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友又鬼混了一夜才回来,昨天的气还未全消,未和早起的章朗多言语,回到屋内倒头就睡,再次传来酣声如雷的响动。
大早上门口来了两个泥瓦匠,向章朗说明两人是受雇佣来修葺灶台和地坑的,都不用向房内熟睡的许友打声招呼,很是效率的根据许友昨天买回的物件,开始干起活,而章朗则在一旁成了监督帮忙之人。章朗脸上的淤青进过一日多的恢复,已经消肿近半,担忧着自身安全,又不时见到院子外张望来的陌生目光,章朗在帮两人忙活的过程中,故意把自己弄成一张脏兮兮的脸,好让人辨认不清楚样子,这样虽然有时会感到难受,但总比挨打好。
中午时分,魏娘又来送饭,这次穿的衣服要比昨日保守许多,一袭鹅黄色的素布棉衣裙,把傲人的身材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如昨夜养眼,但这才像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妇人,许友还在酣睡,魏娘并不让章朗去叫醒他,而是先让章朗一个人先在桌上吃饭,而魏娘则单肘撑在桌上,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笑靥如花的看着章朗,像是看着自家孩子吃饭般欢喜。
章朗起初有些不适应,但看着魏娘喜欢,自己又不会少块肉,也就没在意。
没一会,饭菜已消失见半,可章朗还没有停下的意思,面露羞涩的向魏娘道:“婶娘,下次能多送点馒头吗?饭菜少点到是无所谓。”
“哦,不够吃吗?”魏娘有些言语慌张的问道。
“我现在的饭量比成人要大,要是吃太多,等我有了钱会多给饭钱的。”章朗为了自己的伙食问题,已经完全收敛了昨日的冷漠与距离感,微笑着说道。
魏娘却道:“是我的不是,许友交待的事想的不够周全,晚上一定注意。”
章朗的眼神往屋内望了一眼,笑着说道:“不碍事,我没被饿着。”
魏娘还以为是许友起床了,赶忙转身,可却未见到有人,又转头看到吃饭少年脸上未散去的笑容,思维旋转,已反应过来,少年的意思是挨饿的是里面的人。
魏娘的脸上先有些担忧,但马上也笑了出来,低声对章朗道:“他有没有又打你?”
章朗摇着头回道:“我自有办法。”
两人似乎在应对许友脾气不好这一点上达成了些共识,相互看着不由顺眼了些,魏娘眼神略有闪烁的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婶娘,我不能做许友的妻子。”
章朗没有去问询其中的隐情,而是问道:“那我该叫什么。”
魏娘沉吟片刻,说道:“叫魏姐姐吧!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不会乱了辈分。”
降了辈分,章朗对这个称谓当然没有意见,但扬起下巴向屋内示意了一下,担忧得道:“他会不会不高兴。”
这次魏娘笑靥灿烂的回道:“我也自有办法。”
两人相视一笑,很是畅快。
但笑过之后,魏娘脸上又露出难色,不经念叨道:“我很感谢许友为我作的一切,但他不是一个能安心过日子的人,而且我相公是个二世祖,离了我怕是根本活不下去,我没有办法只能维持这样的关系,你会不会因为我这样跟着两个男人,看轻我。”
章朗低头大口吃菜,并不回应魏娘担忧的眼神,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我自小尽被别人嫌弃,哪有资格去嫌弃别人,自己能过得舒心、愉快,比什么都强,那管别人怎么看。”
魏娘脸上的愁容又转晴,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知道了这些事连我做的饭都不愿意吃了,乡下的弟弟和父母就因为这件事一直看不起我,不愿来往。”
章朗抬起头欲要安慰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一个外人还是别惨呼人家的家事。
可魏娘似乎很在意章朗的想法,见章朗欲言又止,又难掩失望地道:“看来你心里还是会介意,没关系,如果是我身边的朋友,是我现在的状况,我也会有想法,我都习惯了。”
见魏娘误会了自己,章朗只能解释道:“魏姐姐,你想岔了,我不是因为别人的看法,影响了之前的判断,而是想问你到底是喜欢许友,还是你的相公,但怕你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不好开口问。”
“呵呵...呵呵...”听见章朗问出的这个问题,魏娘痴笑个不停,居然伸出食指在章朗的额头轻点了一下后,才道:“喜不喜欢谁,是你们小孩子才考虑的问题,我不到十三岁就被父母嫁给了相公,当时家里穷的饭都快吃不上了,相公待我虽然不算好,但却救了我一家人的命,而且现在过的还算富足,无病无灾,这份恩情我一辈子也还不完。我相公嗜赌,拜尽了家产,许友帮其戒赌,而且帮我找了事做,能靠自己好好过日子,更是什么都依着我,我哪能管自己喜不喜欢谁。”
章朗思索了一番,魏娘省略了一大段中间过程,但想到许友的作为,忍不住评价了一句,“许友,这不是乘人之危嘛!”
魏娘却不乐意了,板着脸道:“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没有强迫我做过任何事。”
章朗低下头继续吃饭,但脸上却忍不住讥笑一声,认为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是许友这种情场老手的对手,被人卖了还要为别人数着钱。
魏娘这次看准了章朗的想法,本不欲说太多自己和许友的事,但还是不想让章朗误会,侄子也算是家里人,不能将这些闲言碎语传回老家去,思索着言辞解释道:“许友当时是帮别人找我丈夫收赌债之人,我丈夫屡教不改已经被其剁去了三根手指抵债,最后一次别人要求要么直接砍去双手,要么拿家中唯一剩下的祖宅抵债,可祖宅供奉着相公家的先祖,曾经在嘉庆府也算一位大人物,逝去多年,如今却还有一位金丹修士的朋友在世,若相公真做了这事,定然惹金丹修士的厌恶,彻底失了庇护,再混蛋也不敢卖,可又不愿被砍去双手,居然......居然要将我卖于许友陪睡抵债。”
章朗听着魏娘鼓足勇气,坚强的说完此番遭遇,生出同情怜悯之心,心想这般混账丈夫被人夺了妻子也不值得可怜,但想到许友的嘴脸,还是忍不住为魏娘不忿得道:“这还不是乘人之危。”
“不是的。”魏娘急忙否认了章朗的想法,继续解释道:“许友当时并未答应,而是暴打了我相公一番,然后将我带走了,却未砍我相公的双手,还帮着先抵还了部分欠债,他当时说:‘你相公已经被迷了心窍,今天敢跟我提靠你卖睡抵债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永无止境,要是想救你相公,也救你自己,就跟我走。’”
章朗明白过来,许友并非是自己之前所想的强取豪夺,应该是先俘获了魏娘的芳心,再让魏娘心甘情愿的献身,略有质疑的问道:“许友,未对你动过强。”
魏娘如拨浪鼓般摇着头,回道:“许友说过,他最看不惯逼迫女人做不愿意事的阴险小人。”
章朗有些明白过来,许友应该算是一个情种,可能也是因为这句话,所以魏娘不愿离开自家相公,他也没强行干预,而是忍受着闲言碎语保持住这样的关系,至于中间干柴烈火的事章朗已经不打算再问了,直接跳过问道:“你相公能同意你们现在的关系。”
魏娘端正了身体姿态,一副自己并没有做错的坚毅神色回道:“他不同意也没办法,是他先于我不义,我当时就跟着许友在这个小院生活着,他没了钱,又没有糊口的能力,自然想求我回去,我当时答应他只要他答应以后不赌,我就回去,也许是真的怕我有一天真离开他,之后再也没赌过,只是却不思进取,整天游手好闲的要靠我养活。”
章朗看着魏娘的神色又转为无奈,对此番精彩的男女故事,不由生出好奇之心,多嘴问了一句,“他没去沾花惹草,报复你?”
魏娘媚眼一横,嗔怒的白了章朗一眼,说道:“你和许友一样,定然不是一个对女子专情的主。许友起初也时常这么担心,让我不要给钱于相公花,助养出此习性,自己还没法说他,但我那相公与你们的想法完全不同,对情之一道兴趣缺缺,到是对玩乐之事,情有独钟,养鸟、养蚕,下河捉鳖,熬鹰得兔,只要是好玩的事,没有他不沾的,有吃有喝有玩比谁都过得开心,终日没心没肺,不然我也不可能在他如此无情后,还要回去。”
章朗张着嘴,长“哦”了一声,忍不住评价道:“到是一个妙人。”
魏娘却并不这么认为,瞪着眼说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接触过后,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章朗不欲与魏娘继续讨论这件事,见魏娘这时似乎说开心了,借机打听道:“许友,如今在做何差事,怎么都晚出早归的。”
魏娘见章朗问这个,突然警觉起来,认真打量了章朗一番,腹诽着:“许友说此人是他的侄子,可关系似乎没有那般亲近,一直在直呼其名,而且连这事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会不会说太多了?”
魏娘有了一丝悔意,收起了之前的亲近态度,推脱道:“这事等许友告诉你吧!我今天先走了,改日再找你聊。”喜欢恶行善施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恶行善施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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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