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为马将军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以万岁爷的名义反对王妃守节。”王安接着又摇头晃脑地说道。
马栋关心的重点却是:“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王安摇头叹气:“怎么马将军与王妃都这么问?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这么高的境界吗?当然是万岁爷提出来的主张啊,万岁爷提倡男女平等,宣扬女性的觉醒与解放。”
马栋听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王安接着说道:“若非万岁爷思想超绝,他会赞同如果马将军与王妃真心相爱就在一起吗?他会让我传达给王妃知其实离婚对于糟糕的婚姻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儿吗?这些都是万岁爷的主张,可不是我胡言乱语。”
马栋不敢相信,但瞧王安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似说谎。心想以王安的年纪,确实很难说出这样的话,最有可能还真是朱翊镠说的。
然而这些理念与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似乎格格不入,所以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纠结、矛盾、痛苦……
“希望马将军赶紧整理思绪,把自己的心境打开,然后大刀阔斧地投入到台湾的建设与发展之中,这样才对得起万岁爷对你的信任与厚爱。我决定明天就回京,再也不能帮马将军了。”
“这么着急吗?”马栋问。
“当然着急,万岁爷恨不得台湾立即稳定下来呢,哪像马将军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我也着急回京接受新的职务,开启我人生新的旅程呢。”
“哦。”马栋点了点头。发现王安年纪虽小,但处事倒很干练。
“这边已经没什么事儿了,马将军大可控制全局,唯一的难处就是王妃,不过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我也帮不了马将军,只能靠你自己。”
“好吧。”马栋带着两分无奈,发现内心还真有点不舍。
“那我现在就给王妃留一封信吧。”王安兴致勃勃地道。
“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马栋又开始退缩,“你这样做,搞得好像给王妃施加道德压力似的。”
“这可是万岁爷的旨意,怎么能算了呢?”王安当然不同意,“再说了,这是告诉王妃,如何更好地活出自我,是关心她,是为她好,为什么要算了?这事儿马将军别管,我自有分寸。”
马栋也就不吭声了。
本来他也说不过王安,加上王安又总动不动将朱翊镠搬出来,一说就是万岁爷的旨意、万岁爷怎么着怎么着,让他还能说什么?
这样,王安以朱翊镠的名义,给王喜姐留了一封信,其主旨就是希望王喜姐做自己,这辈子要为自己而活,所以不必守节。在信中还强调:第一,守节是压抑女性的陋习,当摒弃;第二,即便要守节,那也得为值得的人。
处理完这一揽子事,次日一早王安便坐船离开了台湾。
总体来说,这趟任务还很顺利,没有浪费多长时间。
王安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正如他对马栋所说,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只能看马栋自己,再留在台湾,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
张大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保定,与刘守有沟通交流一番后,又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这回他学乖了。
想着之前,听从冯保的怂恿,屁颠屁颠地跑到保定,不问三七二十一将熊清暗中给料理了,结果被揭发出来,遭到朱翊镠斥骂,搞得他很被动。
所以这回,他觉得有再多、再好的想法,也不敢私自行动了。
为安全起见,他告诉自己必须先回京与朱翊镠沟通才行。
一见张大寿那么快就回来了,朱翊镠劈头盖脸地就问:
“朕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启禀万岁爷,没有。”
张大寿心中有数,所以也不慌,按着他自己整理好的思绪回道:
“奴婢见过刘指挥使,但他监督发现梁世勋并不在保定伯府,也查不到被黄霄云抓起来的那两名已经死去的盗匪来历,所以刘指挥使与奴婢对这宗案子都有一些新的想法,奴婢便立马儿赶回来向万岁爷请示。”
“说,什么想法?”
“奴婢恳请万岁爷下旨,全国通缉梁世勋、梁世燊、梁赟等梁家人。”
“可一点线索都没有,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让朕如何下通缉令?”
“刘指挥使起初也是这么说的。”张大寿不慌不忙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但奴婢觉得,只在保定府盯着梁家,一时恐怕很难查到什么线索。奴婢甚至觉得,以梁家的财力与庞大的关系网,很有可能暗中培植有什么组织,没准儿归德府那边的案子也是他们做的呢。”
朱翊镠沉吟不语,大胆假设倒无可厚非,小心求证便是。
“万岁爷,眼下的困难是,根本不知道梁家人在哪儿,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奴婢以为先得找到他们,然后再想办法搜集线索。”
张大寿有心观察朱翊镠的神情,稍顿了顿,接着说道:
“至于通缉的理由,刘指挥使也指出来了,需要合理,不能乱来,但奴婢就想,梁家的生意做得那么大,不可能干干净净,咱可以随便先找个通缉的理由将他们找出来。”
朱翊镠一本正经地道:“如此重大的事,能随便吗?”
张大寿却回道:“万岁爷,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或者万岁爷不说通缉,暗中授意两京十三道,让他们暗查梁家人的行踪下落也行。”
其实朱翊镠之前也授意让张大寿控制梁世燊与梁赟父子,只是没有针对梁世勋,且不想如此大的动作。
见朱翊镠又沉吟不语,张大寿继续撺掇道:“万岁爷,奴婢觉得梁家肯定有鬼,不然京城这边好好的生意不做,为什么全都撤了呢?而且梁世勋、梁世燊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逃路?反正在奴婢看来,这些都值得推敲、怀疑。”
朱翊镠稍一沉吟,做出决定:“朕倒是可以下一道旨,宣保定伯进宫觐见。”
“哦,不过这样也行,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张大寿退而求其次地道,“反正奴婢觉得,必须先找到梁家人才好办。”
“那你去梁家传旨吧。”
“奴婢遵旨。”
“但朕还得提醒你,不到时候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胡来。”
“奴婢知道。”张大寿扭头去了,又以最快的速度向保定进发。
他恨不得立马将这宗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对朱翊镠有一个交代,尽管这件案子也不是他负责,但他感觉自己这阵子太倒霉了,需要有一件值得肯定的事儿为他在朱翊镠面前“长长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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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