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飞升之前

    贞观十六年,唐皇诏告天下,退位为太上皇。太子承乾登基继位,改元永昌,大赦天下。
    太上皇退位后,很快便淡出世人视野。
    未过两年,太上皇便“驾崩”于太极宫中,定庙号太宗。
    皇太后及几位太妃,伤心于太宗皇帝之逝,于当年陆续“病逝”。终生未嫁的平阳公主李秀宁,也于当年“病逝”。
    太宗皇帝出殡之时,多年未曾于世间行走,甚至被世人猜测早已破碎虚空而去的剑神独孤策,突然于丧礼中现身,为开创了“贞观之治”的太宗皇帝敬了一柱香。
    之后他再度离开长安,临走前还带走了长乐公主。
    不久后,宫中传出消息:长乐公主伤心父皇母后之逝,万念俱灰,随剑神进山修道去了。
    此消息一传出,好几个惦记着长乐公主,希望自家子嗣能娶长乐公主为妻的大世家,顿时彻底绝了指望。
    “从今以后,你可以正大光明改姓独孤了。”
    独孤策背负双手,漫步虚空之中,对飘飞在他身侧的丽质笑道。
    五年过去,十六岁的丽质,已长成倾国绝色。
    听了父亲的话,少女嫣然道:“女儿还是随娘姓长孙吧。”
    独孤策不解:“哦?为何?”
    丽质微垂下螓首,飞快地瞥了独孤策一眼,俏脸悄然染上一抹胭脂气,轻声道:“独孤丽质叫起来,不如长孙丽质好听呢。”
    独孤策笑道:“那便随你。你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嗯。从今天起,我便叫长孙丽质了。”丽质轻嗯一声,再看了眼父亲仍潇洒俊逸的青年面庞,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父亲,下方是江都呢。女儿常听凤姑姑讲述隋末时,父亲四剑镇江都的威风事迹。不如我们下去走一走,看看您当年立威天下的江都城吧!”
    独孤策道:“你不是来江都玩过几次吗?怎又想去了?”
    丽质轻轻抿了抿樱唇,道:“女儿是来江都游玩过几次,但从未和父亲一起游玩过呢。父亲,便陪女儿下去游玩一趟,好不好?”
    比起五年前,她不但年岁、身材、相貌皆已长成,气质亦娴雅稳重很多。便是撒娇求情,亦不像从前那般直接了,学会了温声软语。
    爱女软语恳求,独孤策自无不肯,当即笑着点了点头。
    当下父女二人降至地面,进了江都,到城中四处游玩。
    这对父女,看上去倒更像兄妹。独孤策青年相貌,潇洒俊逸。丽质若仙女下凡,嬌美脱俗。他俩并肩走在一起,本该是极引人瞩目的一对璧人。不过父女俩都收敛了气息,变得若普通路人一般,不显丝毫存在感。
    游玩一阵,途经一座坊市大街时,独孤策突然微微怔了一下,停住脚步,看向一个包子铺。
    “怎么了?”丽质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包子铺前的案板上,正有一个墩厚壮实的中年男子,用力揉着面团。
    那中年男子身量中等,方面大耳,留着络腮胡,眉宇之间,依稀有着峥嵘沧桑之色,但更多的,是安于生活,满足现状的朴实。
    “是个练家子呢。”丽质看着他骨节粗大的双手,又看看他揉面的手法,轻笑道:“不过武功很一般,连内力都没有。但这手法用来揉面,做出的包子,一定很好吃。”
    “是啊,他做的包子,必定好吃。”独孤策轻叹着,对丽质说道:“要不要买两个尝尝?”
    丽质嫣然一笑:“女儿都能辟谷啦。如今享受美食,都只吃父亲洞天里养出来,蓉儿姐姐亲手做出来的。凡间烟火,难以下咽呢。不过……若父亲想吃,女儿愿陪您尝一尝。”
    “算了。”独孤策哈哈一笑:“为父向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除非实在没得吃,否则这凡间烟火,其实也是咽不下去的。”
    正说到这里,包子铺中,走出来一位女子。那女子三十来岁年纪,神情温柔,小有姿色,但眉宇之间,已爬上皱纹。她走到那做包子的男人身旁,拿着毛巾,替他拭去额角汗水。做这些时,她神情专注,动作轻柔,予人一种体贴温馨的感觉。
    而那做包子的中年男子,嘴角亦浮出笑意,眉宇之间,满是幸福平和。
    看见这一幕,独孤策微微一笑,牵起女儿柔若无骨的修长玉手,说道:“走吧。”
    丽质轻嗯一声,挽住他的臂弯,与他继续前行。
    “父亲,您认识那个做包子的男人吗?”
    “认识。他啊,当年可是小小地掀起了一番风云呢。若不是为父横空出世,他说不定会成为世间最闪耀的明星之一。”
    “哦?原来他还曾有过辉煌吗?他是谁?可曾与父亲为敌?”
    “那个男人,还真与为父作对过几次。至于他是谁……寇仲这个名字,丽质你听说过没有?”
    父女俩说着话,漫步离开了这座坊市。在他们离开时,那位包子铺的老板,面带着平和满足的笑意,一边和着面,一边和他那平凡却温柔的妻子,闲话着家常……
    夜。
    繁星点点,圆月高悬。
    独孤策牵着丽质,凌立万丈高空中,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那广阔的疆域,之后便打开空间门户,带着丽质走进了宝珠洞天。
    此次一走,再回来时,便是功行圆满,渡劫飞升之时。以后这方天地,便与他无关了。即便能以通界宝珠下界,他也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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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