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秦子清回想了一下白初晓昨天的反应,耸了耸肩,“她昨天也没有说什么。”
回来的时候,白初晓已经是惯常的神色。
“我觉得,那件事对她影响不算很大,你放心。”
秦子清本意是想要安抚闻朗云,但没想到直接扎了人家的心。
闻朗云僵了一下,表情又稍稍灰败了些。
没什么影响,那就是……不在意的意思?
忽然得知了白初晓的真实身份,闻朗云心情复杂,但总归是惊喜多些的。
父亲去世之后,知道妹妹没有真正回来的人,只剩下他一个。
守着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很痛苦,尤其他还要精心瞒着祝婉和闻霜月,在不破坏这个现有家庭的情况下,进行一次又一次无望的搜寻。
每一次派出去的人,回来时都一无所获。
闻朗云偶尔也会想,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半点消息,找回来的概率也很渺茫,实际上就是大海捞针,他要不干脆忘掉这件事吧。
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悲痛过去,他的母亲和“妹妹”在身边,每天都是平和的日子。
可是迷茫过后,他又会不自觉地想起,妹妹出生没几天的,小小软软的手攥着他手指的样子。
万一能找到呢,万一她过得不好呢?
现在人找到了,她从前有过艰难的岁月,但是现在的生活十分幸福。
那份不安稳,居然是他闻家的人带去的,真是笑话。
秦子清看闻朗云脸色不太对,隐隐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要找补两句,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闻总!二小姐醒了!”
秦子清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闻朗云。
“知道了。”
闻朗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抬手,人就退了出去。
“你也听到了,我现在有事。”闻朗云转向秦子清,微笑,“不能招待你了。”
“恩……”
秦子清提起包往外边走,走到门口又停了脚步,回头。
“还有什么事吗?”
“你……”秦子清拧了拧眉,“你注意身体啊,别什么事儿都扛着。”
“有些事情,我知道我没办法出面,但是如果你找不到人说的话,可以找我。”
秦子清神色认真:“我会安安静静听你说的。”
疼爱多年的妹妹是个混账,害的还是自己真正的亲妹妹,简直是乱成一锅粥了。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事儿令人头疼,不要说身在其中,真真切切要去处理这些事情的闻朗云了。
闻朗云愣了愣,随后轻笑:“谢谢。”
秦子清抿了抿唇,复又点头,离开。
办公室里恢复了宁静,大门被打开又关上,闻朗云定定看了两秒那扇门扉,抿唇。
和她对视那几秒,莫名地,仿佛心脏被什么从未见过的东西撞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闪过,特别快,但是又抓不住,几秒钟之后,闻朗云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现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思考这些问题了。
医院。
“二小姐醒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我们不管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
医生看闻朗云来了,急吼吼地和他诉苦:“不知道闻小姐这是怎么了,但是她的腿伤得很重,完全恢复已经是不可能了,如果不配合的话,以后可能站立都成问题!”
医生苦口婆心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喝了一口茶水,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病人接受不了,也是正常,不过我们做医生的话,他们这会儿也听不进去,还得你们自己家里人来。”
闻朗云静静听完,末了点了点头,不置一词。
推开病房的门,床上,闻霜月直挺挺地躺着,眼睛睁着,看向天花板,缓慢地眨,听见了开门的动静,也没有回头。
闻朗云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轻微的拖动声之后,又恢复了宁静。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只能听见墙上的滴答声。
半晌,有浅淡的男声响起:“听说你不配合治疗?”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闻霜月像是被锤到了反射系统,几乎是下一秒就做出了回答。
她咬牙,眸子间复杂的眸光闪动,胸口发闷:“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所有的事情,白初晓肯定全部都说了。”
沉默。
“你明明知道了一切了,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妹妹,只是一个冒牌货,就在昨天,我还想把你的亲妹妹除掉。”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你今天过来,是想要问那一伙神秘人的吧,我直接告诉你好了。”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闻朗云眉毛微皱,就听见闻霜月冷笑了一声:“可笑吧,被一群不知道是谁的人牵着鼻子走,到头来目的没达成,倒是把自己害了。”
“我当初做DNA鉴定的时候,明明只有我和那个医生两个人,居然也会被旁人听去,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和那些人的通话录音,以及其他的东西……我都存了,放在房间的小柜子里,钥匙放在我床垫底下了。”
那个柜子,是她从小用到大的。
每次她有什么小东西想要藏起来,就放在那里,小钥匙一锁,谁都找不到。
然而这从小看到大的东西,很快就不属于她了。
闻霜月眼眶热起来,喉间也有些哽塞。
“我说完了。”她吸吸鼻子,快速道,“你走吧。”
闻朗云还是不动,闻霜月心中涌上强烈的愤懑,想要摔点什么,却连身子都撑不起来。
“你走啊!!”
她有些崩溃,用手遮住脸,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崩溃地大喊:“你现在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吗!?”
她知道自己是加害者,这场火发得毫无道理,其实是在迁怒。
她对自己生气,气自己轻而易举相信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气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气自己的软弱与恶念。
不复宁静,整个房间里回荡着凄惨的哭声,闻朗云抿了抿唇,开口。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妹妹。”
闻霜月蓦地止住了哭声,不可思议地看向闻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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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