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谢锦昀请假了, 在他和宓茶告白的第二天,突然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沈芙嘉从二班的朋友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疑惑。
自己那天并没有干出什么实事来,依谢锦昀的性格, 就算被吓了一跳, 也不该在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里毫无预兆地骤然请假整整一个月。
二班流传的说法是,谢锦昀身体不舒服。
至于具体什么病,沈芙嘉没有打听出来。
此时的她没有太多的精力分给外人,因为她的全部心神都已然被另一件事所牵引。
她恋爱了。
不再是偷偷摸摸的求而不得, 周六的下午, 在宓茶吻上了她的唇之后,她们真正确立了关系。
先前所压抑的一切情绪就此开闸,凶猛而泄,再也难以克制。
这周日早上,严煦从图书馆回来后,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客厅的沙发上, 沈芙嘉和宓茶两人并排坐着,沈芙嘉的手虚扶在宓茶的下颚, 她们偏着头,如同一对交颈的天鹅,相濡以沫,难舍难分。
严煦后退了半步, 惊恐地看了眼门牌号,确定这是408没错之后, 才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一步。
宓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肩膀受惊地一颤, 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推了推沈芙嘉, 被沈芙嘉忽略。
她依旧倾着上身,半瞌着眼眸,极其投入地同宓茶相吻,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路过。
卧室里的柳凌荫刚醒,她打了个哈欠从房中走出,看见沙发上的场景之后同样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即清醒。
她确实说过要祝福她们,但昨天刚说,今天就成了,未免太快了一点!
明明昨天沈芙嘉还蔫了吧唧地说宓茶不喜欢她云云,怎么过了一晚就突然黏在了一起。
宓茶受不了被两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她羞得睫毛微颤,手上用了点力气,沈芙嘉这才稍稍退开。
喘了口气,两人脸上皆是一片绯红,双眸湿漉漉的,如出一辙的似被玫瑰水浸泡渗透。
严煦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进还是该退,宓茶急忙望向她,“对不起,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下次……”严煦讷讷地没有反应过来,她目光迟钝地在宓茶和沈芙嘉身上来回打量,“所以,你们这是……”
沈芙嘉结束了这一吻,但她的神思还没有从中抽回来。
她的额角抵着宓茶,面容潮红地喘息不止,即使没有刻意作态,那一双媚眼如丝,依旧痴痴地望着宓茶,比上了妆的柳凌荫还要妩媚三分。
吻了吻宓茶的唇角,她软着腰,愈往宓茶怀里挤进了一些。
她不说话,可她湿着眼眸仰望宓茶,呼吸之间都是挽留,都是渴求。
这支被人打断了的亲吻无法填满沈芙嘉心中的沟壑,她还想要、还想要宓茶的爱抚。
宓茶心尖一跳,她被沈芙嘉这幅神态所感染,愈加羞得手足无措,最后伸出了一只手搭上了沈芙嘉的肩膀,稍稍安抚她之后,才匆匆忙忙地顾上回答严煦的话。
“就是这样……”她羞窘到了极点,不敢直视严煦和柳凌荫的目光,唯独出口的声音甜甜的,携着一抹极易被发现的雀跃,“我和嘉嘉交往了。”
这是两个女孩的初恋,她们热情高涨,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不过第二天便克制不住地暴露了痕迹。
“意思是……你们在谈恋爱?”柳凌荫好歹有过预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严煦平生第一次见到同性恋,还离她如此之近。
严煦不禁有些发懵,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是。”沈芙嘉终于有空去回答严煦了,她平复了呼吸之后,扭头望她,“是今天有什么训练么。”
如果没有的话,她想和茶茶出去玩一会儿。
可惜,有。
“还是关于你和柳凌荫的配合的。”提到正事,严煦暂且把这份震惊往后推了推。
她抱着从图书馆借阅回来的书给她们,“关于冰火相克的问题,我查阅之后,基本可以分为两种解决方案。”
“一是我们之前就知道的,多加练习,训练默契,使得双方在战场上能和谐地制造时间差或是控制自己的领域,在时空两方面进行插空。”
“二是我今天发现的,”严煦指一下她们手里的书,“在两百三十八页,关于提高冰质的方法。”
同等级之下,冰系被火系所克制,二者失衡,彼强则己弱,所以之前训练里,沈芙嘉永远是被压制的那一个,柳凌荫可以畅通无阻地施展火凝空,但沈芙嘉的雪胎梅骨却无法释放。
主要问题不出在柳凌荫身上,而是沈芙嘉。
“提高冰质,通俗来讲就是提高冰的硬度。”
“硬度?”事关沈芙嘉,宓茶格外上心,“硬度要怎么提升,冰还分硬不硬吗?”
“当然有分。”严煦比划道,“不同温度条件下的纯冰硬度差别很大,从0到-50摄氏度之间,温度越低硬度越大,-50之后将保持不变。”
沈芙嘉是修冰系的,她对这方面有所涉猎。
“我所释放的冰的温度在-15摄氏度左右,能力不足时可能会降到0摄氏度,那时候的冰不堪一击,莫氏硬度很低。”
“莫氏硬度……”宓茶茫然地眨了眨眼。
“莫氏硬度是用来衡量宝石硬度的吧。”柳凌荫家里是开珠宝店的,她隐约听说过一点,不过也是一知半解。
严煦替她补充道,“宝石和矿物都可以用莫氏硬度来衡量。简单来说,用金刚钻针划过需要测量的宝石和矿物,按照其所造成的划痕深度的顺序排列,就是所谓的莫氏硬度。最小是1,最大是10,金刚石就是10。”
两百八十三页里有一张纯冰的莫氏硬度表,记录了冰在不同温度下的莫氏硬度:
0摄氏度时,莫氏硬度在1—2;
-15摄氏度,2—3;
-40摄氏度,4;
-50摄氏度,6。
按照沈芙嘉所说,她巅峰状态时所制造出的纯冰的莫氏硬度在2到3之间。
“从-15提升到-40,有点难呢。”沈芙嘉为难地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冰的硬度越高越好,无奈力不从心。
“没有关系,我会给你增幅的。”宓茶抱住了她,“我会和嘉嘉一起上场。”
“遗憾的是,哪怕你给予她40%的增幅,沈芙嘉也达不到4。”严煦说完,被柳凌荫复杂地瞥了一眼。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憨憨。
果然,沈芙嘉选择性地屏蔽了严煦的泼冷水,她欢喜得眼亮若星,紧紧搂住了宓茶的脖颈同她额角相蹭,“没错,只要茶茶能一直为我加油,我就一定能努力做到的。”
“那我就一直为你加油!”
柳凌荫呕了一声。
烦死了,像两个白痴一样,愚蠢的恋爱脑。
严煦无措地顿了顿,她刚才好像说了,哪怕宓茶给予40%的增幅沈芙嘉也是做不到的。
大家怎么不听她的话呢。
“算了吧。”柳凌荫无奈扶额,“你俩要不要先出去玩半天,吃完晚饭我们再回来继续。”
“真的吗。”宓茶立即扭头,双眼亮晶晶地闪个不停,嘴上还要意思意思地客气一下,“会不会耽搁进度呀。”
柳凌荫摆手,“晚上补回来就行了。”
两人再不客套,立即回屋换衣服。
严煦不赞同地拧眉,“为什么,我今天安排了训练的。”
“她们刚刚谈恋爱,好得恨不得当场结婚。”
柳凌荫耸了耸肩,“你现在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是心不在焉的,索性让她们出去玩好了再回来踏踏实实地训练。”
“而且,”她睨了一眼严煦,“要是早上不把精力旺盛的狗遛累了,你知道它这一天会怎么样么。”
“怎么样?”
“会拆家啊。”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严煦的肩,“反正还有时间,让她们自己去撒欢发泄吧,累了就听话了。”
柳凌荫虽然腹诽不断,但她能明白两人此刻的心情。
第一次谈恋爱,像白痴一样才是正常的。
当初的她,不也是如此么。
“走吧。”柳凌荫捞起自己的外套,“我洗个脸,然后我们两先去训练室吧。”
严煦望了眼兴冲冲准备出门的宓茶沈芙嘉,又扭头望了眼进浴室的柳凌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似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她落伍了么,现在的女高中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
时隔一个月,宓茶又一次和沈芙嘉来了银泰,高三学习紧张,一个月也不见得踏出校门几回。
这一次来,两人的心境和之前截然不同。
沈芙嘉牵着宓茶的手,走去了宓茶和谢锦昀一起经过的十字路口,故意沿着他们当时走过的路走了一遍,最后在两人吃饭的餐厅里落座。
“你还在生他的气吗。”宓茶从桌下拉着沈芙嘉的手轻轻摇了摇,“我都好久没和他说话啦,我以后也不会和他说话的。”
“他都请长假了,才没有以后了。”沈芙嘉尤为不满,谢锦昀就这样突然离开,像是个死了的初恋,谁知道会不会在宓茶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仿佛是她逼走了谢锦昀似的。
“他请假了?”宓茶一愣,“这么突然。”
沈芙嘉的双眼立即聚焦,盯向了宓茶,“你担心他?”
宓茶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
谈到谢锦昀令沈芙嘉心里堵得慌,她往里面坐了点,把身旁的位子让了出。
少女修长的左手若有若无地搭在了空位上,指腹点着座位,目光期艾地拂了一眼宓茶,目光不言而喻。
宓茶扭头望了望旁边,周日的用餐高峰,左右都是人,她有点不好意思。
但这份不好意思不过两三秒就被她抛之脑后,她按着裙子前的小包包,从沈芙嘉对面站起来,悄悄地挪到了她的身旁落座。
生气没有嘉嘉重要;
害羞也没有嘉嘉重要。
沈芙嘉眼睛一亮,在宓茶靠近之后,立即柔软地缠了上去。
一周之前,她还在两百米外的酒店里抱着宓茶的一件衣服,难耐地自渎;谁能想到一周之后,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坐在宓茶身旁,触碰她的唇舌。
那份求而不得的欲.火因得到宓茶亲近而稍有遏制,干裂的土地被细雨润泽,即使她依旧干渴,好歹是有了盼头。
宓茶虽不曾经历过那份极端的痛苦,但那并不妨碍她喜欢沈芙嘉。
以往的练习赛,准备再是充分,她也会紧张、生怕自己这个没用的牧师上场就先死了。
可自从昨晚和沈芙嘉确立了关系之后,宓茶就开始期待起了下周六的练习赛。
新的羁绊给予她一种奇妙的全新体验。
当同伴是朋友时,她多少会担心对方会嫌弃自己的笨手笨脚;
可当同伴是爱人时,宓茶的战斗就不再是为她自己,她期待能够由于她奉献出的力量,使得她喜欢的沈芙嘉大放异彩。
那令她骄傲,像是嘉嘉穿了她买的衣服,然后被别人称赞了一样,她可以在夸赞者面前自豪地说,“这个是我的女朋友哦,这件衣服也是我买的哦。”
听起来有点小人得志,但就是能让宓茶想想就开心一天。
和男性表达爱意的方法不同,女孩子总喜欢把自己的爱意立即变现,只有彻底折成看得见的实物,才能让她们心满意足。
点的菜品甫一上桌,宓茶拿起了筷子,沈芙嘉拿起了手机,调出了相机。
宓茶见此,又把筷子放了回去,“是要发朋友圈吗。”
“想发。”沈芙嘉点头,接着执起了宓茶的右手,“可以露一点手吗?”
她想不经意漏一点小细节入照,展现自己和宓茶的特殊关系。
外人仅靠手看不出什么,但她自己是明白的,以至于每一个点赞都像是有人在祝福她和宓茶的恋情。
“给你。”宓茶把手一伸,任由沈芙嘉摆弄,自己则开始审视面前的鲈鱼。
这是一条成年男人小臂长的烤鲈鱼,旁边的汤汁辛辣鲜香,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香菜,鱼肉软烂,没有刺,比之豆腐还要柔软,入口即化。
和嘉嘉出来约会很开心,也不能忘了享受美食。
宓茶盯着鱼,她的右手被沈芙嘉搁在了桌沿。
沈芙嘉拍了两张,犹觉得露得太少,于是把宓茶的手又往里提了一点。
这一回露得又太多,熟悉宓茶的人或许会看出来。
即使宓茶答应了和她在一起,这份另类的爱情也是见不得光的。
沈芙嘉不想给宓茶惹来麻烦,生怕她会顶不住口舌的压力,转而和她分开。
宓茶这样敏感的女孩子,总归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她的感情有多么奇怪。
思及此,沈芙嘉犹豫地把宓茶的手拉回来了一点。
可是仅仅只是露出指尖的话,就连她都没有信心说这是她和宓茶的合照,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还是露多一点,至少露出两个指节,不,手背也想露,茶茶的手背又白又软,嫩乎乎的,她可以含一个下午。
宓茶望着热气腾腾的烤鲈鱼,旁边沈芙嘉还在纠结不已。
她看了看鱼,又看了看还在想要不要把手腕也露出来的沈芙嘉,索性替她拿了主意。
打开手机,宓茶拉了拉沈芙嘉的衣袖,在沈芙嘉靠过来的一瞬,她扬起下巴,亲上了她的侧脸。
沈芙嘉一愣,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亲,她还没来得及羞赧,前置一闪,摄像头便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画面。
自带美颜的相机拍沈芙嘉用不着修图,没过几秒钟,朋友圈的界面就多了一条宓茶的新动态——
“在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
沈芙嘉顿时坐不住了。她勾着耳边的碎发,想要掩饰惊讶,又忘了遮住窃喜。
细细密密的情感像是水珠,她堵不住,塞不紧,顺着指缝东一股西一绺地往外溢,滴答滴答地流得满地都是欢欣。
“不是仅你可见哦。”宓茶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只屏蔽了家长和老师。”
看着那明晃晃地吻照和配字,沈芙嘉脸霎时起了红晕。
她捂着被亲的侧脸,先前的纠结一扫而空,心里止不住的雀跃,嘴上还是要矜持一番,“这样不会给茶茶添麻烦么……”
“为什么会添麻烦,”宓茶终于把筷子伸了出去,“我看大家都会发自己和男朋友的合照的。”
“但是、但是我不是男的呀。”
她难道不会介意吗?
“我也不是呀。”宓茶右手夹着鱼,左手抚上了胸口,弯了弯眼眸,“穿束胸也不像。”
她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嘉嘉,你还在介意性别吗。”
“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吗。”这到底是另类的感情,她永远惶恐有一天宓茶会想要过普通的生活,和她分道扬镳。
“现在不会。”宓茶摇头,“要是介意的话,我怎么会亲你呢。”
沈芙嘉敏感地抓到了关键词,“现在不会?”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我也说不准。”宓茶给她夹了块鱼,拂开了上面的香菜,“也许哪一天我们就会分开了,像是凌荫和黄昊一样,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最后却痛苦地分手。”
沈芙嘉心慢慢沉了下去,果然,连宓茶都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
“也许十年后,我会觉得现在的我很幼稚,很冲动,但是对于现在的宓茶来说,和嘉嘉在一起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宓茶夹完鱼,将筷子搁在了桌上,发出一声瓷木相触的轻响。
她腾出了手,覆在了沈芙嘉的左手上。
她的手心温软细腻,将沈芙嘉的手背悉数包裹在了掌心之中,隔绝了今秋的冷流。
“我不知道以后,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一天都不能没有嘉嘉,嘉嘉一天不理我,我都会好难受。”
说出这种肉麻的话令宓茶感到羞耻,但就像沈芙嘉愿意保护她那样,她愿意保护此时不安的沈芙嘉。
放在心里的爱,再是深厚也晦涩难懂,她愿意说出来,明明白白地告诉沈芙嘉自己的一切感受,如同当初宓茶告诉同伴她一切能力信息一样。
如果不能保证对方完整地接收到自己的讯息,那她们之间,总会存在着一条沟壑,造成配合上的失误。
沈芙嘉张了张口,她以为她会是主动进攻的一方,却没有料到,宓茶比她所想得更加坦诚。
宓茶似乎永远是这样,她照顾别人的情绪,发自内心地真诚待人,不论是对朋友,还是对爱人。
所以她才会爱上一个女孩,无关性别。
她爱的不是性别,是人。
“茶茶……”沈芙嘉抱住了她,下巴贴在了她的肩胛上,咧着唇角,原是想要笑的,可喉咙动了动,她最终只发出了一声近乎哭的轻颤:
“喜欢我。”
不会再有比宓茶更好的人了,她知道自己和宓茶相比有多么不堪,可她企盼这样好的宓茶能够永远喜欢她、永远爱她。
“喜欢你。”宓茶吻了吻沈芙嘉的额角,自己把自己亲脸红了。
如果被爸爸看见了她在外面和别人亲亲,他一定很生气。
宓茶盘算着,什么时候要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这是她的第一次恋爱,且是付出了极大勇气和女孩子的恋爱,她希望得到一些来自身后的支持。
两人吃完了饭,去旁边逛了一会儿饰品店消食,等食消完,手里的袋子也多出不少。
确立关系之后,情侣物品是少不了的催化剂,沈芙嘉甚至将宓茶和她的牙杯都换成了一对。
在此之前,特立独行的沈芙嘉最讨厌和别人相撞。
身为明月,她该是独一无二的,她才是这片夜空中唯一的清辉。
可当看见那些可爱的小东西一对一对地摆在一起时,沈芙嘉的目光不可抑止地被吸引了过去。
她想能用这些日常用品营造属于她们之间的气氛。
让宓茶不管是刷牙洗脸还是喝水,都能时时刻刻想起她的身影,也让她在不得不同宓茶分开的时候,能被宓茶的气息包裹、安慰。
如同那件宓茶的衬衫。
那天回去之后,沈芙嘉立即将其清洗了两遍,可往后的每一天,每当看见宓茶毫无察觉地把那件衣服穿在身上时,她总是忍不住的心悸。
只有沈芙嘉知道,那件衬衫曾经沾染过什么样的气味。
余光一瞥,望着宓茶懵懂不知世事的脸,沈芙嘉不禁蜷了蜷指尖,咬住了自己嘴里的软肉。
她成年了,可宓茶还没有。
当感情更近一步,一切亲昵都变得理所当然之时,她心中的欲望也由此不断扩大。
她的胃口被宓茶的吻撑开,贪婪地渴望更深的接触。
就连沈芙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和宓茶接吻时的她,表情是何等的妩媚勾人,连呼吸之间都散发着浓浓的讨好。
她在等宓茶碰她,她在渴求着宓茶的触碰,她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对着宓茶颤巍巍地打开了花苞、露出了花蕊,散发出了可以采摘的芬芳。
沈芙嘉的心机、沈芙嘉的游刃有余皆是建立在漠视他人感情之上,只有做到了俯视,她才能统领全局。
然而和宓茶在一起,她再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甚至还没法往上攀爬几寸,就骨软筋酥地堕回了底层,心甘情愿地由着宓茶摆布她的一切。
沈芙嘉的野心趋势着她支配一切,她既然觉醒了罕见的能力,她就注定不会和父母一样,成为月入几千块钱的普通人。
她想要拥有柳凌荫那样的名牌、慕一颜那样的气质,更想要拥有闻校长那般强大的力量。
这些是沈芙嘉的家庭所不能给予她的,因此,她必须亲自夺取。
踏入了能力者的圈子,沈芙嘉的每一步都在走向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方向。
然而,就像柳凌荫将自己的所有存款奉献给黄昊一样,在这份不同寻常的爱恋之中,沈芙嘉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献给了宓茶。
她想要支配一切,想要踏上金字塔的顶端,成为所有人膜拜的王,唯独对于宓茶,她将献出自己最重视的一切——尊严、权力,乃至灵魂。
在那高高的王座上,沈芙嘉红着脸、喘息着跪倒在了宓茶的脚前。
她爱她,在宓茶面前,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陷入爱河的少女,她于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把自己的所有宝物悉数供奉于上,得到爱人的一句夸赞,仅此而已。
“喔,是号称减肥但其实热量还是很高的冰淇淋!”宓茶看见了买冰淇淋球的店,她买了三个球回来,先递给了沈芙嘉,“嘉嘉最近在练身材吗,那你每个尝一口,剩下的我吃。”
“那我只尝一小口。”沈芙嘉勾了勾披散的长发,随后俯身,小口地从第一颗球上咬下了些许冰激凌。
她的右手空着,可她没有将冰激凌拿到自己面前。
她选择了低头,且低于宓茶的水平视线。
“好吃吗。”宓茶问。
“嗯。”沈芙嘉舔了舔嘴角,将冰冰凉凉的甜悉数刮进口中。
不需要她回神,她的大脑潜意识早就分析清楚了一切——
臣服于宓茶,令她兴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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