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逐出师门

    离章朗所在的卧室只隔着不到百步的距离,一间熏着檀香,装饰精致的卧室中,黄霄哲躺在一套黄色丝绸棉被铺就的木窗上,黄霄哲父母在此昼夜交替的守候着,其母李氏最先发现儿子醒来。
    章朗醒来后还知道父母、外祖是谁,能与人交流,黄霄哲却连亲身父母都不认得了。
    由于昏睡期间被灌了大量汤药,除了解毒,固本培元的成分也多,黄霄哲醒来时远不似章朗虚弱,只是右手断掌处已经开始结痂,奇痒难奈,黄霄哲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挠伤口,昏睡中下意识也这么做过,所以双手被皮带绑在床上。
    黄霄哲的母亲李氏看着黄霄哲不舒服的样子,软言宽慰道:“哲儿,忍一忍,伤口长好后,就不痒了,只是断了一只手,不方便再舞剑,修道并无妨,照样能用得法术。”见儿子对宽慰之言并无所动,李氏又转为阴损的语气斥责道:“祖爷爷和门主都保证了,必要将那李玮峰碎尸万段,为你报仇。”
    黄青松除了和黄霄哲有一层师徒教导的关系,还是直系的曾祖,但都是修道之人,平常以修道的师徒境界关系相称,在父母亲朋面前才会用血脉关系。
    黄霄哲双臂被绑,不能止痒,“咿呀,咿呀”的叫唤挣扎半天后,李氏并不帮忙,只是一个劲的宽慰,黄霄哲的双避并绑,似乎对李氏的言语听烦了,也怒了,抬起一脚将母亲从床上踹了下去,并想通过脚用力解开胳膊上的捆绑。
    一旁的父亲黄九龄见儿子居然打母亲,扬起手掌就要给儿子一巴掌,但看着儿子的凄惨难受模样又不忍下手,只得先扶起妻子,还好妻子也是修道之人,并无大碍。夫妻两人资质平庸,本命杂乱,修行几十载也只有养气小成的境界,远没儿子前程似锦的未来,自然对儿子抱有极大期待。
    黄九龄扶起妻子在一旁坐下,又来到床前,压抑住自己的悲伤,面色冷峻却饱含期望地道:“男子汉能屈能伸,断一只手而已,性命还在,还有我们帮着你,道途又没断,莫轻看自身,失了志向。”
    可黄霄哲却似乎没听见父亲的好言相劝,还是拼命挣扎扭曲着胳膊,甚至用脚后跟够到了伤口,使劲摩擦,一下就将长好不久的痂壳磨破,流出大量血水,染红了床单。
    黄九龄见状赶快让妻子又取来两条皮带,两人合力将黄霄哲双脚也捆住了,可黄霄哲的双手双脚被限,却未放弃挣扎,居然对父母吐出了口水,并仰头欲咬,还一个劲的喊两人为“坏人”,闹腾一顿后,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黄九龄夫妇二人自然发现儿子的状态似乎不寻常,完全视两人为陌生人,而且出口的都是一些极为简单的字句,黄九龄满心忧虑的先去找来了黄青松,黄霄庭就是跟着黄青松从百味屋过来的。
    黄霄哲在床上挣扎的过程中除了喊痒,还说了口苦,李氏不忍看儿子这般痛苦,就给冲泡了一碗糖水喝下,喝了糖水后,黄霄哲的脸上露出笑脸,可却是孩童般的灿烂笑容,没有一点成人的心机城府,黄青松正好看到这一点,上前询问黄霄哲,却是在对牛弹琴,黄霄哲完全是一副痴傻模样,刚刚喝了糖水,又几日不曾排泄,尿意上来,居然直接在床上尿了,惹来黄九龄夫妇的好一阵哀嚎、痛骂。
    如此这般,黄青松才着急的让黄霄庭去叫来黄鹤年和致远,还残存着一丝救治的可能。
    ——
    黄韶成回到家中找邻居帮忙,拆下自家的后门门板,去将章朗抬了回来,也顾不得避嫌,就将章朗放在了女儿的床上,回来时还花了十个灵晶帮章朗抓了五副固本培元的灵药,正煎煮着打算喂给章朗服用,妻子则陪章朗聊着天,讲述着一些过往经历,有说有笑。
    黄韶成在后院煎药,却突然听见有人在用力砸着大门,本来之前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家中受此一激,马上怒火升腾,穿过堂内,来到门前嚷道:“那个王八蛋,有力气没出使,找死啊!”
    开门后却是黄霄庭和两个拿着长枪守卫百位屋的养气圆满修士,黄韶成一个人并不能打过眼前三人,况且铜棍武器还被章朗遗失在外,所以收敛了语气,口中蹦出两字,“何事?”
    黄霄庭望过黄韶成看向屋内,冷冰冰的问道:“章朗何在?”
    “楼上休养。”黄韶成两只手分别放于门把手上,表明意图要保护章朗,并没有放黄霄庭三人入门的意思。
    黄霄庭见黄韶成有意阻挠,俊眉一横,呵斥道:“我奉门主之命,将章朗逐出师门,难到你要拦不成。”
    黄韶成未想到才与门主见过不超过一个时辰,门主居然下此狠心决定,要将重伤的章朗逐出师门,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跟着去冰原探险。后悔已迟,自己还是百草堂的人,应该与逐出师门之人画清界限,不然自己将被同门孤立,事业也将严重受损,女儿的学业亦要受波及,知道极其不该,但黄韶成还是忍不住低头问道:“为何?”
    不过黄韶成问出此言,放在门把上的右手已放了下来,身体轻靠着左边门框上,毫无之前的凶蛮气势。
    黄霄庭昂首阔步而过,口中冰冷无情的蹦出简单几字,“陷害同门至残。”
    本来按照黄青松的要求,惩罚比现在要重,直接废除修为,赶下山去,所有百草堂修士不得与章朗有任何往来,要是敢跑证明其是在装失忆,直接灭杀,黄霄哲成这般样子,章朗肯定脱不了干系,只是缺乏证据直接动手而已。
    黄鹤年对叔父的提议并无异议,仿佛对章朗惩罚的越重,才能让人忽略没有查清章朗的情况,就给黄霄哲喂毒血灵酒的责任。
    致远散人对两人没有证据的重判并不赞同,但也没有直接出言反对,只是说道:“章朗如今丹田经脉灵力混乱,废其修为,打碎丹田,等同是现在直接致死。”
    黄青松见致远为章朗说话,相当不满,直接打断道:“死了正好。”
    致远散人却并无退让,反驳道:“对付一个废物,却要坏了门派规矩,黄道友的气魄让贫道实在不敢苟同。”
    致远散人对黄家在百草堂内相互包庇之举,早生厌恶,所以对本也是自己长辈的黄青松以道友相称,提醒黄青松各自身份,门主大事需门主及长老商量决定,每人一票,多数时候致远散人左右不了沆瀣一气的叔侄两人,但发言权却不该被夺。
    黄鹤年常年与两位斡旋,此时当然要出言调解,对欲发火的黄青松道:“叔父,别急,先听听致远的想法,再议不迟。”
    致远散人思索着说道:“从你们回来后讲述的经过可以推断出,章朗是被李玮峰带入谷内的,而伤霄哲的是李玮峰,且三人肯定与山谷内相遇,只是霄哲为何要助章朗断后,陷自己于险境,就不得而知了。”
    致远散人说到这里不由看向对黄霄哲了解最深的黄青松,若黄霄哲是助人为乐,就怪不得章朗了。
    黄青松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定是被章朗陷害,霄哲定不会做那助人害己的傻事。”
    致远散人并未反驳黄青松这个判断,这也是判章朗罪证的重点,只是之前需要黄霄哲清醒后做实而已,现状则是两位门内黄家高层见黄霄哲的惨状,利用职权,欲强办章朗。
    致远散人突然目光如炬的看了两人一眼,若道出两人对害黄霄哲才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会彻底交恶两人,于自己也无益处,于是闭眼又道:“章朗有陷害霄哲之嫌,道行又被废,唯二的用途嗅觉和制酒愿不愿再用,也是两说,逐出门去也使得,但此子现在的关键是到底是不是在装失忆,才好定夺惩罚轻重。”
    其他两人听到致远散人剖析之言,听出了致远散人只是中立态度,并未为章朗辩解,火气已然消了几分,却未完全明白为什么失忆是关键,眼含期待的等着致远继续说下去。
    致远散人也没卖关子,继续道:“现在证据不足,强行判章朗的罪,门派有以大欺小之嫌,留人话柄,事可以继续这么办,但却只是计策,将章朗逐出门去后,让黄九龄夫妇去他家闹一番,我不信此子能假装看着家中遭此横祸,不露破绽。若此番章朗并未装傻,是真的失忆,道途毁了,家也破了,即使能留命惨活,我想再大的气,也能消一消。”
    黄鹤年看着叔父并未反对致远的提议,又问道:“若是真装呢?”
    致远散人撇了撇嘴唇,抬高音量说道:“装疯卖傻欺瞒我等,怎么罚都不为过。”
    一副像是在说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般,他还是不信章朗能瞒过自己之眼。
    黄鹤年见叔父接纳了致远所言,叫进来黄霄庭开始谱写逐章朗出门的命令,并让黄霄庭盯着章朗下山,要是章朗逃跑,格杀勿论,不必提前禀报,官府的事自有他出面斡旋。
    听到黄鹤年预防章朗逃跑的交待,黄青松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虚心向致远主动请教道:“失忆之人是否还识字。”
    致远散人见黄青松主动放低姿态,心中得意,故作高深的回道:“有识的,也有不识的,要看大脑受损情况,还识得家人,识得的可能更大。”
    黄青松了解后,又直接对黄霄庭吩咐道:“扔出大门后,补给章朗五个灵晶作为捕获雪狐幼崽的奖励,还有叫人现在去抄一份冰箭术的卷轴给他,别让门人知道我们做事公私分明。而且穷人贪财的本性难装,更易看出他是否真失忆。”
    有了这番算计,章朗直接被闯进屋内的两位守卫,前后各拧着一只手脚从床上拽起,崔氏想拦却被自己的丈夫拉住了,等人走后才讲明,“章朗以被逐出门,我们现在不能在明面上帮他。”
    章朗直接被两位守卫粗暴的丢出了百草堂的大门外,在大厅广众下宣读了门派将章朗驱逐出百草堂的决定,丢给了他五个灵晶和一个冰箭术的法术卷轴,至此章朗的生死与百草堂再无干系。
    至始至终章朗都是一脸错愕,六神无主状,身体还不能行走,起身也做不到,躺在大门外的地上,既不看围观的人,也不看散落的灵晶和卷轴,傻傻的望着天空出神,不知如何是好!喜欢恶行善施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恶行善施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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