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能怎么样呢?”
沐映竹勾起嘴角,褪去憔悴她是美艳的,眉眼间与夏沐濋的生母沐映芝像极了。即便已经渐渐人到中年少了几分戾气,但她身上可是沐家的血,骨子的血性是隐藏不掉的。
岳千烛看着现在的沐映竹心头一紧。现在的沐映竹看着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同时也踩到了沐映竹的底线。
沐映竹起身来到摆放着花盆的花架前,转身看着岳千烛说:“陈茹的父亲陈令在朝中三番四次给沐元帅难堪,给兵部刁难。军改事宜他薛清平是负责人,但是执行人却是对兵部蠢蠢欲动的陈令。”
岳千烛诧异。自从被软禁在凰城后,很少听到上京城的消息,显然对陈令在朝中对兵部和沐元帅使绊子的事一无所知。
沐映竹拿起剪刀修建花枝上略微枯黄的花叶。
“我们沐家不喜争夺,但也不是怕事的。前朝敢拿军改的章程,后宫又想安排人到濋儿身边。他们这举动显然惹了不该惹的人。本宫如果再没些反应,他们就以为本宫和本宫的娘家是好欺负的。所以,是时候应该清清场子了。”
咔嚓一声,沐映竹身前的那盆花的花朵应声落地。
岳千烛看了一眼被剪断的花,问:“但也不至于杀人。”
“人不是本宫杀的。”沐映竹放下剪子看向岳千烛说:“本宫只是按照与别人的约定,做好本宫的安排而已。至于凶手是谁,凶手怎么动手,都与本宫无关。”
岳千烛:“娘娘说的人,是二皇子殿下吧。”
沐映竹挑眉:“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是濋儿告诉你的?”
“沐濋一直都知道?”岳千烛皱眉反问。
“他不知道。”沐映竹感到骄傲的说:“本宫只是觉得他能够猜得到。”
沐映竹重新坐回到软榻上,说:“这件事本宫是不想与濋儿说的,毕竟是肮脏的手段,不适合他。只是以他的能力,能够猜到事情的发展也不足为怪。”
岳千烛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对方的行径,唯独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傻乎乎的与两位姑娘假装和谐。
岳千烛顿了一下,说:“娘娘是站在二殿下这边吗?”
沐映竹抬眸,迎上岳千烛怀疑的目光:“本宫的心里只有濋儿。”
“这次本宫的确是来看望濋儿。帮助二殿下,按照他的安排来做事不过是帮他的忙。”沐映竹觉得“帮”这个字不太合适,补充说:“也不算是帮忙,本宫与二皇子有同样的目标。”
目标是打击薛党的强势,灭一灭他薛清平和薛素美的气焰。
沐映行做事一直低调严谨,为的就是不想在朝中留下一个沐家外戚武断专行的话柄。沐映行可以低调行事,但是沐映竹做不到忍气吞声。尤其是听到陈令不仅掌握军改朝权,更是在以前就动了她的濋儿和神远军,那她可就做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制造陈茹之死,沐映竹与夏沐濋都可以从中脱身,剩下的烂摊子还有夏恪勤来解决,这样的好机会她不会放过。所以,针对陈令,打击薛清平,利用陈茹这条路是她很乐意去走的。
即使这条路很是肮脏,不过,她可是成为肮脏路上的地板,保她外渗的一身洁白。
道理和理由岳千烛都可以理解。但是她唯独过不去的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沐映竹注意到岳千烛的心中的郁结,虽然她不喜欢岳千烛,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夏沐濋的孩子,也是她一直期待的孩子。所以,为了她腹中的胎儿,沐映竹还是开口宽慰。
“你不用对陈茹的死感到纠结可惜。”沐映竹说:“她——本来也是命不久矣了。”
“什么?”岳千烛惊讶。
沐映竹说:“陈令出事之后就已经被薛党视为弃子,所以陈茹是不会成为大皇子的后院妾侍。为了榨取陈茹最后的利用价值,她在临来凰城之前,陈茹已经被薛素美下毒。如果陈茹是死在了沐王府,那濋儿才是真正的说不清。”
沐映竹接着说:“她现在死在外面,又是刺杀而死。沐王府就会与这场死亡毫无关系。”
“岳千烛!”沐映竹提醒她说:“陈茹必死无疑,很多人都想拿她的死做文章。与她必然的结果相比,免除沐王府和濋儿沾染命案的可能。本宫必然选择让她死在外面!”
岳千烛呆滞在原地,她是第一次听到陈茹被薛素美下毒的消息,宫中秘闻过于隐秘,她相信沐映竹不会拿这件事来欺骗她。她一时反应过来,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肚子,脸上的不解和疑惑根本隐藏不住。她没想到陈茹这个活生生的人却在死后被人无限拉扯,一具尸体竟然成了各方制衡的焦点。
无语,实在是悲痛的无语。
“岳千烛!不要太过善良!”沐映竹看着变呆滞的岳千烛,说道:“你的岳家就是因为相信清者自清被人钻了空子,一场冤案家破人亡。”
岳千烛猛地抬头,脑海里瞬间闪过父亲和母亲的身影。岳凌就是太相信清者自清,太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所以才会被人利用淮州府与上京城的距离做叛国罪的陷害,最后被迫用自杀来自证清白。
她不想去想这些,她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想起那些让她心痛的往事?
岳千烛深陷回忆当中,突然手心一暖,将她拉回现实。她抬起头,见到夏沐濋出现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轻触她的手心。
“沐濋。”
“嗯。”夏沐濋微微一笑:“我们回去。”
岳千烛眼中只有夏沐濋,他是她现在最重要的家人,有家人在,她还担心什么呢?
她嗯了一声,起身站起,因为脚步有些不稳,只能倚靠在夏沐濋的身上。
夏沐濋看想沐映竹微微点头:“外甥先带千烛回去。”
夏沐濋一直在门外,听到姨母提起岳家,就知道一定会让岳千烛勾起往事。这个时候他必须出现,带走他的人,不让她继续伤心。
沐映竹只能点头让他离开。
夏沐濋转身带着岳千烛离开主卧,离开东院。
岳千烛靠在夏沐濋的身上回到房间,坐回软榻上。她低头看着夏沐濋半跪在自己面前,双手紧握自己冰凉的指尖,想给十根手指一点温度,但是眼睛从未离开过她。
岳千烛已经从沐映竹的话中慢慢缓解过来,微微提起嘴角:“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军营里有事要安排吗?”
夏沐濋回以微笑说:“我在安排的时候突然想起家里的你也需要安排。”
“我有什么好安排的。”
“你当我不知道,你昨晚要话要说吗?”夏沐濋想起昨夜岳千烛都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满肚子的疑问,今天一定会去找姨母去解答。
岳千烛努了一下嘴吧,被他发现了。
“好了,我已经没事了。”岳千烛拉着夏沐濋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我只是比较惊讶事实。”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夏沐濋来到东院的时候已经听到屋子里的对话,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薛素美对陈茹下毒,想用陈茹死在沐王府来绊他一脚。这种后宫的龌龊手段用在黔地,沐映竹不可能不反击,所以陈茹的死已经变成势在必行。
夏沐濋说:“如果我提前知道薛素美的目的,也会做出和姨母一样的选择。”
岳千烛嗯了一声,虽然她不甘,但是她理解夏沐濋的想法。
“沐濋。”
“嗯?”
岳千烛躺在夏沐濋的肩头:“我父母不是死在善良之下,而是自尊。”
“他们没有叛国,却要以叛国罪的罪名押解上京。我父亲自尊了一辈子,他绝对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去委屈自己带着枷锁,去到上京受万人唾骂。他们不仅会骂他,还会骂他逃婚的女儿。”
“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这场于岳家的劫难应该有人有备而来。他应该能想到,自己也许不会平安活到被审问的那一天。”
“他用了他最大的努了写下自证清白的血书,也用了他能想到的办法保住千炀,更是为了保护我,不想让我这辈子都背负逃婚的罪名。”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轰轰烈烈的用自尽的方法来保住岳家最后的颜面,却忘了告诉母亲要她好好活着。”
“沐濋。”岳千烛说:“我不是可怜陈茹的死,只是觉得世间本就不公平,为什么要用性命来让它更不公平。”
岳千烛看着夏沐濋说:“他们争夺他们的,就事论事,该审问的审问,该判罪的判罪。为什么要用无辜的人来控制局面?”
这是岳千烛一直萦绕心头的的问题。无论是以前的岳家还是现在的陈茹,他们本来是站在最边缘的那一方,为什么会被选择成为竞争的漩涡中心?
夏沐濋抱着岳千烛的肩头,看向远处。片刻后才开口说:“即便是站在边缘,也是在争夺的漩涡里,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利用与被利用,都是正常。”
夏沐濋侧头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平静,他低头,额头点了岳千烛的额头,笑着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漩涡里,赢下去。”
如果这就是宿命,岳千烛肯定会站在夏沐濋的身边,即便这里是漩涡。
岳千烛抱着夏沐濋的手臂,笑着说:“那这次漩涡里,我们有没有赢?”
“有。”夏沐濋很肯定的说:“而且是大获全胜。”
夏沐濋大获全胜何止是全胜,甚至将远在上京城朝廷的众位打的没有脾气。
在岳千烛见沐映竹的第二日,沐映竹就带着夏念华和纳兰薰离开凰城回去上京。上京城那边的情况,沐王府是不知道的。
直到岳千烛的肚子进入第七个月的时候,上京城那边传来了圣旨——黔地沐王解除软禁。
这道圣旨实打实的让费劲将夏沐濋关在凰城薛党众人恶心了一把。
与此同时,沐王府里遭遇了一次刺袭。夜里刺客直接入沐王府主院,妄图绑架岳千烛,不过因为夏沐濋提前做了部署,所以并没有让刺客得逞。刺客自知无法逃脱,当场自尽,不留任何活口。
在刺客袭击的次日。凰城西南方向放起了红色的烟雾,当晚一个人影来到仪元观。
岳千烛坐在房间里,听到门被打开,放下手里的民间话本,看着来人,笑着说:“你来了。”
唐佑愣在原地,没想到屋子里会是岳千烛。他迅速迈进房门,双手向后将门关上,吃惊的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声音是从旁边传来的。
唐佑偏头看过去,就看到夏沐濋坐在靠在窗边的柜子上,手里居然握着一本兵书。
这是要来聊兵法的吗?
“你又怎么出现在这里?”唐佑对岳千烛还是客气,不过对夏沐濋就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
“烟雾,唰的一声。你就来了。”夏沐濋今天的心情不错,还能与唐佑调侃两句。
唐佑不想面对这对夫妻说道:“既然你们找我,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唐佑转身将手按在门把上想要开门离开。
“外面都是本王的人。你觉得你走的出去?”夏沐濋的话让唐佑顿住。
“你套我?”唐佑看着一旁很是嚣张的夏沐濋。
夏沐濋拿着兵书来到岳千烛旁边的桌后坐下,说:“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用这种方法联系你的?”
唐佑根本就不用想,能用这种专用的方法找他过来,肯定是阿异被发现了。他现在在乎的是门外是否有夏沐濋的人,他想离开,但是不敢冒险。
“用这种方法找我,你们还真大胆。”唐佑转身来到桌前,坐在夏沐濋对面。
夏沐濋不屑:“这算什么?有人都打着胆子敢入沐王府来绑架本王的王妃,找你还在乎什么!”
“你说什么?”唐佑只听到有人绑架岳千烛。
岳千烛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人,笑着两只手放在两两边向下拍了两下,不想让他们这么冲。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本王说什么?”夏沐濋哼了一声:“你敢说,昨晚来到本王家里刺杀本王夫人的人不是你们鲁朝派来的?”
“嗯?”唐佑诧异,直接看向一侧的岳千烛:“你可有受伤?”
岳千烛放下手,笑着说:“我要是受伤了,怎么会出现这啊。”
夏沐濋插过话来:“如果不是本王很早以前就布置好,那今天本王来,就是来要你命的!”
自从唐佑从沐王府离开后,夏沐濋就暗地里安排很多人来保护岳千烛的安全。他相信唐唐佑不会伤害岳千烛,但是不敢保证唐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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