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

    “能接上去吗?”
    贝克曼捧着香克斯的断胳膊站在旁边, 打了抗生素的断胳膊整体像是风干的腊肉,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里是伊泽杉的工作室,香克斯坐在椅子上, 伊泽杉站在旁边检查香克斯断臂的伤口。
    香克斯倒是很豁达, 他说:“接不上就算了。”
    艾斯、萨博和路飞三个孩子站在工作室门边,门外还围了一群海贼们,他们都挺新鲜这件事的。
    海贼里断胳膊断腿的人挺多, 大部分人都是装个义肢什么的, 还真的很少有人能将断掉的四肢重新接回去的。
    伊泽杉检查完毕后给出肯定的答复:“能接, 伤口处理的不错,船医水准很高,断胳膊抢回来后打了抗生素, 虽然有点小问题, 但不妨碍续接。”
    门口的海贼们集体哇哦了一声, 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伊泽杉, 门边的艾斯、路飞和萨博同时松了口气。
    路飞握紧拳头:“下次……不会有下次了, 我会变得更强的,香克斯,我下次不会让你受伤了!”
    如果他自己能打败那个怪兽,香克斯就不会受伤了。
    香克斯笑了笑, 他正要安抚路飞几句,就听身边的乌瑟语气凉凉地说:“终于意识到自己很弱小了吗?所谓心想事成这种事只是想想罢了,别以为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这次是香克斯丢了胳膊,下次一船的人全死光, 再下次村子的人因你而被劫掠, 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
    香克斯哑然地看着身边的医生, 乌瑟手里拎着一把剁骨刀阴森森地说:“最可怕的是, 你身边最重要的人全部因你完蛋,而你还要活着承受这一切。”
    “所有人因你而死,你最恨的人是你自己,可你还要咬紧牙关活下去,那才是人间如炼狱。”
    路飞听后忍不住咬紧嘴唇,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想要反驳的,可看到香克斯的断臂,想想乌瑟说的可能性,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以来路飞都很自信,他觉得自己很勇敢,什么都不怕,哪怕被海浪打到海里也不怕的。
    可是看到香克斯因为救自己而受伤,他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好弱啊,自己真的好弱小,还是艾斯下潜找回了香克斯的断臂,自己居然只能被带回船上,连抗拒的力气都没有……
    “我不会死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艾斯突然开口,他没看路飞,只是伸手压住路飞的脑袋:“我不会死的,路飞,所以放手去做吧,我会保护你的。”
    萨博也大声说:“没错,我也不会死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伊泽杉瞪了艾斯一眼,这小子居然拆台!
    “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死,别将话说的这么满。”
    艾斯居然理直气壮地说:“不是还有你吗?”顿了顿,他努力瞪圆眼睛,让自己显得更可爱一点:“哥哥,我相信你。”
    伊泽杉:“…………”
    因艾斯和伊泽杉是双胞胎,只有出生前后几分钟的差别,所以大部分时候,艾斯一般都叫名字,不会直接叫伊泽杉为哥哥。
    尤其是艾斯年纪越来越大,身边还跟着路飞小尾巴,他就更努力地做出兄长的模样,很少这么卖萌叫欧尼酱了。
    伊泽杉一肚子火气直接泄了,他手腕用力,手里的剁骨刀直接扎在案台上,没好气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三个滚蛋吧,我要开始动手了,别碍事。”
    艾斯一听就明白这事算翻篇了,他拉着路飞一溜烟跑了,萨博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贝克曼失笑道:“乌瑟真是有大哥风范啊。”
    香克斯倒是若有所思,他问伊泽杉:“你刚才说的人间如炼狱……这种事,你曾遇到或者见到过吗?”
    若非真的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是很难说出这番话的。
    伊泽杉检查断胳膊的手顿了顿,他眼前闪过很多人的身影,然后他语气淡淡地说:“每个人都曾为自己的弱小而痛苦过,否则我们为什么变强呢?”
    “保护伙伴和重要之人的确是不错的信念,但唯有失去一次后才会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伊泽杉不欲多谈,他拎着风干的断胳膊对香克斯和贝克曼说:“有两个方案,一种是治疗过程不痛苦,但以后你的胳膊只能日常使用,不能战斗;一种是治疗过程有点痛苦,可一旦痊愈,绝不妨碍你战斗,就像没断过一样。”
    香克斯理所当然地说:“选第二种。”
    他不认为自己会被疼痛击败。
    贝克曼问道:“要修养多久?”
    “第一个修养期是七天,这七天你们要留在风车村,七天过后我帮你拆线,你们就可以开船出航了。”
    伊泽杉对香克斯说:“第二个修养期是半个月左右,胳膊接口处会有一条细线,半个月内不要用左胳膊战斗,不妨碍你日常生活,细线消失意味着彻底康复,之后就随便了。”
    贝克曼细心地问:“吃饭喝酒什么的有忌口吗?”
    伊泽杉豪气地说:“百无禁忌。”
    香克斯:“完美,就这样吧,用第二种治疗方法,我们休息七天。”
    不耽误他喝酒就行。
    伊泽杉让贝克曼叫来船医打下手,船医激动坏了,这等接胳膊的秘法也可以学吗?
    结果伊泽杉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船医的幻象:“家族天赋,学不来。”
    船医:嘤。
    但好歹能跟着长见识,船医在旁边递刀子拿药瓶,干得很认真。
    伊泽杉先处理香克斯的断胳膊,他拿剁骨刀切了一点点组织,用医疗忍术激活了断胳膊里的细胞组织,稍微长出了一点点肉芽,然后又撕开了香克斯断臂的位置。
    船医看着心惊肉跳,因为伊泽杉就这么利索地粘上去了?
    像是橡皮泥一样粘上去?真的假的?能行吗?
    ……的确可以,伊泽杉控制着断裂的伤口自行生长细胞组织,很快胳膊就接上了。
    但这不是最麻烦的事。
    “你的胳膊毕竟在海里泡过,里面有脏东西。”
    伊泽杉在断臂处缝线,专门留了几个口子:“你的胳膊续接后,里面的脏血不能回流到体内,必须从伤口处排出,所以这期间伤口会让你很痛苦,你要忍住。”
    香克斯哂笑:“没事,这点疼没关系的。”
    刚才伊泽杉撕开伤口时,香克斯的脸都没变一下。
    哪想到伊泽杉面色古怪起来:“谁告诉你是疼的?”
    香克斯:“哎?”
    船医好奇地说:“不疼吗?”
    伊泽杉:“不疼啊,但会很痒。”
    香克斯突然觉得不妙。
    伊泽杉解释说:“你的伤口在愈合,但排出的脏东西会冲刷伤口,所以疼还是小事,你会觉得伤口像是被无数蚂蚁爬过,又像是有人拿着羽毛挠你的脚底板。”
    船医嘶了一口气,香克斯的表情凝固了。
    伊泽杉拿出管子固定在伤口外圈,又接了管子流脏血,用绳子缠好挂在香克斯的脖子上,这才道:“好了,这七天内你不能碰伤口,七天后拆线。”
    香克斯维持着古怪的造型离开工作室,手里还拿着伊泽杉突兀塞给他的铁棒。
    贝克曼迎了上来,他正要询问怎么样了,下一秒,面前的香克斯面色陡变。
    没了伊泽杉的力量压制,那股可怕的瘙痒立刻爆发开来,香克斯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手里的铁棒嘎嘣碎裂。
    贝克曼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香克斯扶着胳膊咬紧牙关,整个人都不好了。
    船医心有余悸地看着碎裂的铁棒,他塞给了香克斯第二根铁棒:“怪不得乌瑟先生说让我们找点结实的东西,这……”
    贝克曼忍不住问:“这么疼吗?”
    船医:“不疼,但超级痒。”
    贝克曼噫了一声:好惨。
    香克斯在船上猫了三天,这期间他捏碎了无数坚固物品,还无意识地放了好几次霸王色霸气。
    船员们纷纷下船,他们一致认为不用在船上留人了,船长本人就足以担当大boss。
    第四天,香克斯高兴地发现断臂的瘙痒减轻了很多,他、他终于能忍耐了!
    那一天香克斯将船上储存的朗姆酒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第五天,香克斯觉得胳膊不痒了,他去找伊泽杉复诊。
    伊泽杉表示脏东西排得差不多了,伤口开始愈合,再等两天就可以拆线。
    确定香克斯没问题了,艾斯、路飞和萨博总算松了口气,随即三小孩表情微妙起来。
    艾斯小声嘀咕:“以后绝对不要断胳膊。”
    萨博:“太可怕了,虽然乌瑟大哥的能力超强,可是这过程实在是……”
    路飞心头吊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他觉得肚子饿,随手从仓库的箱子里拿出了个果实啃了起来——为了防止香克斯无意识释放的霸王色霸气毁掉船里的物资,贝克曼让人将东西全搬出来了。
    下一秒,路飞吐了吐舌头:“怎么这么苦?!”
    艾斯扫了一眼表情大变:“等等,你怎么吃了恶魔果实?!”
    原来箱子里放了红发海贼团的战利品:一枚橡胶果实。
    萨博劈手去抢还有大半的果实。
    可惜路飞比较护食,抓得挺紧,萨博没拿走,反而顺便将路飞的胳膊拉长了。
    萨博:“…………”
    这?橡胶人?
    路飞有点茫然:“恶魔果实?哦?哦!!我想起来了,乌瑟大哥说有诡异花纹的果实,吃了不能游泳。”
    “啊啊啊啊!”路飞猛地反应过来:“我吃了恶魔果实?!”
    萨博和艾斯齐声怒骂:“你吃的时候都不看自己吃了什么吗?”
    路飞委屈脸:“我饿了……”
    艾斯和萨博抓着路飞去找伊泽杉。
    伊泽杉也是头一次见到现场吃果实,他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洗胃试试?”
    路飞一听可能要洗胃,他立刻捂着肚子表情苍白,弱小无助超级可怜。
    围观了香克斯治疗过程后,伊泽杉在路飞心里已经成了大魔王。
    还是香克斯帮忙说了句话:“洗胃也没用,路飞已经是果实能力者了。”
    伊泽杉这才可惜地放弃了,他其实还挺想试试趁着果实能力者刚吃果实的阶段进行细胞阻断,看看会有啥效果。
    见到伊泽杉转头去忙别的,路飞这才松了口气。
    艾斯无语地看着路飞:“所以你以后不能游泳了。”
    萨博跟着说:“能力者好像不能碰触海楼石吧?可惜我们没见过海楼石的样子,不能提前防范。”
    伊泽杉在三人出海前科普了基础知识,艾斯等人为了能出海,将伊泽杉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路飞倒是很高兴,他举起拳头:“我有了橡胶人的能力,我变强了!”
    艾斯听后哂笑,他握了握拳头:“是吗?”
    萨博也微笑起来,他撸起袖子:“那就来吧。”
    ……结果,哎,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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