请求,即便是天子刘彻刚才刻意包庇丞相田蚡甚至是耍弄他,他仍旧不敢也不会相信天子刘彻是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
“老东西,今天吓老夫一跳!
到底是老夫的亲外甥,无论老夫做错什么,到底还是要向着老夫的。
窦婴,你给老夫等着,今天这事没完!
咱们今天算是彻底撕破脸皮,结下死仇了!
走着瞧吧。”
丞相田蚡已然无所惧怕,即便是魏其候窦婴把他的旧账翻了一遍,坐稳江山的天子刘彻已然不在乎了,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丞相田蚡点头确认,同时目放冷光,看着前面匍匐在地依旧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魏其候窦婴。
“啊?什么事情?寡人何时交给你办什么事情了?
窦婴,你老糊涂了。”
天子刘彻背负双手站在三层龙阶上冲着跪在低下的魏其候窦婴,居高临下的坏笑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无辜。
“陛下,你……”
魏其候窦婴一脸的不可以思议,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被天子刘彻给耍了,而且耍的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厚颜无耻,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涌上心头,耄耋之年的魏其候窦婴竟然让一个三十出头的后生给耍了,耍的团团转。
闭目深吸一口气,细细一想,怪不得刚才天子刘彻用膳的时候装聋作哑、冷漠无视,在天子刘彻布置的局中,天子刘彻一直隐身不现,而自己跟个逗人取乐的猴子一样,卖乖弄丑,啼笑皆非,处在了旋涡正中。
“刘彻啊!刘彻!先帝怎么选了你当太子?
似你这般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怎么当得了皇帝?当得了大汉的天子?
先帝,你糊涂啊!”
魏其候窦婴黯然神伤,思绪万千,忽然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脑海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刘彻小儿并非要对付田蚡老贼,而是要对付……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挥之不去,魏其候窦婴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虽然看不到天子刘彻的眼睛,但透过脑袋,明显的能感觉到天子刘彻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正在慢慢吞噬他的身体。
嘶!
魏其候窦婴犹处万里雪国之中,又如待在冰窖之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和感觉。
抬头的一瞬间,果不其然,天子刘彻那深邃如深渊的眼神正阴戾地藐视他。
“你还敢胡乱说话?
不想活了吗?”
天子刘彻一甩龙袖,收起那种令人汗毛直立的眼神,高傲地扫视了一眼群臣,同时把缩头缩脑的郅正收入眼底,刻意地眯着眼睛复杂地看了一眼。
“老臣不敢……”
魏其候窦婴瘫软在地上,彻底死心,也明白自己为臣一世,让新皇帝给耍了,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此这般,竟然还猜不到天子刘彻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他错了,完全看错人了,天子刘彻不是一个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的小人,而是一个大人,一个如万丈深渊的老者,他年岁比天子刘彻不知道大了多少岁,花白的头发、稀疏的牙齿,形容枯槁,老态龙钟,可在三十刚出头的天子刘彻面前俨然如一个孩子一般,幼稚十分,可笑非常,无地自容,这才明白先帝为何要选刘彻为太子了。
“哼!你们都退下回官署办事吧。”
天子刘彻转过身子,侧目威严一声,准备往麒麟阁外走去。
“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请陛下务必答应。”
魏其候窦婴不知道今日是吃错了药,还是平白无故比别人多长了一个胆子,还敢继续冒犯龙颜。
“赶紧去死吧,老东西。”
丞相田蚡欢喜地看着一切,只希望魏其候窦婴惹的天子刘彻打开杀戒。
“你……”
天子刘彻明显是龙颜大怒了,可不知何故,刚准备大发雷霆的时候,往外蹦出一个字后,就忍住了,铁青的脸也在一瞬间舒展开来,心情大好。
“窦大人还有何事?”
天子刘彻柔声道,但眼睛依然看向别处。
“陛下,田蚡所颁布的豪强名单是不是要重新制定?
毕竟他是刻意报复灌夫一族,老臣斗胆,请陛下俯允。”
魏其候窦婴到底是上战场杀伐过重的军人,义气为先,自己做人也是如此,那灌夫是因为自己才得罪了丞相田蚡,这才遭到了丞相田蚡的刻意报复,如果不豁出性命帮好兄弟脱离苦厄,那还算人嘛?
这也是让怀着忠义之心的魏其候窦婴再度进谏天子刘彻的直接原因,既然今天被天子刘彻耍了,扳不倒丞相田蚡,那就退而求其次,帮灌夫家族从迁徙豪强的名单抹掉,这样也是对的起好兄弟灌夫了,日后见面也好说话,免得自己到老到老,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了。
“陛下,这名单乃是老臣苦心孤诣、劳神费力,网罗全国豪强,权衡利弊之下制定,绝非藏私,更非报复,请陛下明察,千万不要听信了老匹夫之言!”
丞相田蚡有惊无险地度过此劫,完全占据主导优势,更不会把报复灌夫那莽夫的机会就此错过,赶紧起身回禀,同时心里不停咒骂魏其候窦婴。
“那份豪强名单寡人看过,每一个豪强及其家族,寡人都记得。
有些人确实是豪强,有些人有些名不副实,为了不辜负咱们老丞相的一番付出,这样好了。
主父偃!”
天子刘彻捋着胡子思忖道。
“仆臣在!”
丞相司直主父偃心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赶紧昂首挺胸朗声回道,眉宇间神采飞扬,估摸着自己是不是要更近一步了?如此一想,眉飞色舞,沾沾自喜。喜欢汉律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汉律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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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