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你可不能欺负幼薇,虽然她是你赎身的不假,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你老师和师娘的女儿,也可以算是你的小师妹,所以作为师兄,你可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嘛?反正我们不管其他理由,若你让她受了委屈,回来之后我也学你老师当初一样,把你拦在门外不给你进门。”雅娘气势十足地说道,曹奕只好频频点头,一一做了保证,并口头签下各种丧失主权的条约。
没办法,雅娘几乎就差拎着曹奕的耳朵说了,不过雅娘虽然刀子嘴,但是心肠却是极好的,而且一心想着鱼幼薇和曹奕等人,“我就是不讲道理,就是护犊子,你是男孩子,又是师兄,照顾师妹那是天经地义……一样的,若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师娘才不管什么道理,自己家的娃儿当然要护着。我不是什么大丈夫,也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一个护犊子的娘亲和师娘,不过你们在外要相亲相爱,不能吵架,也不能闹矛盾,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知道了吗?”
虽然这番话说的看似娇蛮,但是话里话外透露出的舔犊之情依然让曹奕深受感动。在师娘这边交谈了几句后,曹奕又去和公冶元洲交谈几句,毕竟路上的一切行程都是他和红袖两人来负责,红袖主内并统管全局,公冶元洲主外并负责执行和防卫,有些事情曹奕之前没有插手,随她们自己决定,但是现在既然上路了,他还是要全面了解一下布置和行程,没发现什么问题最好,若有发现什么问题那就提出来,提前避免各种意外状况。
曹奕这边正在和公冶元洲沟通的时候,商船的船长,也就是本次行程的主负责人汪富,走了过来跟曹奕说话,他知道虽然之前所有沟通中都是那个叫红袖的姑娘在负责,但是此时,能决定事情的依然是眼前的这个翩翩公子,因为他经常跑漕运,基本就生活在船上,所以对于江宁第一才子什么只是耳闻,并未见过,自然也不认识曹奕,但是江宁知府杨公他显然是认识的,况且今日杨公因为还要去府衙办事,所以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官服,加上那一众护卫,就算之前不认识也能知道是什么官。
汪富注意到这位公子哥哪怕在杨知府面前也并没有太多低声下去的表现,反而就像是晚辈对长辈的交流方式,而且给人一种他一点都不惧怕杨知府的感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公子哥的家世起码和杨知府差不多,不然断然不会是这种交流方式。对此,汪富将眼前这位只知道叫曹公子的少年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往上拔了拔。
“曹公子,老朽有一事要和公子商量……”汪富先是离曹奕一丈之远,待曹奕和公冶元洲停止交谈之后,方才抱拳上前说道。
“汪公,无需多礼,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沟通嘛?”曹奕对于这个待人接物都非常有度,而且行事作风不卑不亢的船长非常有好感,而且从刚才他走过来时在恰当好处的距离停下,等到自己停止交流并注意到他后才上前搭话来看,是一个处事圆滑办事滴水不漏的人。
“是这样的曹公子,原本因为你们并没有包下整艘船,所以老朽为了能多讨点生计,一般也会接一下沿途上下的生意,不过自从包船后老朽就已经没有在这一趟路途上接这类生意,只是不巧得是,从扬州开往江宁的行程中,途径润州时曾放下两位姑娘回家省亲,也曾允诺归途的时候捎带上她们一起走,并且还收了部分定金,所以此事比较难办,老朽想着公子能否行个方便,保全一下老朽“言而有信”的薄名,在润州停泊的时候,也捎带上这两位姑娘,之前她们两位的船费我转赠给公子,并且减少一部分公子的包船费用,公子你看可好?”汪富一脸和善的笑意,商量着问道。
“当然可以,这样吧,汪公,你等下和红袖姑娘说一声,就说女眷那边留空两个船舱出来,给她们备着,另外她们的费用你就不用给我了,你还给她们好了,你也不用说给我们减免费用了,都竟都是出来跑生计的,大家都不容易,若真觉得过意不去,你就给船上的诸位船夫伙计买点吃喝,犒劳一下。”曹奕对着汪富笑着说道。
“如此,老朽就替船上的兄弟们多谢公子了!”汪富抱拳说道,顿了顿之后提出告辞:“公子,老朽先去船上再转悠一遍,出发前做最后的检查,看过一遍之后我才安心。
“如此就有劳汪公了!”曹奕也对着汪富回了回礼。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曹奕在檀云的痛哭声中,登上了商船,站在甲板上,看着哭得像是孩子一样的檀云、默默抹眼泪的麝月、袭人及其他司空晔、司空幼仪这些留守的人,以及抹泪挥别的秦夫人、雅娘,以及默默注视的杨公和吕公,船上的人与这些人挥手一一告别,商船也在码头上众人的注视下慢慢驶离码头,进入长江航道。
而此时,整个江宁城中,都听到了鸡鸣寺敲响的一百零八声钟声,紧十八,慢十八,如此反复六遍,虽然众人都习惯了鸡鸣寺早晚各一次的钟声,但是这次距离早上的钟声才刚过去一会儿,距离晚上的钟声又相隔甚远,不知道为什么鸡鸣寺突然在这个时间段响起。只有曹奕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鸡鸣寺,难不成,这个钟声,是在为他们送行?
旋即曹奕摇了摇头,露出一副自嘲的笑容,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别人堂堂南朝第一寺又怎么会如此隆重的给自己送行呢,应该是寺庙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吧,曹奕如此想着。
而事实上,寺庙确实发生了重大的事情,但是此时敲响一百零八声钟响,有一半的原因正是为了给他送行。
清扬方丈站在寺庙中药师佛塔的顶层,注视着码头上正在缓缓驶离的商船,口中念念有词,但没有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自从昨天清扬方丈施展宿命通晕厥之后,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把曹奕所写的“南无第一寺”五个字做成牌匾悬挂,但并没有放在山门,而是放在了毗卢宝殿中,正中毗卢法身佛像的正上方,左右文殊普贤两大菩萨,东西二十诸天,行成十方俱护的格局……清扬方丈更是下令,从今往后,所有僧人早晚课皆须在毗卢宝殿之中,所有人都要诵咒持印于“南无第一寺”五个字。
除此之外,这五字牌匾放在这里,在毗卢佛接受朝拜的同时,这五个字也会受万民香火供奉……
但此时已经乘着商船离开江宁的曹奕,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只是灵犀一动用了瘦金体来写的“南无第一寺”,竟然会被鸡鸣寺做成牌匾悬挂在毗卢佛之上。更不会想到清扬方丈在做牌匾的时候,竟将曹奕的落款也刻制上去,如此一来,相当于曹奕这两个字,每天也都能接受无上念力加持以及万民香火供奉……
此时已经农历二月出头,各地的一些冰雪也开始慢慢消融,这样让长江的水位爆涨了许多,从上游一直到江宁,经过了几千里的奔腾,江面上的水势已经颇具声势,此时也唯有这些体量庞大,载重量惊人的大型商船和官船才敢行驶和运输。此时大炎朝的造船业已非常发达,不管是内陆河川的河运,还是陆外大海的海运,都需要用到大型而又安全的船只。
这个时代,大炎的造船业可以说是世界首位,自从定都汴京之后,朝廷就一直从江南运输粮食、丝绸、货物经运河运送到开封,所以打造了大量的漕船,大多数载重量都达到了两千石,相当于现代的一百吨以上,可容纳一两百名船员,这在古代已是难能可贵,这是内陆河运,若是海运的远洋海船,载重量起码要五千石,船上可容纳数百名船员,若是再大的,则载重量达到一万石之上,可容纳近千名船员。
而曹奕他们此时所乘的商船,就是完全按照运粮官船而来,运货量多,可容纳近两百名船员。当然,曹奕他们并没有这么多人,不过货物倒是运的满满当当的,所以此时这艘船的吃水量已经很深,但是就算是这样,等开到长江航道上,依旧随着江水颠簸和摇晃,如此一来,那些会晕船的人,便开始了他们的凄惨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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